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不要相信任何人
作者:〔美国〕格雷格·安德鲁·赫维茨
我试探着接近谢尔曼欧克邮局。我溜进前门,设有柜台的大厅是锁住的,但是左边通往邮政保险箱的侧门开着。
外面的动静引起了我的注意。荷马醒目地走在人行道上。他推开门,看到我说:“我只是觉得很无聊才过来的。”
我舒了一口气。
他扑向门旁的垃圾箱,找到还有包装的炸玉米饼,正好是他喜欢的。“你真的相信有人在监视你?”他将垃圾邮件信封塞满夹克衫,生怕别人抢似的。或者他只能这么做才显得真实自然。
我回到邮政保管箱处。在微弱的节能荧光灯照耀下,我蹲伏着,手里紧拽着两瓣钥匙,瞪着邮箱上的数字:228。
我假定这只保管箱和上一只保管箱是在同一个地方。从序号来看似乎是这样,但是刚刚过去的四天一直在提醒着我,不要想得那么简单。我只有一次机会。要我不担心选错了邮局,真的很难。
我坐在地板上,用大拇指和食指将两段的钥匙捏在一起。薄薄的一层黄铜,钥匙齿都倾斜到断裂处。我小心翼翼地把钥匙尖插进锁孔,但试了几次没有插进去。我没有放弃,正如拉兹要我做的那样。我屏住呼吸,另外一只手里准备好第二段钥匙片,将两段钥匙残破的边缘合在一起,直到连成一线。然后我紧紧抓住钥匙头,默数到三,将钥匙塞进锁孔,停住几秒,紧紧地抓着,祈祷钥匙的缝隙接口光滑,正好适合锁孔。然后,我慢慢地扭转钥匙。锁奇迹般地转动了。我控制住力量,轻轻地拉了一下。长方形的柜门弹开了1英寸。我伸出一只手指到缝隙中,打开门,钥匙的上半段从锁孔里滑出,清脆地掉到地上。
箱子看来是空的。我手伸到里面,发现一只马尼拉纸做的信封用胶带粘在顶部。信封一拉就下来了。我撕开信封一端,一张纸滑进手中。
一份B超检查报告单。
我凝视着B超图,上面黑色和灰色混杂着,而胎儿头部那一团白色显得尤为醒目。B超黑乎乎的顶部边缘显眼地打印着白色的字符:“J.埃弗雷特,1990年12月12日上午10:07:28。”旁边除了一些术语和参数值,还有一行字,“18周,女性”。没有医院名称,也没有社会保障号码。
我在帆布包里翻出两天前从旁边的邮政保管箱里拿来的上面满是数字的破纸。但我还是对这些数字毫无头绪。我眯起眼睛朝我刚刚拿到的马尼拉纸信封里看,我可以肯定里面还有张小纸条。我用力拖出来,小纸条正好和那张破纸的上边缘吻合。
这是一份测试结果。上面列有母亲的名字“珍妮•埃弗雷特”,父亲——“身份未明”。右边是“埃弗雷特宝宝”。名字下面是几栏数字的文字说明——父权指数和样本数据。黑体字印刷着“母亲等位基因,孩子等位基因,父亲等位基因”。我终于看到了“父亲身份的可能性”。我的眼睛看到最后一栏,看见一个异常数字:99.999。
他的一只胳膊挽着一名竞选工作人员。怀孕。还有一个私生子,父亲是安德鲁•比尔顿,一位以家庭为重的人。这真的足够毁掉先前的所有努力吗?在竞选时期,会致使世界超级大国的总统宝座与之失之交臂吗?当然。
我快速翻出口袋里比尔顿和那个女人的照片。你好,珍妮•埃弗雷特。
她的孩子应该正好在弗兰克死之前出生。这孩子应该是一名中学高年级学生。17岁,和我那时一样大。我在同一年遭受巨大的变故。不知是何原因,我们从一开始就卷入此事。她和我一样,承受了巨大的负担。即使她不知道她遗传了谁的优点,她的DNA里保存着一段被隐瞒的历史。
我感觉到了弗兰克当时的感觉,好像是一颗拉过弦的手榴弹掉在腿上。但在想过之后,又一个念头升起。埃弗雷特宝宝。我在1991年的时候已经长大,可以自己做决定,走出家门。那时她才刚出生。
比尔顿会更加安全,如果她死了的话。愿意干这事的人在他身边多的是。
她被藏起来了吗?查理用他自己的隐秘方式要我救她?那是否就是他委托予我的重大责任?
我坐在地板上,注视着这份B超单,等待我脑子安静下来。我想到一辆辆汽车开进半个街区之外的车站,可以带我们到任何地方。我把文件和B超单放进帆布包,站起来,从荷马身边走过。
我走出门,迎着刺骨的晚风。我看到右边公共汽车候车处的玻璃墙和令人舒缓的蓝色长椅。我看了一会儿,转身向左,找到了付费公用电话。令人吃惊的是我拨电话时竟然十分镇定。
当尹杜玛接了电话后,我告诉了她我的发现。她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你准备怎么做?”
“如果他们紧追我不放,就可以肯定他们要毁灭所有证据。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女孩。埃弗雷特宝宝。要在他们之前找到。”
“埃弗雷特宝宝。”她重复着,好像在给人起名字。
“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很危险。”
“如果你不知道她的名字,要怎么找到她?”
“先找她的母亲,”我说,“你还会帮我吗?”
“当然,”她说,“但是可供我们查寻的线索太少了。我肯定合适年龄的珍妮•埃弗雷特有很多。我们甚至不能把范围缩小到一个城市。”
“那么我还需要什么?”
“一个拥有强大社会关系和分析软件的人,还需要快速宽带,数据搜寻引擎,查询医院机密档案的授权。”
“医院的出生记录。”
“是的。出生和妇产科入住记录。你需要有个人出示官方许可证明,出现什么问题由他承担。”
“你不能从洛杉矶警察局那里再得到什么帮助吗?”
“他们拒绝了我。我猜我让局长助理做的调查已经让他们提高了警觉。他拒绝和我有任何往来,尽管没有威胁我什么,但是再也不能打听内部的事情了。至少我不可以。”
风刮着我的脸。我说,“这已不再只是关系到弗兰克一个人的事情了。”
“是的,”她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当我回到里面的时候,荷马横躺在柜子上,昏昏入睡。我不介意这样的安静。我坐下来,享受着这样的安静,直到有车前灯透过窗户扫射进来。是一辆路虎汽车。它又继续向前开去。
荷马醒过来,一双油光黑亮的眼睛看着我。他顺从地跟着我走了出去。我们走过几个街区,经过公园,爬过篱笆。尹杜玛把车停靠在路边等着。路虎汽车车窗摇了下来,她瞄了我一眼。
“这位是荷马。”我说。
“你好,荷马。”
荷马卷曲着手臂,摆出一副见到皇太后似的姿势,还鞠了半个躬。
我说:“我们需要他。”
第32章
尹杜玛把我载到两条街开外让我下车,然后回到路虎车里等荷马。我背上背包,翻过凯丽屋后的栅栏,穿过庭院。
我咚咚地急敲后门,过了一会儿,史蒂夫猛地拉开了门。看到他,我的胃一阵抽搐。他鼓着左半边脸,脸上的肿块泛着亮光。
我张大嘴巴,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哦,太好了,滚进来吧。”
另一间房里传来凯丽的声音,“是他吗?”
史蒂夫把我猛地拉进门。他说,“在艾米丽面前什么都别说!”他跟在我后面走着以便监视我一直在他的视线里。凯丽和艾米丽都坐在桌边,桌上还放着些空盘子。我妈妈已经把盘里的面包一扫而光——这是凯丽的老习惯了——但是艾米丽看上去几乎只吃了几口。一个交叉形的三脚架上托着一只盘子,上面是烂乎乎的宽面条,那架子是我在高中购物课上买给妈妈的。
凯丽站起来,或激动或焦虑或怀着两者皆有的心情,“尼克。”
艾米丽说:“太好了。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
史蒂夫说:“好的。”
她走到冰箱前,开了一罐百事可乐,然后望着我,“怎么?你也想要吗?”
“是的,谢谢。”
她拿出一罐,重重地扔在我的肩上 。
史蒂夫说:“我和你住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给我递过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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