首页 -> 2008年第6期

大盛魁商号 二

作者:邓九刚



那张地图上有一条新的的商道正在形成,这就是从归化通往中俄边境的乌兰穆图。这条过去走私商人的秘密通道眼看着就要成为通衢大道了。只有驼道能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畅通无阻,才能够在以后应对俄国商人进逼的时候发挥作用。
  
  3、女掌柜勇闯驼道
  情人不知所踪,丈夫死了,女儿夭折。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女人就像是在沙漠里迷了路似的,整天在赌场混迹。
  赌场上的事有输也有赢,就像是老天有时刮风有时下雨,谁也说不清。就在戚二嫂输光了所有骆驼后的半个月头上,时运突然就关照上戚二嫂了。一天一夜的工夫戚二嫂不但毫不费力地把输掉的骆驼全都赢了回来。又干赚了八十峰健驼。戚二嫂是拿高利贷做赌本翻盘的。许多赌场上的老手都被她的赌风吓住了。首先是输了三峰健驼的刁三万退出了赌局,接着蹇老三和他的哥哥也退了出去。
  消息传开引来了归化城的赌客找上了门。
  许多白天和黑夜,戚二嫂把时间全都消耗在了赌摊子上,从一个连色子的点数不识的女人迅速成长为赌博高手。一个夏天和一个秋天戚二嫂把自己的形象彻底地改变了。首先是衣着上随随便便的,再也看不到带色彩的饰物。总之驼夫汉子穿什么她就穿什么。她的精神气质变化之大让熟悉她的人都感到惊讶!对什么事情都满不在乎,得过且过:好像整个人突然间失去了头脑和情感。有时候在赌摊子上遇上汉子们喝酒,只要招呼她。她就会毫不客气地坐下去和大家一起喝。遇到赌博赢了的时候戚二嫂会像男人似的高声而放肆地喊叫。
  当然还是有些人并不把她当做男子汉看待的。有一天胡德全瞅准一个机会向她动手动脚。那是一个上午,村里的骆驼全都放牧到村西草滩了。胡德全趁王锅头放牧的工夫走进了戚家的院子。身体强壮的驮头从后面把戚二嫂抱住了。
  “是谁。别!”
  “我。你还听不出来?”
  “胡驮头你松手!不然我就……”
  “你还能怎么样?”胡德全赖皮赖脸地在戚二嫂脖子上亲了一下。“我的心里痒痒了多少年。看着你走过来走过去的……屁股扭得真是……今日里终于等到了机会。”
  “松手!”
  “别,干吗要让自己干着呀,来一下咱俩都舒服,你也不吃亏……”
  话音还没落地胡德全就怪叫一声把抱着戚二嫂的两只手松开了。用腾出来的两只手抱住一只脚在地上蹦高。原来他的脚被戚二嫂狠狠地踏了一下。胡德全骂骂咧咧的,一蹦一跳地离开了戚家的院子。
  一连半个月胡驮头走路都是一瘸一瘸的,当着村人的面,戚二嫂嘲笑着胡德全:“怎么样,胡驮头,崴了脚还没好啊?”
  只有胡德全和戚二嫂在村巷中相遇的时候,胡驮头才会把声音压得低低地埋怨说:“不愿意就不愿意吧。何必伤人呢。”
  “叫你长点儿记性。”
  “你这个女人,下手也太狠了。”
  不过这件事戚二嫂一直到死也没跟任何人流露过。
  后来有一次蹇老二也企图打戚二嫂的主意,看出风头的胡德全就这样劝说:“你别忘了戚二嫂原本就是拳脚上很有一套功夫的!小心被她骟了。”
  实际上他们隐隐约约猜测到了戚二嫂的心事,知道她还在想着海九年。于是这些男人都感觉到他们被一个不存在的人威胁和压迫着,感到很不自在。
  不管怎么说再也没有人敢动她的脑筋了。
  仲夏的时候戚二嫂年迈的父亲字文老汉到贴蔑儿拜兴村看望女儿来了。老驼户掌柜已经年过六旬,步履蹒跚地走进戚二嫂家的院子,却是怎么也找不见自己的女儿。
  是村道一个坐在石头上打毛活儿的老奶奶指点宇文老汉说:“你到胡驮头家去看看吧,八成还在那里玩色子呢。”
  果然宇文老汉在胡驮头家的一间厢房找到了自己的女儿。那时候戚二嫂正双手合举着宝匣子在头顶上使劲摇晃着。全神贯注地准备投下色子呢。许多精神既紧张又兴奋的驼夫汉子和妇女把胡家的屋子挤得水泄不通。
  这一注戚二嫂押了八十峰健驼,赌注之大引得在场的人全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一注丢下去。戚二嫂彻底输了。
  这一场赌从昨日夜晚一直进行到现在。经过了整整一夜又大半天。戚二嫂大起大落,开始接连赢了几把,但是不久运气就离开了她,结果是连连地输,一路输下来就轻而易举地就把赢到手的一百六十峰骆驼全部输光了,输得连一根骆驼毛也没了!
  宇文老汉从人群中把女儿拉了出来。
  悲怆的宇文老汉对女儿说:“跟我回娘家吧。”
  “我这儿有自己的产业呢。”
  “产业产业,那有什么重要的,我看你是连性命都危险了。我走南闯北几十年,我看得出来你的景况不好!”
  宇文老汉态度坚决地给一峰骆驼备了鞍韂把女儿接走了。
  在娘家的古鹿拜兴村住了三个月,回到贴蔑儿拜兴村后一连三天戚二嫂没有走出家门。第四天一早,戚二嫂就骑着马进了归化城。戚二嫂来到牛桥前的一个钉鞋摊前。把一个用纸剪好的鞋样子交在了钉鞋匠的手上。
  结果是戚二嫂出人意料地与钉鞋匠冲突起来。
  “没有见过这样小的脚。”
  “就是这样大。”
  “你一定是搞错了。”老鞋匠坚持道。“我为驼道上的人做鞋几十年了。什么样的驼夫、掌柜我没见过?我还不知道?”
  “我叫你做多大你就做多大。不用废话。”
  “你给我的尺寸只能是女人的脚。”
  “就是女人的脚。”
  “还是啊,怎么会有女人做驼夫走驼道呢?”
  “现在就有。”
  “谁?”
  “就是你眼前这个人。”
  老头子傻眼了。盯着戚二嫂好半晌接不上话来。
  “你犯什么傻呀?你是不相信吗?老人家。”
  老鞋匠摇摇头。
  “应该相信的。这有什么呀?自古以来就有这样的妇女,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听说过吧?”
  “哇!这是又一个花木兰现世!”老人惊叹说。“好,我为你做。女英雄,三天后你来取吧。”
  取鞋的日子到了,老人把一对精致的匣鞋交在戚二嫂的手里,补充道:“不用你费心看了,女英雄!你到桥上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做匣子鞋的毛老汉,还是有点名声的呢。我做的匣子鞋你就放心地穿吧……”
  匣子鞋做得果然好,戚二嫂盒在手上左右上下端详了好一会儿,嘴里啧啧称赞着。
  但是在付钱的时候发生了争执,毛老汉说什么也不收戚二嫂的钱。
  “这不行!你做这双匣子鞋费老工了,这我知道。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吃驼路饭的。”
  “不是我不收,是我不敢收您的钱。”
  “你怕我什么?”
  “也不是怕,而是我就要跟着您的大名沾光啦。”
  “从何说起?”
  “您想啊,自古以来咱归化地方可曾出过女人闯荡驼道的吗?对,没有!如今出了您这么个女英雄,不日只要您在驼道上一露面,立马全归化都得轰动不是?”
  戚二嫂没否认。
  “您再想想,您出了名,您的脚下蹬着的可是我做的匣子鞋,我不就跟着您也好出名了吗?”
  戚二嫂笑了。
  “你想啊,我这个耍手艺的人出了名那可是有利头在后面跟着呢。不说全归化,单讲这桥头上,您看看钉鞋的摊子一家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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