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不要相信任何人
作者：〔美国〕格雷格·安德鲁·赫维茨
“你雇了特里斯•兰德列斯。17年后又雇了金•肯德尔。你在鲁尼恩峡谷和她们见面。在我健身房的衣物柜里留下胶卷，引我找到麦克家。接着你派塞弗坐在公寓门外。他并不知道麦克已经死在公寓里了。你从对面的屋檐上监视，用微型火箭对准房子，等待着我的出现。你一旦看见我发现了早已安排好的比尔顿和珍妮的照片就——”
“你知道我在公寓里留下多少线索要你去发现？你在卧室里就找到一个。”
“我听说对宝丽来快照做手脚很难。”
“首先要找到十八年前的老包装。”
“你在我的汽车上安装了窃听器，然后告诉我一切，这样我就会相信你，所以我要问你，我是否上当了？你就是那个让我脱离监视的人，知道我会去找卡鲁瑟。”
“你真的去找卡鲁瑟了。”
我们站在喷水器喷出的薄雾中。
“你开着黑色轿车，那些保加利亚人就把珍妮带上车，并把她的孩子放在后备箱里。”
他抿抿嘴唇，用呆滞、体贴的眼神看着我。风吹起他整洁的银白色头发，完美地飘动到耳后。“我们不知道那个小孩的——父亲，我是说——直到这场游戏快要结束的时候。如果她早去找副总统卡鲁瑟的话，我们就能解决问题。但是她很生气。她期待什么？你见过琼，看在耶稣基督的分上。但是珍妮•埃弗雷特”——他摇摇头——“她能取代琼社会活动家的形象？——这个小女孩有幻想症！荷尔蒙——你知道怀孕的时候会产生反应。她在第九个月的时候，才把那份东西丢到他腿上。”
“珍妮十分生气。”我说，“她提出更多无法满足的要求。你设法和她解决这些问题，但是她很不耐烦，不可理喻。莫名其妙地转到比尔顿阵营，那里可能有机会。珍妮•埃弗雷特，不受尊重的情人，非常乐意把自己的东西交给查理。B超单。亲子鉴定报告。但是查理并没有把这些给他的老板，而是转给了弗兰克，想捞点不义之财。但是弗兰克并没有买。”
“是的。”威特尔说。“他没有。他去找卡鲁瑟。弗兰克从没有想到，我已经在控制她了。”我并没有把它和忏悔混淆在一起，但是后悔是显而易见的。
我停了一会，晚风刺入我的双眼，清新的空气直冲肺部。“弗兰克想，卡鲁瑟会大大方方地处理好这些事。”我看见威特尔听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笑了起来，但我继续说了下去。“自从弗兰克告诉你们有关B超单和亲子鉴定报告的事情，你们就知道珍妮•埃弗雷特在收集证据。你们知道这将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这个问题不会自行消失。你们必须让她永远地闭上嘴巴。到了要动手的时候，弗兰克清楚地申明他不会去干此事。他知道有危险，拒绝说出他的消息来源，因为他知道你们也会杀了查理的。”
我想起弗兰克在车库打电话，谈论卡鲁瑟遇到的威胁。一个政治威胁。
我说：“所以你就杀了他。”
威特尔看着我，一副混合着不屑与尊重的古怪表情。“弗兰克不是圣徒。他只是没有我们剩下的人那么坏。他没有去找媒体，或离开，或去挽救可怜的珍妮•埃弗雷特。他企盼一切都会自然地过去。就像卡鲁瑟做的那样。”
“但是卡鲁瑟采取了行动。”
“我没有去你家杀弗兰克。我的确想知道谁是他消息的来源。我是一个人去的，只是想有一个机会说服他，说他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保持中立。实在太危险了。”
“是的。当你杀害珍妮和婴儿的时候，弗兰克不能无动于衷。你必须除掉他才能扫清道路。”
“他可以选择。从头到尾。但弗兰克是一个忠实的拥护者，一直背负着责任和使命感。像他这类人不可能看见更大的场面。”
“更大的场面？”我问。
“是的。珍妮•埃弗雷特和她的孩子，她们和这个更大的场面格格不入。”
“所有人的生命都一样宝贵。”我的话听起来有点耳熟，而后我意识到这是弗兰克的话。
“当然。但有些人的生命具有优先权。”
“所以那天晚上，”我问道，“你让特里斯勾引我出门，这样我就会把警报器关掉？”
“哦，不。只是让你暂时离开那里。我敲了后门。是弗兰克自己让我进去的。这些年来，你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眼泪模糊了我的右眼，但是没有掉下来。我透过玻璃似的一层轻纱，看着威特尔。“你只是不想有目击者！”
“你还是个孩子，尼克。你在那里我们没法说话。我也并不想杀你，除非迫不得已。”
“我到家的时候你还在。”
“是的。一次友好的交谈。他一看到是我，甚至把枪都放在咖啡桌上了。我想和他解决问题，达成共识。但是没成。”
“他不愿告诉你谁手上有原件？”
威特尔懊悔地摇摇头，“他在流血，但是他坚决不肯说。比我计划的时间还要长。”
“我还以为你不想杀他。”
现在回想起来，弗兰克指的不是警报器里的钥匙，而是指着打开的门。他在临死时说的话——“为……为什么？”，不是一个单词，也不是在问问题，而是他想要告诉我威特尔的名字。
我说：“当你找到珍妮得知查理的名字时，他已经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直到几个月前，他向参议员谨慎地提出了交易计划。”
威特尔用枪指着我，“完了，尼克。每一个特工都在抓你。但是我能推荐你一个解决之道，收拾残局。”
“我猜，这不就是你所擅长的吗？”
“是的。现在我是你唯一不错的选择。”
“不，”我说，“不是唯一不错的选择。”我像个稻草人，或者耶稣基督一样张开双臂。“来搜我身，”我说，“找窃听器。”
“哦？我能把那东西从你身上扒下来，放火烧掉。”
“这是现场录音，声音会传到一个固定的地点。”
“我马上就会将你小子击倒，好好折磨你，直到你指示那边的人交出录音，怎么样？”
我把手伸到了衬衣下，拔出窃听器，然后把它折断，扔到外场线边：“无法回头了。”
他嘴角开心地扬起，用一根中指挠了挠自己的鹰钩鼻。“还真是个黄毛小子！我跟你玩了这么多年，你当我会蠢到让你录音？”他从裤子后袋里掏出一个小黑匣子，高高举起，“这是噪音发生器。”
我拉开夹克，露出了我自己的发明，“噪音过滤器。”我真希望尹杜玛能看见他的表情。她做的小玩意悬挂在那儿，真是让人印象深刻。我看到威特尔的神色变了——前额皱了起来，跟着脸颊都颤抖了。尽管他那堪称完美的姿态未改分毫，脑袋却向前伸了1到2英寸。
他猛地向我冲过来，紧握手枪要砸我。我向旁边一闪躲开他，抓住他的手腕，反转他的手肘，直到他无法动弹，然后朝反方向猛压下去。他手没有断，只是如嫰枝弯曲时一样发出噼啪声。我压低他的肩膀，把他的脸摁在二垒投球点的橡胶板上。
他呼吸急促。我从他紧握的手中抢下手枪，然后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却纹丝不动。
“滚！”我说，“永远不要出现！”
“你要放我走？”
“是的。如果你停下来，该清楚等着你的将是什么。”
“为什么不告发我？”
“天一亮，每个主要执法机构都会缉捕你。这个国家的任何地方都不是安全之地。你不能走在大街上或是乘飞机。你曾经是谁，现在又是谁，都将从此不复存在。”我走近一步，他向后缩了一下。我说：“我不会告发你，因为这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我的手指已经触到了手枪扳机。他害怕地闭上眼睛，但我收起枪，离开了。在我走到球场边的时候，我停下来，回头看看。他仍躺在那里，脸上毫无生气，手臂奇异地向外弯着，像是受伤的羽翼。我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也许是在哭泣，我并不清楚。
第48章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人头攒动。人们一排排地在安检门前接受检查。五彩灯光在闪烁，有挥舞着的签名，有大声呼喊的口号。成千上万的人席地而坐，像是在观摩一场盛大的音乐会。人们伸长脖子看着头顶上悬挂着的大屏幕。那些被选中的人挤在罗斯大厅的检查站门口，在那里出示他们的证件。钱包和手机都必须通过X射线检测器的传送带。特工们表情严肃而紧张，他们仔仔细细地望着后面涌进来的人，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检查是否有人携带不明爆炸物品。警察带着防爆设备在人流中穿梭，特工配戴着耳塞对讲机短促地通报情况，而我背着查理的墨绿色帆布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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