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不要相信任何人
作者:〔美国〕格雷格·安德鲁·赫维茨
“不管他叫什么名字,我不相信他的相关案底。”
尹杜玛说,“那让我们先把这些放在一边,看看我们还能借助什么更加具体有效的工具。”
我跟她走到客厅。她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我的膝盖上打开,接着又趴在我身上找文件夹。在她打字的时候,我转过脸来看她。我们两个人的脸靠得很近。
文件出来了,把我的视线拉回到屏幕上。一张刑警部门的刑事犯登记表,上面还有照片。麦克•米利根脸上布满痘痕,眼神很阴郁。
他看起来像是名恐怖分子,但他一点也不像我见到的那个查理!
第20章
我回到公寓,站在玻璃拉门处,拿着夜用双筒望远镜扫视邻居。在日落镇有家专门迎合业余武士和偏执狂音乐家的间谍用品商店。这架望远镜就是我在那儿花高价买来的。商店里卖的设备远不如以往弗兰克带回家的那些东西高档,但比利夫曼曾经邮购过来玩的垃圾要好多了。
没有人在监视我。至少没有被我发现。
我已经安装了一个双保险锁的、很实用的前门,而且我把照片和现金从洗碗机托盘下面转移到了查理的帆布包和柜子下那只巨大的面团罐里。那罐子是伊芙林去年圣诞节送我的礼物。我把这些东西都用大卫之星的纸包了起来。
现在,我把罐里的东西倒在破床垫上,感觉又累又害怕。查理的头——当然还有他的牙——已经只剩下碎片了,但核电站的墙壁上还是发现了许多他的DNA。他们转换或丢掉了许多证据,并且把麦克•米利根这么一个孤独的人定位在一个堕落者的位置上。他们也杀了米利根吗?或者他是刚好在那个时候死掉的最佳人选?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回到凯丽的阁楼,看看弗兰克的遗物里是否还有其他的照片或是文件能够告诉我一些关于查理的线索;我需要知道到底是谁把我牵扯到这一切当中的。
我打开电视以清醒头脑,当看到卡鲁瑟在《每日秀》的节目中出现,与主持人斯图尔特称兄道弟时,我的拇指停止了换频道。卡鲁瑟很机智地回避了一个玩笑,斯图尔特表现得像个傻瓜。
“为什么你认为自己不容易受特殊利益群体的影响?”
卡鲁瑟坐在椅子上,身子稍稍前倾,他的嘴角挤出一丝微笑,“也许你不曾听说,那是因为我很无耻地非常有钱。”
连斯图尔特也兴奋起来。当掌声平息后,斯图尔特说,“在你前妻的秘史里——”
“哪个?”
“哪个前妻?还是哪段秘史?”
“我只有一个前妻,除非琼今天下午跟我离婚。”
“这个。”斯图尔特拿起一本封面很惹眼的书。他高举着书说,“她的这本书提到了你的许多隐私,包括你和她第一次约会时曾在处方药的效力下完成做爱。这是真的吗?”
“当然。我还曾看过黄色读物,在大学里两次闻过毒品——也吸食了——在下棋时耍诈,离过婚,在报摊偷过糖果。如果有人认为这样我就不适合与正在研制核武器的朝鲜作斗争的话,那就请不要投票给我!”
我在黑暗中微微笑了一下,禁不住想那位戴着角质架眼镜的女竞选设计师将要怎么去纠正他说黄色读物的事。
斯图尔特咧嘴一笑,假装怀疑地问,“你在报摊偷糖果的时候有多大了?”
卡鲁瑟坐了回去,把手交叉放在膝盖上。“55岁。”他一直等到笑声结束,然后说,“我想大概7岁吧,又或者是8岁。我的父亲驾车上班,顺路带我去上学。然后停下来买了份晨报。当他发现我偷的糖果时,我们已经离开两条街那么远了,然后他掉头,让我把糖果送回去。”
“那是在三击法案出台之前。”
卡鲁瑟轻笑,“呃,但那还是吓得我不轻。我的父亲在那个早晨有个约会——我想是和西尔斯公司的总裁。结果那块1角钱的糖果让他迟到了。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这就是我儿时的记忆。”卡鲁瑟摇摇头,“直到今天,一看到‘顾巴先生’糖果,我就会冒出一身冷汗。”
我发现自己更加喜欢卡鲁瑟了。弗兰克经常想起他。弗兰克会不会因为太崇拜卡鲁瑟了,以至于在拼命维护他的什么利益?不管弗兰克和查理在维护什么,这似乎都不太高尚。刻薄点说,这不太像是弗兰克的做人风格。至少不是我认识的弗兰克。
我感到身子痛、眼圈胀,并且困意一直在加剧。我无法睁开眼,最后,我投降了,希望能获得几个小时的睡眠。
我从不安中醒来,这种不安比平时更为强烈。不是以前的因为焦躁而产生的心悸,而是感觉到威胁的存在。我汗流浃背,空气变得阴冷而凝重。
翻过身,我瞄了一眼数字钟。凌晨1点37分。
我的手本能地伸向灯,但我让手停了下来。脸上滑过一丝寒意。空气在流动。
我尽可能轻地从床上翻到地板上。黑暗中,我在房子里无声地挪动脚步。六级台阶和通往卧室窗户的过道。锁是完好的。迈九大步,再沿着对角线走三步半到洗手间——窗户关着,保险钩也是好的。我回到起居室。两个新的前门锁都和我离开的时候一样,链条卡在凹口处。我沿着沙发的边缘走,到达玻璃拉门,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伸向了手柄保险杆。
没有锁?
我整个身子都僵硬了。我死死地盯着那被提起来的金属杆,像是这样我就能改变事实一样。我在黑暗里感觉到什么东西——活的东西。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迫使我转过身去。一个男人的轮廓,在黑暗里只能辨别出轮廓。他站在我身后的厨房地柜边上。这个身影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然后他走向我。
他猛地把我推到墙边。我和他打起来,一场混战。他已经把门打开,快要奔出去了,但我还是抓住了他的脚踝。他折回来,门关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尽管他头部的上半部分被阳台的影子遮住,但下半部分被昏黄的路灯灯光照到,让我一下看清楚了!我震惊了,虽然只愣了一小会儿,但已经有足够时间让他在我胸口上踢上一脚。
我倒下了,看地毯像是地平线一样。透过脸旁扬起的灰尘,我看到一个黑影正跳出阳台,并顺着外墙电话排线管子往下滑。我听见他拉扯着排线管子发出的声响。再往下瞧,墙边上乱画着“待售”字样,然后他歪歪斜斜地离开了我的视野。
我站起来,按了按肋骨,每次呼吸都会痛。我摇晃着走到阳台,还是只能短促地呼吸,然后就看见他在沿着楼下的马路逃跑,在路灯灯光下偶尔能看到他的身影。
我想屏住呼吸,却还是忍不住地大喘气。不是因为疼痛,再不会因为这个,而是因为灯光下的那张野性的阔嘴,是查理的!
第21章
这不可能。双胞胎兄弟的说法也太牵强了。然而那张嘴,我绝对不会弄错的!在核电厂里,在爆炸的震荡波把我震得毫无意识之前,我亲眼看见查理的头颅被炸得飞起来。他不可能毫发无损地再现!但是我并没有真正看见他的尸首。可能他的头颅根本没有炸开。可能我的记忆是政府植入的。可能心灵创伤让我掉进错觉之中,我醒来的时候就零零碎碎地记起我一意偏执编造出来的故事。
难道这些都是我在做梦吗?我的手指不由触摸到我面颊上的伤口。绝不是做梦。我走进亮堂堂的卫生间,给伤口消毒,接着检查我胸口和手臂上的皮肤。此时的皮肤还因为搏斗微微泛红。
我肯定有事发生。查理也肯定有事发生。但到底是为什么?
我在让我患上幽闭恐惧症的公寓里来回踱步,一遍又一遍地检查门锁,不停地和自己争论住在这儿是否安全?我体会到我的孤独感是和拆除家里的电话机混杂在一起的。没有一个朋友可以找到我。我也很少有心情打电话给别人,还有很少给别人留下我马上就会扔掉的一次性手机的电话号码。
早上7点刚过,我决定先找家汽车旅馆住下,直到弄清楚下一步该怎么走。我扛着装满钱的帆布背包,站在敞开的大门口。一名愉快的敦豪速递公司快递员在背后盯着我,吓了我一跳。他递给我一只厚信封和一个电子签收簿。我用复杂的、难以辨认的草体签上了动画人物“来亨鸡福亨”的名字,让他继续去送信。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