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不要相信任何人
作者:〔美国〕格雷格·安德鲁·赫维茨
“好啦,”我说,“我现在不是出现了嘛。”
她盯着我看了很长时间,但她的脸并没有变柔和。一点也没有。“弗兰克的箱子里放着照片,在车库里。”她的声音颤抖了,但只有一次。
我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回感觉,然后飞快迈出第一步。她跟着我,很生气地走进车库。在垃圾桶旁,我发现了那只箱子。我迅速翻了一下,没发现任何有关联的东西,于是我拿回放照片的箱子,而凯丽跟在我身后。我走上小道。我的脸在燃烧。我的手,穿过箱子把手,感到麻木。
她的声音,跟在我身后,“等等我——等等,”她快步走到我面前,“你本该来找我的,尼克。当他们逮捕你时。我会为你做任何事情。你是我仅有的一切。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调整了握箱子的姿势,“他们暗示,如果我那么做,就会伤害你。”
凯丽向后退了半步。然后她一只手靠在柱子上,有点崩溃,头发垂下来遮住脸,所以我只能看到她下垂的嘴巴。她呜咽着,声音像从她内心深处某个突然打开的地方冒出来的。我目瞪口呆地站着,抱着箱子,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一直哭泣,头发纠缠在眼睛里、眼泪里。然后我跑起来,把箱子踢到混凝土道边上,但我不是跑走,而是跑向她。我跑上走廊,她拉着我,很用力。我鞋底一滑,但靠她支持住了重量,她抓着我,哭泣。她头顶压在我的胸口,颤抖着、哭泣着,我抱着她。
第 26 章
史蒂夫那拳曲的头发湿着,脸上泛起一些红晕,他走到沙发那儿,坐到凯丽旁边。“现在我们又是朋友了,”他说,“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得不说了,从被赶上飞往阿拉斯加的飞机,到在凯悦酒店与“黑暗中的声音”对话。要说清楚这一连串的事情并不容易,但我还是尽可能地说得明白些。我的叙述被凯丽的惊呼和提问一次次地打断,但我并不介意。
当我讲完后,史蒂夫双手抱在胸前,沉思着。“我今天打了几通电话,查了查你的事情,想弄清楚为弗兰克谋杀案而逮捕你的那两名特工究竟是哪个部门的?”他没有理睬凯丽惊讶而愤怒的眼神。“可惜,没有任何记录。你没有前科。也许你被什么人盯上了,也许被审问过,但的确找不到记录。”
凯丽的脸红了起来。“这你听明白了吧?尼克的事情,那肯定不是一次官方的逮捕,而是一个小孩子被暴徒威胁!”
“听着,”我说,“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请不要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人。”
史蒂夫问,“比如?”
“比如你朋友问起你伤口的时候。”
凯丽斜靠在沙发上,眨了眨眼,仔细地想了想,“所以你回来是为了寻找更多查理的照片?”
“或是能透露他身份的任何东西。”我懊恼地放下盒子。照片大多是弯曲的,还有一些因潮湿而起皱。我把它们整理好,检查了一下,但都没有查理的照片。
“如果他是从军队里出来的,我也很难从其他人那里得到有关他的情况。”
凯丽做了个非常无奈的表情,“是啊,我的确不太认识弗兰克的老战友。你知道他对那些守口如瓶。”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查理的照片,然后递给她。她拿着照片,皱着眉头,远远地观望,这是她的新怪癖,至少对于我而言是新的。“等等,”她说,“哦,是的,他是弗兰克在特情局的同事!”
我花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查理在特情局干过?”
“是啊。查理。我们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遇到他的。他可能来过一两次。我们去他家吃过烧烤。”
“他姓什么?”
“杰克逊?约翰逊?我不记得了。”
“那么他是弗兰克的朋友了?”
“是同事吧,我不记得他们关系很亲密。但你也知道干特工都是这样的,工作搭档而已。”
我想起了查理绝望的眼神,在乏燃料池旁他的眼睛闪烁着水绿色的光芒,“我信任弗兰克。我用我的生命去信任他。”
我问,“弗兰克从没提到他们一同参加过越战吗?”
“是的,我想是这样,要么就是我不记得了。但是你知道弗兰克的。那也不意味着什么,那并不能说明这就是个秘密。”
“很巧不是吗?两个同样被卷进来的人在特情局曾经共事过?”
凯丽给了我一个她以前经常给弗兰克的那种眼神。
史蒂夫说,“特情局在战后招募了很多人。很多士兵都把简历交给了原来的上司,后又被原来的上司所控制。我们曾经想帮助他们摆脱的。”他看着自己紧握的手——他本不想说“我们”的,因为房间里的我并不算在内。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工作的?”我问。
“从一开始到结束。”凯丽说。
我们三个人默默地坐在一起,然后我问,“关于查理,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再也不知道其他的了,真的。”
“人们总是会低估自己的记忆力。”史蒂夫充满了兴趣,“再想想你去他家的时候。”
“哦——他有一个儿子,”凯丽说,“很麻烦的小家伙。我想说,他是个吸毒者。比你大几岁,尼克。”
“他们长得像吗?都有一样的嘴巴?”
“我不记得了,他总是闷闷不乐的。查理也不像他那样爱穿花点子的衣服。”
“查理结婚了吗?”史蒂夫和我同时发问。
“结过一次。那次婚姻可能很失败。在弗兰克被杀之前的那个深夜,他曾和弗兰克有过几次紧急谈话。”
“他来家里了?”我问。
“是打电话。”
史蒂夫紧闭着嘴,和我对望了一眼。深夜在电话里紧急谈话,然后子弹就穿进了弗兰克的心脏。我花了好一会儿工夫联想那个夜晚——它猛一下刺痛了我的神经。“你认为弗兰克会不会被扯进什么不正当的事情?”
凯丽说,“不会。”
史蒂夫看着她。虽然话里透着怀疑,其实眼神里流露的是信任。
凯丽恳求似的反问我,“你也不相信,是吧?”
“是的,”我平静地说,“我不相信。但是我不希望看到事情变成这样。总有一种力量在指向卡鲁瑟。你知道弗兰克是怎么看待他的。现在查理也在卡鲁瑟手下工作。另外,所有事情都浮出水面了,就在选举之前——”
“你怎么知道不是比尔顿指使的?”凯丽追问,“那更像是他的个性。比尔顿从圣奥诺弗雷威胁中摆脱出来,反而获得了更多的选票!”
我说,“比尔顿和弗兰克没有任何交情,查理也一样。比尔顿和弗兰克17年前处理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关联。”
凯丽说,“在我信任弗兰克之前我就知道整个特情局很黑暗。”
我把照片放进口袋,站了起来,“谢谢你。再次说声对不起,为所有的事。”
凯丽有些虚脱地站起来,“也许我们以后还有许多机会见到彼此……冷静些。艾米丽似乎已经帮你不少了。”
“哦,别愚弄我。”我说。
史蒂夫说,“我不想让他接近我的女儿。”
凯丽瞪了他一眼,“那等她不在家的时候,我再见我的儿子。这应该不难做到,她总是一有机会就去她妈妈那儿睡。”她回头望着我,有些绝望,我也感到了一丝害怕。联络就意味着留下痕迹,被追踪,还有夜色里充满杀气的轿车。然后是一个电话。我脖子后面的伤口开始沁出汗来。凯丽看着我,想说点什么。
“也许我们可以一道做饭或干些别的?”
“我不会做饭。”我尽可能温和地说。
凯丽轻哼了一声,然后他们把我送到门外。我庆幸自己的车停在几条街以外,这样我就可以呼吸一下夜晚的清新空气了。
我不安地站在门口,然后笨拙地向我妈妈走去,抱住她。她也抱住我,然后我们分开,站了一会儿,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我把手伸向史蒂夫,但他只是望着我,“如果你所说的有一半是真的,那么你离真相肯定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就我所听到的,你还没有彻底弄清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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