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不要相信任何人
作者:〔美国〕格雷格·安德鲁·赫维茨
“尼克,很高兴你挺过来了。很抱歉让你这样奔波。”
除了乘西南航空公司的飞机,曾坐在棒球巨星诺兰•莱恩的旁边之外,他是我近距离接触过的最重要的人物,卡鲁瑟的下颚上有个刮伤的伤口,前臂上有一颗樱桃痣,这些都让我无比惊奇。“没关系,参议员先生。”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口香糖,拿出一片放进嘴里。“选民讨厌吸烟者,”他说。“所以我沉迷于尼古丁口香糖有25年了。”他轻轻地拍拍他夫人的肩,她停下手上的事,挂掉了电话。“谈了些什么?”他问琼。
“下周辩论会礼堂的温度,”她说。她的笑容在一分钟之内就拉近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虽然她娴静的脸上配着谦虚的下巴,但是你只需看一眼就知道她不好对付,而且很性感。“我们想要73华氏度,他们想要70华氏度。”
“为什么?”
“比尔顿容易出汗。”
“哦,我的上帝,改60华氏度吧。不管怎样,我会让他出汗。”
琼的目光转向桌子另一头的工作人员。“我们需要给他的额头抹止汗药粉。”她那新修剪过指甲的手指插进卡鲁瑟的头发,“但有些东西不能抹粉。”她站了起来,卡鲁瑟假装很生气,她咧嘴笑着回应。“记住,这是你和我结婚的原因。”她说。
“冷酷?”
“不是。是我能防止你在紧急时候出现像猪一样流汗的丑态。”
“你忘了我有二手汽车销售员的韧性。”
“我并不认为名利场上会把这句话当作赞扬,亲爱的。”她说,即使她的视线转移到了我身上。
我从自己的位置上欠起身子,接受了她娇柔的握手。
“尼克,很高兴见到你。谢谢你今天早上所做的一切,即使那些穿黑衣服的男孩子没有诚实地说明意图。”我跟随她的眼神凝视着门口,但特工们还是面无表情。我还没有能够结结巴巴地回答她的问题,她就靠向她的丈夫,吻了他一下后出了门。
我晕头转向,平静的生活猛地插入了一个让我跟不上节奏的情节。大家都过分礼貌,这一切让我明白:无论呆在哪里都有可能致命,就像躺在水池底部那些看起来没有危险的乏燃料棒。有一件事可以肯定,这一切都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我从未如此小心地对待我的运动鞋——查理的钥匙还在里面,依然很危急。
卡鲁瑟看看在房间另一边站着的工作人员,“还有事情吗?”
那位戴着角质架眼镜的女竞选设计师几乎看不出有怒气,“请不要再在广播电台上说屁股这个词。”
“别这样。选民不喜欢温和的宣誓。”
“在科罗拉多的斯普林城,选民并不买账。”她看他皱着眉头,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要让我再提醒你和其他所有人,这涉及到家庭观念的问题。”
阿伦打了个岔,想缓解紧张的气氛。“我们正准备最后一轮的竞选,但是似乎圣奥诺弗雷的选票多投向了比尔顿。”
卡鲁瑟朝他摆摆手,侧着身子对我说,“当人们害怕的时候,他们就会选择有责任感的我。如果没有其他原因的话,比尔顿的口碑还是不错的,深得选民信任。他死后,墓碑上会写着,‘这里躺着安德鲁•比尔顿先生。名至实归。’”卡鲁瑟挥挥手,我只能微笑。
阿伦说,“今天早上的民调他领先3个点,说了不宜中流换马这样的话。说要运用特情局的资源对付威胁。”
卡鲁瑟皱了皱眉头,“比尔顿想不出这些话,他是照提词机上的东西念的。”
“是的,这是他的特情局,先生。我们只是暂时把它借过来用用而已。”阿伦瞥了一眼特工们,可他们仍面无表情。
卡鲁瑟和我在桌子一端并肩坐下,就像两名资深委员会委员。“好吧,非常感谢大家。请让我和尼克单独谈谈。”他示意屋里的人离开,“你也出去一下,好吗?詹姆斯先生。”
门旁的那名特情局特工并没有移动一下,“我想还是不要让你和任何人独处一室的好,参议员先生。”
“谢谢你的好意。但这不是别人,他是弗兰克•杜朗特的孩子。”
“好吧。”詹姆斯退了出去,但当他走出门的时候,我听到他嘀咕道,“但我们不希望你的结局和弗兰克•杜朗特一样。”
卡鲁瑟怒视着他,回到座位。现在就剩下我和总统候选人,还有窗外西城的风景。
他直视着我,“你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人?”
“都不是,”我说,“上次大选时我没投票。”
“你投了,”他说,“你投的候选人还获胜了。”
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卡鲁瑟似乎比弗兰克还要干练,甚至在私下里也这样。他和弗兰克一样,拥有把事情办得恰如其分的天赋,让你向他吐露心声而非提防戒备。
“好了,就算是吧,”我平静下来,“请恕我直言……”
他向我靠近,这样做要不就是对我产生了无比浓厚的兴趣,要不就是他伪装到了极致。“请你无论如何说下去。”
“我的前一份工作让我看到了许多的政策变化。天晓得,比尔顿已经毁了福利事业。不过,我发现无论政客们承诺了什么,都不会让需要他承诺的人民受益。”
他舔了舔嘴唇,似乎很享受这番坦率的交谈,“不太拥护政府哦?”
“政府可能变得污秽不堪,如果你的目标错误的话。”
他用手抓住我的前臂,其他任何人做出这样的动作,我都会觉得他是在故作谦逊,但是卡鲁瑟的眼睛充满生气,他的表情看上去如此亲切,却又出奇的脆弱。“人们厌烦胡说八道。确实是这样。我听见这儿的特工说核电厂好像发生了一些事。”
就这样,直截了当。
我们凝视着对方。我的嘴巴发干,血流加速。我想知道他为什么把特情局的特工赶到外面,还想知道他信任谁,凭什么信任那个人。
“那么,这就是你想单独和我说的事情?”
电话响起来,但卡鲁瑟没有接。“你是唯一进入核电厂里的人。你说你讨厌胡说八道,而且我们都知道圣奥诺弗雷的官方报道闻起来并不像玫瑰那样诱人。如果你想讲话,我就是你的听众。政府非常想将它列为恐怖主义,因为这样就可以拉动他们的选票。但我必须弄明白,如果有人像麦克•米利根一样制造核爆炸,难道仅是想把南加州变成充满辐射的荒原吗?”
我试着开口,“你相信真有炸弹?”
沉默。然后他笑了起来。“哦,聪明。真的很聪明。了不起的事情,他们蒙骗了公众。支持率上升了3个百分点。”我很难对他的惊讶作出评价,但这似乎又是真的。他揉揉眼睛,跌坐在椅子上。记忆中,这是我第一次发觉他看上去符合他的真实年龄。电话上的灯一直闪个不停。“那么你知道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我耸耸肩,“为什么你会认为我知道?”
“麦克•米利根究竟要你去做什么?”
“不清楚。他只是知道我是弗兰克•杜朗特的继子。”
“真的吗?为什么?”
“我不知道。如果你认为特情局知道得更详细,那你为何不问他们?”
“我是一名参议员,但也是总统候选人。特情局和我之间是保护人与被保护人的关系。就像阿伦所说的,特工们保护我只因为我在参加竞选。他们没有义务向我解释每项扰乱选举正常进行的事件的调查细节。”他故作一笑,“我们要遵守游戏规则,比尔顿现在大权在握。8年的白宫生活,使我明白一定要防止政治对手知道敏感信息。”
我说,“所以你就认为我有敏感信息?”
“这是另外一条规则——任何信息都是敏感的。比如说,有炸弹的麦克•米利根是恐怖分子。如果没炸弹,那他只是一名罪犯……”
“在竞选新闻中,一名死去的恐怖分子将对官员更加有用。”
卡鲁瑟朝我微微点头。“如果你需要任何东西,或者如果有些事你搞不定……那么阿伦会给你总部的电话。我肯定你随时都可以找到我。”他看到我不快的样子,就变得温柔起来。“我了解你不想卷进这些事情。我知道。请相信我,我很清楚你的感受。我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他抬起头,头发泛着光,高高的鼻梁给他的蹙额加了个符号。我不由想到特情局给他的代号——黄鹂。“对于今晨所做的事,你不求任何回报,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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