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不要相信任何人

作者:〔美国〕格雷格·安德鲁·赫维茨




  她走过来看着我,满脸的厌恶,“你闭嘴,尼克。都怪你,是你把弗兰克害了,就因为要和一个荡妇在球场上鬼混。所以不要把这一切和什么阴谋扯上关系!”
  我干咽口水。肌肉刺痛得快要麻木。
  她又哭了一会儿,看了看四周,好像刚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一样。“对不起。对不起。现在,我只是……我只是……”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极虚弱的声音说,“凯西正准备过来带我走。意大利饭馆。你应该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我没有回答,我害怕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后会想哭。于是我摇摇头,走开了。我回到自己的房里,插上电玩的插头,看着里面的块状物一块块落下。我没有玩。只是让它们自己一排排堆上去,堆到顶,然后荧幕上显示我输了。所有这些破碎的形状,所有这些组件。我就这样望着它们一块一块地落下,直到我缓过神来,直到我目光不再呆滞。半小时后我听到汽车喇叭声,那是她在门外告诉我她要走了。这是弗兰克死后她第一次出门。
  她走后,我又回到那里,四处走了走,关上窗,拴上门闩。我伫立在弗兰克经常站的那扇窗前。模仿着他的姿势,用两根手指头轻轻掀开窗帘一角。我知道等在那的将会是什么,因为我知道下一场噩梦已降临。我伸出手指,拨开窗帘。
  一辆黑色轿车停靠在街边。
  我的皮肤像是抵御严寒一样紧绷着。电话铃响了,吓了我一跳。我一边紧盯着前门,一边后退,拿起电话。
  一个粗哑的声音说,“你的母亲刚刚坐在餐厅角落的桌旁。”他对着车里的电话深吸一口气,似乎是要加强对我的暗示。然后他平静地说,“出来吧。”
  对方挂了电话,我才发现我的手心已经湿透了。我放下电话,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做不到。刚刚接到恐吓电话,他们完全是在命令我。但我已经知道我该做什么了。我已经害了弗兰克,我不能再害了我妈妈。于是我颤抖着走了出去。
  此后大约有九年时间,我没有再见到那屋子或是我的妈妈。
  
  第 9 章
  
  这是我第一次乘坐豪华轿车,真是不适应。我坐在真皮后座的中间位置,双膝抵着车载吧台。阿伦设法同时接两通电话,而不扰乱任何一方的谈话节奏。终于他打完了电话,像孩子似的向我眨眼睛,“对不起。你大概能够猜到,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
  “他昨晚在辩论中击败了比尔顿,”我说,“11月份将会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辩论并不重要。我们领先7个百分点,而比尔顿才刚开始进入状态。我们已在等待10月份的惊喜了。”
  我密切注意我们的行车路线是否真的是去他所说的地方。“是的,你必须承认,好像卡鲁瑟时代就快到来了。”
   “我同意。我只是认为实际情况要比人们预计的复杂。加斯帕•卡鲁瑟对许多人产生威胁。机关、公司、五角大楼,有许多既得利益者正在等着看他怎么输呢。”
  阿伦轻轻敲了敲仪表盘,向左指指,轿车减慢了速度并且发出信号。警察拉开锯木架把一批记者挡在外面,我们把车开进了贝弗利山酒店内的回车道。今天天气干燥、灼热,头顶上的棕榈树在风中摇曳。我们走下车,一名妇女急匆匆地走过来,递给我一张压过膜的通行证,上面有我驾照上的照片和安全磁条。我还没来得及谢谢她,阿伦就催促我通过第二道警戒线,特工仔细地搜了我们两人的身。
  阿伦向值班员点点头,我机械地举起我的通行证,就这样我们通过层层关卡,最后通过一个后门出来,看见在讲台边上围着一群竞选人员。卡鲁瑟站在离我们不到10码的地方,大厅里的听众都在全神贯注地听他演讲。内层警戒圈由5名特工组成,他们站在讲台前面和后面。虽然他们仅隔5英尺远,但是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你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们。
  经过几年的避世,我感到自己在这些眼睛和镜片前面被瞧得一览无遗。我向后退了一小步,缩回窗帘后面。
  卡鲁瑟转过身来看着我,向我眨眨眼,但没有中断他的演讲,“我一年前曾许诺,如果我宣布参加总统竞选,我会开展一次透明的竞选。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选民参与进来。”他张开双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因为我想你们和我一样受够了烟幕!我们看到白宫刚刚经历了一段史无前例的、不负责任的时光;我们不能用痛苦阻止暴力;我们不能用无视我们的宪法来增进民主;我们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而放弃长期的环境战略。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但这并不影响它的真实性:目的是不能用来判断手段是否正当的。这样的事我们见过不止一次——过去10年实行的对外政策正是如此——因某个错误原因做出的决定,将会回过头来咬我们的屁股。一个错误的决定会让人遗憾终身。”
  人们站起来鼓掌。我想他们中的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回想曾经做过的选择,那么他们就会承认这话是对的。
  “我们需要质疑这些决定,我们需要质疑我们的领导人。下次辩论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举行,它将给学生和公民一次机会,让他们直接向候选人发问。请利用这次机会。问些难点的问题,让我们来回答。”
  他沉思地低下头。“我的护照是我当副总统那些年的最好的纪念品。许多人不明白这一点,美国的总统、副总统和所有人一样,都必须在去其他国家之前,把他们的护照交给入境管理部门盖章。你们可以想象,我的护照上盖满了印章。它们提醒我工作的特殊荣耀。但更加重要的是,它们提醒我,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每个美国人,无论他的岗位是什么,无论他有没有特权,都必须面对并回答问题。我们必须要求总统正视他所犯下的错误。用你们的选票,这样做更有效!”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卡鲁瑟挥挥手,咧嘴笑着朝我走来,特工们像被磁铁吸引了一样围绕在他周围。整个大厅的焦点似乎跟随他走过来,他双手紧握住我的手。他那双笑眼看到我的T恤衫,似乎明白这样穿不是我的错,并且说,“尼克,谢谢你能来。我答应琼回公寓——你愿意过来吗?”
  起初因为嘈杂声,我并不确定是否听清了他的话,但我还是点点头。人群中相机闪光灯频闪,他再次挥挥手,从后门走出去了。
  
  从休息室到卡鲁瑟公寓的大门,我被搜了两次身。我并不惊奇电梯停在九楼——弗兰克过去经常说,九楼是可用悬梯安全逃生的最高楼层。他们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来说服卡鲁瑟副总统从他原来住的16楼往下搬,最后他们找到琼,她用了24小时就搞定了。
   走廊里又有两名特工检查了我的通行证和阿伦的面孔,然后打开双重门,让我们进公寓。令我吃惊的第一件事就是房子的空间很大。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住所,特别是在一幢大楼的中央。房间里有一排排的椅子、桌子和沙发、一个吧台、 一间饭厅、一面等离子电视墙,一台跑步机,还有至少5扇通向走廊或者其他房间的门。房间里很嘈杂,工作人员走来走去。我本能地寻找着让我逃离的出口。
  我们来到会议室,这里的大理石会议桌非常长;两边伫立着雕塑般的特工。一位身材魁梧的妇女,戴着眼镜,气质坚定干练,人们引见她时称她为竞选设计师。墙上挂着卡鲁瑟的相片——在办公室里陷入沉思的相片;视察戴维营的相片;在晚餐间隙与戈尔巴乔夫开玩笑的相片。桌子的另一头是卡鲁瑟本人,坐在靠椅上,面向窗口,卷起衣袖,接听电话。坐在他旁边的是琼,望着远方,在接听另一部电话。她苗条的身材穿上时髦的套装,飘动的袖口和红色秀发相映成趣,更显身材的纤细。她曾是一位私立高中的教务长,和她丈夫一样高,和她丈夫一样聪明,或者说她更聪明。他们夫妇都曾分别有过婚史,离婚事件引起过争议。即使他们大肆宣扬自己的银婚纪念日,也没能树立起这方面的良好形象。
   
  阿伦向夫妇俩打了个手势。当我不知该不该抬起手时,他又打了个手势。经过一连串的空椅子,我紧张地向他们走去。我在桌子拐角处找了把远离他们的椅子坐下来。但是参议员和他的夫人太投入于讲电话,都没有注意到我。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射进来,勾勒出他们的轮廓。我的视线朝外看去。圣莫尼卡城上空飘着一条雾带。我真是在这里和卡鲁瑟夫妇共桌?或是我还没有从爆炸中清醒过来,还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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