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不要相信任何人
作者：〔美国〕格雷格·安德鲁·赫维茨
詹姆斯犹豫了片刻，然后说：“这个材料属特情局内部所有，应该是极机密的，参议员先生。”
“是他的继父，他应当知道。他和其他人一样参与其中了。另外，他有些情报需要交到合适的人手上。”
詹姆斯点点头。“他给我的任何东西，我将如国家机密一样严密保护。即便是特情局也一样。”
卡鲁瑟说：“谢谢你，布朗特工。”
我的头轰的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一块神秘的巨石——詹姆斯，特工詹姆斯•布朗?布朗，心灵教父——我一下子想起金•肯德尔无意中听到的一句话，“教父和黄鹂在一起。一切都清楚了。”
我的脑袋里嗡的一声，但我没有表露出来。现在我无意中走进了狮子的巢穴，他们会让我离开吗？一个愚笨的借口和突然逃脱都会掀开我的底牌。我能趁他们不注意逃跑吗？那名拥有运动员般体格的助手就站在前门，守着出口。玻璃拉门不到五步远，但是露台上围着的高篱笆得花费很长时间才能跃过去，布朗立刻会紧追上来的。
我愤怒地咬着小指甲，看到卡鲁瑟在做笔记，我停了下来。如果我在这里坐太长时间，他们就会看出我的不自在了。
我说：“我想我要吐了。”
我站起来。詹姆斯•布朗没有阻止我。一颗汗珠挂在他的额头上，虽然他的表情冷漠。我也真希望自己保持冷漠。
我在大厅里，可以听见高速公路上汽车飞驰的声音，和要人让道的喇叭声。身后，卡鲁瑟和布朗用急促的声音轻声商讨着。我走进卫生间，锁上门，拉开一点窗户。我站在抽水马桶上，蠕动着身体向外爬。
我在这栋建筑物的东边。阿伦在卧室里，詹姆斯和卡鲁瑟在一起，还有那个政治助手站在角落里，看不见——我可以听见他踱来踱去和接电话的声音。我尽可能悄悄地爬过篱笆，冲向车子。
我加速到我敢开的最快速度。如果我把车停到路边，就会发现自己又回到他们的掌控之中。现在，这里不是安全之地。我有40分钟的时间来整理头绪。
我停在房子前面，闭了一会眼睛。我仿佛看到第一次在我家厨房见到弗兰克的样子，他的手搭在我妈妈的膝盖上。无趣的加菲猫时钟上设置的那双眼睛咔哒咔哒地转动着。男士香水和麦斯威尔咖啡。“这座房子里永远有你父亲的位置。”
我下了车，脚步沉重地踏在人行过道上。
不。
我按响门铃。
不是弗兰克。
片刻过后，门嘎吱嘎吱地开了，丽迪亚•弗洛斯凝视着我。
“尼克，”她说，“你好。你的报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脱口而出，“替谁竞选？”
“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我一时语塞。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我要表达的东西，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竞选——珍妮的工作——她为谁工作？”
丽迪亚摇摇头，显然是被我搞糊涂了。“当然是加斯帕。”
第46章
我沿着高速公路行驶着，突然听到我那该死的手机响了。我的手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摸索了半天，然后我接了电话。
卡鲁瑟说：“尼克？”
那个声音刺痛了我，我的汗水流到肩膀上。血直往脸上涌，那道伤疤又开始刺痛。
“你这是去哪儿？”他问。我没有回答，他又说：“听着，我想你不是为了钱。”
“我在追逐真相。”
“哦，然后让真相浮出水面？想想后果吧。你想要安德鲁•比尔顿再回到他的总统办公室？整个世界都将处在危险关头，他在过去的四年中一直在为某些利益集团服务。”
“是的，可我还没有拿到他犯罪的证据。”
“来吧，孩子。我们已收集了很多了。”
“他并没有杀死珍妮和格蕾丝•埃弗雷特。还有查理和麦克•杰克曼。或者是我的继父。”
“毫无根据的判断。”
“那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呢？”
“我希望你能回归到你自己的正常生活之中。再没有什么东西会笼罩在你头上。至少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和你好好谈谈。”
“你杀了你自己的孩子！你想和我好好谈谈？”
“孩子，相信我，你还没有准备好这场游戏。”
“请别再叫我孩子，参议员。”
“尼克，我们不想这么做。我们会把你的信用毁了，让你天昏地暗。想想你的过去。你涉嫌谋杀弗兰克，密谋对抗特情局。我会让人把你抓起来，一旦你落到我们手中，你就会一命呜乎。”
“我有证据。”
“我知道如何处理伪造文件。看看丹•拉瑟那位记者，你，尼克，离他还差得远呢。我的人不会让我被一个逃亡的家伙搞得狼狈不堪的。我在所有报社都有编辑朋友。我在所有联合大企业也都有关系网。我在灾难应急和危机管理等方面都有关系。我已经得到紧急资金，数额比厄瓜多尔的通货膨胀还要大。你如果敢说出去的话，那就让我们瞧瞧谁会占上风。”
“好吧。”我说。
“这不关情报的事。这要看谁控制着情报。没有人会相信你所说的。他们不会听你的，尼克。”
“这就是透明的竞选？”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尼克，这很复杂。非常的复杂。”
“如果你是一个小人物，事情就不会复杂！”我打开车窗，把手机扔出去。
我到达圣莫尼卡的一家加油站。我付了现金去加油，然后又买了只一次性的手机。
油泵开始加油，我坐在车里，给凯丽打电话，叫她联系上史蒂夫。响了几声之后电话被挂断了，然后又打一次，终于可以进行三方通话了。
我说：“是另一个候选人。”
凯丽：“卡鲁瑟？”
“珍妮•埃弗雷特替他工作，他让她怀了孕。而后又杀了她们。”
“是谁杀的？”史蒂夫问。
“他的手下。”我还能说什么呢？“寻呼机”先生？两个东欧人？好像是开着黑色轿车带着珍妮•埃弗雷特离开的人吧，但是我没有时间解释那么多。如果特里斯的情报送到了，我会在子夜发现那人是谁。
史蒂夫的声音有些模糊，“他们在全市发布通知，要提防你。你的脸不管在哪里都能被认出来。我想公众现在认为人人都是恐怖分子了。”
“你接下来做什么？”凯丽问。
我说：“我不知道。”
“我还会见到你吗？”
“希望如此。”
“你不准备逃跑？”
我通过电话能听到她呼吸的声音。加的油已经快要满了。
我说：“这次不跑。”
油加满了。我说了声再见，然后把电话挂了。
过了几分钟，我放慢速度爬上圣莫尼卡峡谷的斜坡，在这里我曾和卡鲁瑟见过面。我把车停在卡鲁瑟曾经和我谈话的地方，又从手套盒里拿出一支笔。当我爬上去的时候，关车门的声音打破了周围建筑的沉寂。
我顺着居民区走着。就在那里，如我所料。邮箱上有一个米黄色的小圆点。卡鲁瑟的尼古丁口香糖已经黏在上面了。我用笔把那块口香糖取下来，装进密封袋。
回到尹杜玛那里，我试图听听收音机，但是所有的节目都是和政治有关的。一名众议员恳请大家为改革投票。有人赞成为烟草征税，以解决汽油问题，或是为汽油征税以解决堤坝问题。最后，我关了收音机。
当她把后门打开的时候，我举着装有卡鲁瑟口香糖的密封袋。
她说：“你知道，有些人喜欢给我送鲜花。”
“是卡鲁瑟的。”
她眨了眨眼睛，说，“DNA样本。”
“你能从口香糖里取得样本，是吗？”
“我应该说你能。”
她向后走了几步，然后我走进去，房间里有焦糖拌洋葱的味道。我们站在屋里，面对着彼此，像是正在进行一场正式的约会。
“我刚得到骨头碎片的分析结果，”她说，“你脸上的样本和查理•杰克曼的吻合。我楼上有报告。”
“你能再进行一次分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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