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不要相信任何人

作者:〔美国〕格雷格·安德鲁·赫维茨




  “对父系报告上的那个人?身份不明的男性?”
  “对。”我说。
  “你一直很忙。”
  “我和他都很忙。”
  “是的,我能再进行一次分析,来决定嚼口香糖的那个人是否就是那孩子的父亲。”
  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歪着脑袋对着天花板吐了口气。“卡鲁瑟是更好的总统候选人。你知道,我也知道。可你有一些东西能阻止他前进。”
  我们坐在沙发上。这似乎是个选择,但其实并不算是选择。
  尹杜玛问:“你准备怎么让公众知道这个?”
   “你能在周四早晨之前把DNA的结果拿回来吗?”
   “为什么是周四早——”她似乎理解了,“哦,不,尼克。那个辩论?你不会……?”
  “在市政大厅举行,记得吗?”
  “辩论就是一场闹剧,尼克,像其他事情一样。问题都很荒唐,人们问他们的问题都是重复了6次以上的。他们只是让贵宾和预先就选好的人到那里去而已。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特情局安排好的。”她摇摇头,深色的头发在飘动,“你没有办法拿着B超单进去而不被发觉。”
  “那么,”我说,“只有一个办法了。”
  她仔细地看了看我,眉宇间闪烁着好奇。但是她并没有问。她说:“我想你准备把它邮寄出去,让其他人处理。”
  我说:“已经没有人会去处理它了。”
  
  我们面临着如此巨大的挑战,但我们还是开始讨论行动计划。黄昏很快就降临了,但不管是她还是我都没有去开灯。也许我们现在太容易受外界干扰,但是,我们也的确更喜欢黑暗。这些危险的想法只适合在不开灯的房间里商议,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也不需要看清楚对方的脸。
  突然,尹杜玛的身子僵硬了。出于警觉,我跟随着她的视线,看到外面有光照亮了小径的尽头。有东西在那儿被绊了一下触亮了感应灯。水泥小道两边是及腰的竹子,在竹子中间的空地上咻地飞过一小块东西。我们止住呼吸看着。
  两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出现在小径阴影处。
  特工。是我在星巴克让那个孩子用我的信用卡时出现的那两个人。
  报警灯光连续地闪烁,他们渐渐逼近了。
  尹杜玛一只腿跪在沙发上,另一只腿站着。我们都僵住了。他们走到门廊,声音我们能听得到。
  门铃响了,让我们恢复了意识。
  尹杜玛小声说:“快走!”
  “我不想离开——”
  “他们是走大门进来的——他们到这来只是要骚扰我。相信我,我能处理得了。但是你需要现在离开,否则我们就没选择了!”
  我打开后门,有些犹豫。
  尹杜玛很有气势地说:“如果他们在这儿抓住你,那一切就结束了!”
  门铃又响了。
  我爬出后门。一个人——另一个特工——在撞门锁,试图把边门打开。我飞快地穿过草坪,跳过黄杨木的栅栏。
  我尽可能安静地穿过四所房子,低着头过了人行桥,河面上那些鸭子的脑袋耷在后背上熟睡。有一束光打在尹杜玛的后院,但是没人穿过栅栏检查这条河。我一不小心,接近了那群野鸭,惊动了它们,溅起了一阵水花,吓了我一跳。我绕了过去。
  已经看不到尹杜玛的房子了,但我还是蹑手蹑脚地走着,不敢走大路。汽车还在我停的那个地方。我开着车子离开,逼迫自己不要加速。我打电话给我妈妈的时候一直在颤抖。史蒂夫接了电话。
  我说:“他们收网了。我必须警告你们,他们可能会——”
  他立刻打断我的话:“噢,杰尼丝,她现在没法接电话。我们这里来了些人在问她儿子的行踪。”他把电话挂了。
  我挂了电话,坐在车里,呼吸困难。卡鲁瑟的人正四处出击,想把我逼上绝路,让我犯错。我必须找到一个地方停下来,让事情真相大白。但是我已经无路可走。
  除非回到一开始的地方。
  
  我呼吸着熟悉的空气,这个房子原先是我生活的一部分,现在我要重新找回那样的感觉。我坐在空荡荡的起居室的扶手椅上,我经常躲在这里,现在我做着相同的动作,闭上双眼,那甜蜜的尘土味和腐烂的木头味,让我想起了过往。在这里,弗兰克曾经抱着我,称我们是一家人。在这里,他就死在我的臂膀中。
  我站了起来。
  该去见杀死弗兰克的凶手了。
  
  第47章
  
  夜色下的棒球场,我呼吸到我年轻时的味道。潮湿的草坪、松香和飘散着佳酿味的灰尘,看起来很难想象我曾经在这些场地上打过球,也是在这个地方失去童贞。自从那晚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格兰岱尔高中的棒球场。
  我在开阔地带等着。雇用特里斯的人知道我是他的敌人。如果他来这里期望见到的是特里斯•兰德列斯,而看到的却是我的话,那么他将无法避免要和我当面对质,不可避免地要找出我隐藏证据的地方,并且杀了我。或者,他会在远处开枪打死我,那将使我的计划功亏一篑。
  黑暗中的水气泛着光,我想起了第一次在土丘上看见伊莎贝尔•麦克布里德的情景,微风吹拂起她贴身的太阳裙。现在她大不一样了。我们都大不一样了。
  我的鞋子和膝盖以下的裤管从运河里出来后还是湿湿的。我穿上很早以前买的一件夹克,但不仅仅是为了舒服。除了一些马路上的噪声和喷水器断断续续的声音之外,学校还是很安静,甚至有点荒凉。远处有一些街灯。大厦、小屋、无月的天空。我手机上显示是凌晨2点18分。那位先生,该现身了,却又赶时髦——迟到。此时此刻也许他正监视着我,可能已将瞄准器瞄准了我的头。我试图放松,让凉爽的微风吹拂我的衣服,清空我的杂念。17年前,我曾被诱惑到这个地方,没有见到杀弗兰克的凶手。现在我要回来面对他。
  我眼角的余光感觉到有东西在移动,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我辨认出了他的举止,最后才看到那张苍白、瘦削的脸。
  他走上前停了下来,大概在距离一垒和二垒位置的中间处停了下来。他的手插在口袋里,同时我注意到他衣服上鼓起了一块。
  威特尔张开双臂,似乎在说,“我来了。”然后他的手又插进口袋。“没有证据,你什么也没有。现在有什么问题?”
  “以前的那些问题。”我说。
  “是什么?”
  “塞弗?”
  “塞弗什么都不知道,他是个好士兵。”
  “那个看守珍妮•埃弗雷特的家伙呢?”
   “雇佣的保加利亚人。冷战结束了,他们要找工作。”
   “这是保加利亚人干的?”
   “当然。这是个肮脏的世界。”
   “而且越来越肮脏。他们后来怎么了?”
   “一个在车祸中身亡。一个买了艘船,不知所终。你永远也找不到他们了。至少我找不到。”
  “你从特情局里一定得到了更多的帮助。包括教父。”
  “布朗吗?”威特尔笑了,“当然,卡鲁瑟还有一些核心成员。五六个特工。他们都很忠诚。他们视你为威胁。他们不需要知道别的事情。”
  “但你还是不明白,”威特尔继续说,“这不关卡鲁瑟和这些特工的事。这是政党的工具。你知道有多少防御合同和补贴协议等着他,希望他不要落选。17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会去关心。甚至没人知道事情原委。甚至卡鲁瑟也不知道。”
  我想起当我告诉卡鲁瑟珍妮和她孩子的遭遇时,他眼里闪烁着的泪花。纵使我相信这不关他的事,但是他当时的悲伤是不容置疑的。他永远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这么多年来他被保护着他的人隐瞒了实情。
  威特尔说:“事情就是这样。每个人都只掌握了部分真相。”
  “你例外。”
  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枪,没有对着我,而是若有所思地拿在手里,“现在该你了。”
  我从一片混乱中理清头绪,就如同之前做过许多次的一样。我说:“你那时在设计卡鲁瑟的保护细节。你发现我想与凯丽讲有关弗兰克的死,所以你从外面的办事处调来两名特工;一般的特工是不会介意到洛杉矶赚点外快的。他们想要取我性命,却不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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