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不要相信任何人
作者:〔美国〕格雷格·安德鲁·赫维茨
手机突然响了。
我迅速扔掉手机,手机呈弧线形地跃过地柜,掉到客厅里。我蹲下等着。没有爆炸,它只是在油毡上又响了三声后停了下来。他们大概想在按下红色按钮之前听见我的声音吧?手机又开始响了,刺耳且让人失掉勇气。在手机铃声停下来之前,好像时间过了好久。我慢慢地走过玻璃拉门,用手肘和指关节轻轻拨开旁边的一扇百叶窗。没有黑轿车,没有盘旋的直升飞机,对面屋顶上也没有狙击手。
我抓住拆开家用电话机的螺丝刀,然后尝试着绕过地柜,看到诺基亚手机。我鼓起勇气向手机靠近五步。终于,我捡起手机。它又在我手里叫起来,让我的心怦怦直跳。我扔下手机,向后绊了一跤,绊倒在谷物箱上。我赤脚以V字形站立,看着诺基亚手机疯狂地响着直到不叫为止。然后我猛扑向手机,撬开便宜的塑胶包装。我仔细检查里面的电子元件和电池盒,但没有发现类似炸弹的东西。线路板上的电线很松,我盯着被我弄得残破不堪的手机,很是错愕。我刚刚毁掉了一次我马上可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机会。
我的姓名和地址都打在包装封面上,但是寄件人的信息却是空白的。没有账号。信封上写明当日寄送。我用我的手机打电话到敦豪速递公司,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确定那件包裹是今天一大早在林肯街的一家商店代寄点投递的。我赶到了商店,店主很愤慨,他说他的生意还没清淡到能让他记下每个来购物的人。当然,投递单上写着寄件人付的是现金。
这家店离我住的地方有几英里远。寄件人知道我收到诺基亚手机后便马上打电话给我,这就是说他一直在盯着我。
我把拆卸得乱七八糟的手机拿下楼,放在我公寓前的一块草坪上,放在石头旁边,这样我就可以从我的卧室窗口看见一切。然后我拉好窗帘,泡上一杯速溶咖啡,双筒望远镜摆在我卧室的百叶窗旁边。镜头通过光束来瞄准。我坐在椅子上,一直到屁股发麻。朝着窗口看停下的车与过路人——似乎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一只拉布拉多贵宾狗嗅了一下手机包装,觉得不感兴趣。溜滑板的人停下来仅是检查了一团电线就又离开了。到下午1点的时候,我的膀胱撑到了极点,咖啡也在我的胃里翻滚。一辆白色敦豪速递大货车停在我住的大楼前面,司机漫步穿过马路。大厦里的电梯呼呼地开始运作。
过了一会儿,我的门铃响了。
我感恩地站起来,弯着背忍耐着膝盖酸疼。还是上次那个快递员,带着标准的微笑,送上同样的一封信。我签下了另一个假名,谢了他。
一款透明的诺基亚手机从盒子里滑了出来,里面所有的电子元件一览无余。我明白了。
手机不到几秒钟就响了,我按下绿色按钮。“你好?”
一个陌生的沙哑声音说道,“我有你需要的东西。日落街,凯悦酒店,二楼夹层餐厅。7点见。一个人来。不要早到。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要来。我会监视你的。你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不用。你是那个给我拍照的人吗——”
“7点。”
电话断线了。
第 22 章
艾米丽开了门,对我皱了皱眉,“我们不需要上门推销。”
“凯丽在吗?”我问。
她指着墙上的铜制告示牌,“禁止推销。”
“凯丽呢?”
“抱歉,你这戏我们这周看够了。”她望着我坚定的目光,最终停止挑衅,鼓了鼓下巴,“在工作。”
我很惊讶,“她在哪工作?”
“画廊。”
“那为什么你在家?”
“学校开大会,反毒品宣传,他们打算教我们说不。我已经说不了,所以我认为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我只是需要阁楼上的一些东西。”
她伸出胳膊,像是要唱咏叹调一般。她那过时的栗色毛衣有两只袋状的大袖子,这让她的胳膊看起来像是一双翅膀。她清了清喉咙,似乎在等待伴奏。“不。”一个虚伪的微笑。
“为什么不?”
“我爸说,如果你来,别让你进门。”
“我只是需要再看一下阁楼上的那些箱子,然后我就离开。”
“不错的提议。”她想了一会儿,然后示意我进去。
我跟着她上了楼。“逃亡的感觉怎么样?”她在前面问我。
“感觉很奇怪。”
“很安静。好像在天堂一样。”
“你觉得住在这儿真的很糟糕吗?”
“我喜欢我以前的学校、我的老朋友、我的老房子。只有我和我爸。你妈总是很焦躁地擦地柜还有其他东西。他们总是那么……肉麻。亲吻啊什么的。谁会想住在这样的环境里?”
我不想。
我们到了二楼的客厅,她指了指阁楼入口,然后消失在她的房间里。我花了一些工夫收拾好心情,但还是因为那手机的事紧张。那个打来神秘电话的人是从另一家商店寄来的第二部手机,也是付的现金。那家商店里也没有人记得他。两部诺基亚都是预先付了钱,并且都没有登记资料。不管这个人是谁,他很清楚这支舞该怎么跳。
我爬上阁楼,透过昏黄的灯光眯着眼看,起初不太相信我的眼睛。那些装着弗兰克遗物的箱子竟然都不见了!我四处寻找,想看看是不是他们把箱子搬到横梁或是空调外侧去了。我不知所措,继续找,还想着也许箱子能自己走回来。是哪个家伙像是管理舞台一样控制着整个局面,给我那些秘密照片,通过电话跟我对话,现在还偷走了阁楼上的箱子?最终,我接受了现实,爬下楼梯,敲了敲艾米丽的房门。
“怎么啦?”
“我能进来吗?”
“我猜可以。”
我打开门。她趴在地上,在玩“太空侵略者”游戏。
“你知道是谁把阁楼上的箱子搬走了?”
“知道。我在你妈妈的那些垃圾上面装了定位仪。让我打开GPS屏幕看看它们的现场直播。”
“这很重要。”我说。她没理睬我,于是我过去,拿起她的操纵杆。
“你真可恶。”
她看上去很受伤。眼睛里甚至有些泪花——在她让我进来之后,我却辜负了她的信任。
“听着,我很抱歉。我不该那么做。”
“你什么都不知道。不必对我展示你的谦卑。”
“呃,我需要知道是不是有人进来过,拿走了那些箱子?这不是一个游戏,这很危险。对你、你的父亲,还有凯丽都是!”
她盯着我的脸看了很久,想是否该相信我,然后她说,“我不知道任何箱子的任何事。我发誓。如果它们不见了,那一定是什么人今天早晨过来拿走的,因为那时我在学校,我爸和凯丽在上班。”
“我走之后请你把所有门窗都锁上,好吗?我要去调查一些事,然后今晚回来跟你父亲和凯丽谈谈。”
她盘着腿坐起来,两只拳头紧紧攥着毛衣。“好吧。”
“答应我,你会锁上所有门窗。我会给你我的手机号——”
“我有我爸的号码。他是个警察,不像你。”
她跟着我走下楼,关上了我身后的门。我在前门台阶上站住,等着听锁门的锵锵声。我又等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动静。我返身向门铃那儿走去,突然艾米丽大叫了一声,“开个玩笑!”然后她拴上了门闩。
我喜欢合气道是因为它不是靠猛击或是踢打那样粗鲁的进攻。它教你将对手的进攻转化为对他自己的进攻。快速回避,锁住关节,用力推拉使进攻者失去平衡飞出去。我渐渐参悟了这样的格斗技巧,还有这种反射原理。昨晚我就受益匪浅。
我骑上单车飞驰,希望自己的思路能够清晰一些,至少要学会把金子上的污点和淤泥区分开来。但我的麻烦似乎一直在跟随着我,橱窗里的电视机似乎也在监视我。比尔顿总统的支持率仍然落后,但差距正在缩小。他的竞选伙伴,泰德•爱普雷顿,一个宾夕法尼亚农场出来的家伙,工作很卖力,而且几乎和比尔顿一样乏味。但是他有着相同的技巧——偏离主题,干巴巴地笑,含沙射影地抨击——这使得不堪重负的投票人不得不妥协,就像他们被邀舞多次,到最后已经没有借口推辞。看着比尔顿和爱普雷顿向满座的观众挥手,对他们那种危险、自满的竞选模式和自以为是的个人做派我深感厌烦。即便客观地说,我也认为卡鲁瑟的活力是一剂有效的解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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