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不要相信任何人
作者:〔美国〕格雷格·安德鲁·赫维茨
她扫了一眼我穿的格兰岱尔高中优秀运动员的夹克衫说,“棒球?那就到你的投手区见面吧。”
我点点头,早已失去了说话的能力。那晚当我回到家打开大门时,弗兰克正站在客厅里,就好像他已经在那里等了好几个小时,尽管我知道他是听到我用钥匙开锁的声音后产生的自然反应。“回来啦?”他说,然后就转身回到卧室去了。
我正在想伊莎贝尔•麦克布里德。润泽的鬈发从她的颈脖一直披到胸口,遮住了棕褐色的脖子上淡淡的皱纹。她已经有一个小孩了。虽然我没有自己说得那么老练,但这个机会刚好可以让我进步,就像翻开杂志崭新的一页一样。对于她想教我的任何东西,我都没有理由错过。
“弗兰克,”我说,“今晚让我开窗睡吧。大家都开窗睡。”
他停下脚步,怒视着我,对我这话好像老生常谈一样厌烦。他看起来比平常更累,但同时又非常兴奋。“要舒服事小,”他说,“安全才最重要。”
我躺在床上,看着床头的钟,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在12点40分的时候,我就溜出被窝。我带上鞋子,穿上袜子,轻悄悄地下楼。弗兰克的房门开着,我都可以听见从黑暗的房间里传出他那平静的呼吸声。我偷偷走进厨房,设法不发出任何声音,将防水磁盒从垃圾处理装置里取出来。磁盒里藏的钥匙是开启车库门旁的那堵厨房墙壁上的警报器的。我解除了这个系统后,悄悄从后门溜出,但没有锁上耐用的美迪高牌门闩,它会因墙壁振动而发出低低的金属声。
10分钟后,我已经开车到了黑暗的校园里,心想如果她不出现在那里,那么今天就是一个玩笑,而我却当真了。结果她准时出现在那里,手上拿着钱包,反背着手,站在投球区。她应该回过家,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穿着一件背心裙,上面正好到她丰满的胸部,下面展示着她双腿的曲线。
我走近她说,“嘿,我不是很肯定——”
她双手捧着我的脸,开始吻我,她的舌头溜进我的嘴里搅动。她的身体紧紧靠着我,我们相互回应着。我第一次体验了一位在性方面非常自信的女人。她用手用力拖着我,我们走到了外场的草丛里,草丛因为晚上浇过水还湿漉漉的。她把手放在我的腰上吻我,我的身体不由拱起,发出喘息声,开始对一切都不确定。但很快我就脱下裤子,掀起了她的裙子,她手伸向皮包,“拿着,”她说,“戴上这个。”
我奋力戴上避孕套,开始设法将它展开。随着一次次的诱惑,我开始有些害羞,但整个身体却慢慢地燃烧起来。我感觉面红耳赤,我翻过身,扔掉了那东西,崩溃地躺下。她抚摸着我的胸口,向我贴过来。她的香水好甜,头发摩挲着我的皮肤,让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真棒。”她说。
“你还没有教我很多,不是吗?”
“学得不错,”她笑道,“这就是17岁的好处。”
“什么?”
“给我5分钟,我要向你展示一下。”
她起劲操作起来,这一次的时间至少有上次的两倍长。最后我惊愕地躺下来,她拍拍我的脸,嚼着口香糖,呼吸闻起来是西瓜味的。“你真棒。”她说。接着,她站起来,把她的内裤塞进皮包,拉好她的背心裙。“我要回家了。记得下次去餐馆。”
“我会的,”我说,害怕她没听见,我又说了一次,“我会的。”
我茫然地跑回家。在院门外脱了鞋子,偷偷溜进去。我看了一下手表——凌晨2点18分。在我转过角落的时候,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后门竟开着。
屋里传出一阵沙沙声。我拔腿往里冲,心里一下充满了恐惧。我在台阶上绊了一下,但我没有放慢脚步,我看到客厅中央有一个黑影。我连忙打开灯,是弗兰克!在地板上一连串血淋淋的足迹末端,他勉强撑着他的扶手椅。他用两只手按住了他腹部明显的黑孔。他想说话,可是嘴里充满鲜血,脸部不断地抽搐。我能看见他手指缝间的鲜血在往外涌。那把格洛克手枪在他右边几英尺的地方,旁边是一件瞄准器。
通往车库的厨房门开着,新鲜空气从黑暗的空地上吹来,吹过我的脸,又从我背后的门吹出去。恐惧迫使我去捡那把枪,我记得我之前都没有碰过枪。我哭泣着,祈求着,后悔着,尝试着把枪放在弗兰克的手上,这样他就可以保护我们了,但是他再也无法握住手枪。然后我听见车库的侧门猛然打开了,有一种声音敲打着我刚刚爬过的那堵墙。
弗兰克举起手,无力地指着那把我留下的圆形钥匙,它从警报器的孔眼里突出来。他的嘴唇在发抖,喉咙里呛出几个字:“为……为什么?”
他的另一只手松开了伤口,鲜血喷涌而出,鲜红鲜红的。接着我摇晃着他,双手摁在他的伤口上。我不停地呜咽。他的脸上血迹斑斑,我看到他震惊而迷惑地看着我,他的一只脚来回地踢腾着,瞳孔开始放大。
第 6 章
熟睡之时,我的脑海里浮现着噩梦的景象。我反复默念着:你不再是17岁了,你现在安全了。
我的记忆闪烁着。我的眼睛霎时睁开。
护士的脸在乳白色的房间里忽现忽逝;金发碧眼的女人,细长的柳腰,还有记病史的夹纸板在我眼前晃动。我感觉自己光着身子,只穿了件医院里的纸质病号服。
“特工们告诉我你都做了些什么。”护士说,“我只是想谢谢你。”
一缕阳光刺入我的眼帘。“我这是——”
“哦,你知道你的名字吗?”
“尼克•霍里根。”
“现在是几月?”
“9月。”
“现任美国总统是谁?”
“安德鲁•比尔顿。”尽管这很不幸。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一连串的图像。满身弹孔的吉普车;波光粼粼的池水;清澈的水面下的几捆乏燃料棒。
“一个叫查理的家伙。一场爆炸。”
“听我说,你的伤还不算严重,除了一些擦伤和右脸上的一小块伤疤。如果这些天有点敏感刺痒不要惊讶,伤口一两个星期后就会好的。”
数字时钟显示时间是早晨的9点18分。我还是有些神志不清,但总有一个隐约的念头在牵动着我,我应该在12分钟内去一个地方。这件事让我印象如此深刻。我的手托着脸,然后发现上面缠着一些绷带和胶带。
她说,“你不该扯那个——”
但我已经扯下绷带。我坐起来,胃有些痉挛。脸皮和胸腔都很痛,像给晒伤了。我光着脚,地板刺骨的冷。
护士说,“我想你应该花点时间去——”
我穿过病房,蹒跚着走向镜子,我的臀部从病号服中露出来。我脸上有一个豌豆大小的洞,令我吃惊的是,还有一些乌黑色的血。周围的皮肤凹了进去。“是炮弹碎片?”
“你可以这么叫它。”护士说,“其实它是人骨头碎片。”
我眨了眨眼睛,从镜中看着她,“不是我的?”
“不是。”
我使劲咽了咽口水。
“它会深入你的颧骨里,但不会有任何伤害,所以主治医生认为应顺其自然地治疗,这样不会让你忍受太多的煎熬。”
一小片恐怖分子查理给我的记忆永远地植入了我的头骨。我的脑袋眩晕了几次。我退后倒在床上,深吸几口气,“我的东西呢?”
“你是说你的衣服?”护士从床底拖出一只盆来,放在我的床单边上。护理人员已经帮我把T恤撕开脱下。它本就被扯得不成样了,边上还被烧焦。那堆裤子也是类似的惨状。我的运动鞋干干净净地摆在那一堆破布下面。
“医生马上会过来看你的,也有可能让你出院。”她主动和我握手,“见到你我确实很高兴,尼克。”
她把我单独留在单人病房里。我住的大概是15楼,往窗外远眺,可以看到贝弗利大道和雪松—西奈医院。我在病房内踱步,试图减轻恐慌。
我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打回家去,想看看是否有人给我留言。响了两声之后,有人接了电话。
“你好。”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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