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不要相信任何人

作者:〔美国〕格雷格·安德鲁·赫维茨




  我的脑海里始终浮现着一句话,像是福克斯新闻台在屏幕底下滚动着的一行字幕:总统杀了这个女人和她的孩子。
  厨房的灯光有些昏暗,我们也只言片语地说了几句。不是因为艾米丽在楼上睡着了,而是因为,我认为——我们都对将要面对的事件感到畏惧。现在,只是我们,在这个沉闷的光晕下坐在一起。如果我们说话声太大,也许会吵醒沉睡的巨人。
  我从桌上拿起《洛杉矶时报》,再次阅读那篇新闻。
  
  奥克司纳德,加利福尼亚——昨天晚上11点,在奥克司纳德一个肮脏的空地上发现了一名32岁妇女及其13天大的女儿的尸体。珍妮•埃弗雷特头部中枪,她的女儿,格蕾丝,窒息身亡。
  邻居特里斯•兰德列斯看见两个男人把尸体从一辆拖车后面抬出扔进这片建筑废墟里。然后她立刻报警。
  珍妮•埃弗雷特在舍尔曼奥克斯居住和工作,但特里斯•兰德列斯称,这位初为人母的女士曾经与她作过邻居。“我大约一个月前看过她好几次,在101公路围绕着拖车转悠。我记得还提醒她注意安全,就因为她的大肚子。这可真是太可怕了。可怕的悲剧。”
  据称,嫌疑人是西班牙裔长相。至今还没有被捕。奥克司纳德警方已经悬赏,凡掌握任何本案相关信息或是之前珍妮•埃弗雷特的踪迹者,都可以拨打电话(805)385—7600。
  珍妮•埃弗雷特有一个43岁的姐姐丽迪亚,她的母亲本莱丝66岁。朋友们回忆起她的时候都说,她是一位有爱心并对地方政治和交响乐感兴趣的人。
  
  “一开始,我找不到关于珍妮•埃弗雷特的信息,”史蒂夫说,“信用卡,水费、电费发票,电话公司,机动车辆管理处,还有其他。所以我反过来查询了这些年的死者名单。”
  “我们最后终于找到那个孩子的名字了。”我说。
  我注意到史蒂夫和凯丽对视了一下,毫无疑问他们对我的反应感到疑惑。格蕾丝•埃弗雷特是在我走进我新的人生旅途的那一个月诞生的。我们在相同的环境下出生。自从我见过那份B超单后,我们的命运就连在了一起。我把她看作是我的责任,还很傻地认为我可以帮她。
  “听起来很傻,我以为也许我可以救她。我能,你知道的……”我说。我的脸发烫,于是我又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面前的报纸上。
  由于那个孩子,谋杀者留下了许多痕迹,但由于那时是在弗兰克死后两周,我和凯丽都没有注意到这些报道。
  是谁帮助比尔顿解决了这个大麻烦?是谁击中了珍妮•埃弗雷特的脑袋?还用他的手堵住了埃弗雷特宝宝幼小的嘴巴和鼻子?这些年来有多少人保守了这个秘密?
  那个声音又在我的脑海里盘旋:查理做这个是为了我,但这件事牵涉得越来越广。为什么?查理显然背负着许多罪状。如果他不去敲诈比尔顿,比尔顿的人会除掉那母女俩吗?
  我望着报纸和照片,似乎它们会给我一个答案。
  史蒂夫翻了翻那篇新闻,眼睛盯着最底部的一行字。“对地方政治感兴趣。”他读道。
   “那个该死的浑蛋,”凯丽说,“他自己的孩子啊!”
   “在公路边看到珍妮•埃弗雷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问,“对一则短篇新闻而言,这么细节的东西不是有点显得多余了吗?”
   史蒂夫说,“奥克司纳德的郊区,经常有人贩毒。毒贩喜欢在拖车里制售毒品。”
   “那么目击者就是在说谎了?说什么珍妮•埃弗雷特经常在拖车附近转悠?”
   “那也不一定。比尔顿的人很聪明。也许他们想方设法把她骗到那里。或者也许她真的和毒贩有关,然后他们利用这点作为一个幌子。”
  “那两个西班牙裔人更加让人怀疑她和贩毒有关。”
  “是的。比尔顿的人很聪明地选择西班牙裔,因为在那个地区他们常常是毒贩。让人对某些种族的人产生恐惧,这手段很高明,也很能分散注意力。”
  “如果警察怀疑这是一起和毒品有关的谋杀案,那他们为什么不站出来说话呢?”凯丽问。
  “因为警察从没说过一个从舍尔曼奥克斯来的漂亮的白人女孩可能是毒贩。”史蒂夫说,“他们需要制造线索,但他们必须得小心。所以他们要求文章能散播消息,同时不说任何对人不敬的话。”
  “也许比尔顿的人审查过此类文章了。或者调查也受到他们的干涉。”
  “他们不想把自己的指纹留在上面。另外,他们也不需要。他们做了更好的事情。”他轻点了下报纸,“每个人都认为他们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一半人的思路都围绕着那辆拖车,而另一半人没有想到要问一下这究竟合不合理。”
  “有两具尸体。”我说。
  “想想你自己,尼克。这关系到指控美国总统参与谋杀!”
  但我并不感到害怕,也没有感觉自己陷入到多疑的漩涡。我既不焦急,也不紧张。我只是冷静地表示愤怒。
  我问:“能查到她的其他家庭成员在什么地方吗?”
  史蒂夫摸了摸他拳曲的头发,“埃弗雷特的妈妈死于肺癌。但我有她姐姐的地址。在办公室我明天去拿,之后立即给你打电话。”
  我站起身,拉好夹克的拉链。凯丽不太放心地望着我。
  我指着文章中目击者的名字:特里斯•兰德列斯。“你可不可以给我找到她的地址?”
  我谢过他们,然后走出后门。
  
  我离开凯丽的房子大约有四条街那么远,拨通了阿伦•兰布鲁斯的号码。他活泼地接了电话,很是骄傲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说:“是我。尼克•霍里根。我需要和参议员说话。他本人。”
   “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
  我把那串数字报给他,然后挂断电话,咬着拇指指甲,等待着。我没有等太久。
  是和一小时前相同的声波传来,“尼克?你还好吗?”
  和总统候选人接触,我总是感觉不太习惯,“是的,我很好。你在哪?”
   “弗兰克林县。据说是在俄亥俄州。”
  电话碰到了创可贴,我的脸感觉到一阵疼痛。“我需要见你。私下见面。”
  “为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
  “不能在电话里说。”
  “你被监视了吗?为什么不联系我呢?我们可以帮助你的。”
   “我不想把你拖下水。还有,我当时也没办法打电话。”
  他的手在电话那头沙沙作响,然后他对另外的人说。“我准备好了。一分钟。”又回过来对我说,“你能把那东西交给阿伦吗?”
   “不能,参议员。”
  “我是绝对相信阿伦的。他现在在洛杉矶。”
  不要相信任何人。我没有回答。我只是望着挡风玻璃,不知道怎么礼貌地拒绝他,直到卡鲁瑟救我。
  “哦,我理解,”他说,“我明天下午会回到洛杉矶。我们能不能在三点见个面?”
  “我想和你单独见面。没有特工。”
  “我不能保证没有特工,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单独去,但我会看我能不能和助手偷偷溜走,也许只有詹姆斯。但我们会单独谈话的。我会让阿伦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地址。我很抱歉,我得走了。噢——尼克?小心你的脖子。”
  
  第41章
  
  尹杜玛打开门,身穿一袭睡裙,微风吹拂着裙摆,抵着她那焦糖色的双腿。
  我说:“他杀了她。她才13天大,她和她妈妈的尸体被一起扔到了脏兮兮的垃圾场。”
  尹杜玛一句话都没问,只是张开双手。我走向她的怀抱,低下头闻到她脖子上沐浴乳的香味。她身后一股暖暖的热气,冰冷的鬈发将我俩围住,她臂上的皮肤紧绷,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我感觉到她的心跳直抵我的胸口,既有力,又脆弱。我不想放开她,但最终还是将她放开。
  她关上身后的门,我锁上大门,插上门闩,一起走到客厅。我在沙发上盘腿而坐,她安静地听我讲述。当我讲完后,她陷入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她问:“你需要什么?”
   我说:“兔巴哥。”
  我们很快就找到了它,它的胸口上下起伏着,红萝卜就在手边。“当然,你知道,否认就意味着抗争。”一个个活灵活现的恶作剧在我麻木的面孔前闪过。狡猾的兔子,法国的臭鼬,能屈能伸的老鼠,用语言和完美的计划来阻止对方的袭击。它们对我来说是安慰,而不是娱乐。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