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不要相信任何人

作者:〔美国〕格雷格·安德鲁·赫维茨




  塞弗走到那个摇晃着的灯泡前面,脸对着窗户。我喘息着,但是我尽量控制自己呼吸的声音。
  我说:“你不能杀了我。人们会知道的。”
   “杀你?你在说什么?”
  我说:“请检查一下我的袜子。”
  他从我的袜子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认出了我糟糕的字迹:我的名字是尼克•霍里根。我在上周的恐怖事件中被带到圣奥诺弗雷核电站。我没有杀麦克•杰克曼。我不是恐怖分子。我在9月15号夜里向特情局自首。那时我还没有受伤,健康状况良好。
  “这玩意儿会对你有用?”塞弗问。
  “我已经租了一间汽车旅馆。那儿有一台我事先设定好程序的传真机。如果我今晚没有被释放,传真会自动发出去。”
   “发给谁?”
   “《洛杉矶时报》、《纽约时报》、CNN、微软全国有线广播电视公司,还有福克斯新闻。”
  “没有人会知道你曾在圣奥诺弗雷。”
  “那你就不必担心了。”
  “哦?那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现在的真实想法?”
  “我在传真里还写下了别的内容。”
  “你在传真里还写了什么?”
  “我想和威特尔说话。”
  “你最好是和我说!”
  “为什么我要对你说呢?”
   他停下来,舔了舔嘴:“我可是更好的听众。”
  “我会把这个机会让给威特尔。”
  “他不在这里。”
  “他在哪儿?”
  “在负责洛杉矶大学辩论会的保卫工作。不管你相不相信,作为特情局的负责人,他还有其他方面的事务。他来不了这里了,没法儿抽出时间来。”
  “只要在夜里12点之前让他安排好时间就行。”
  “看来我必须给你推荐一名心理医师了。”他仔细研究着我的表情。我的决心显得很强烈,他苦笑了下,说:“我会看看能做些什么。”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住了,“是什么让你觉得可以信任威特尔?”
  “我从没说过我信任他。但是,我要和他说话。”
  他走了出去,把门在外面闩上。我走到门前,但门的内侧没有门闩,甚至连固定门闩的金属条都没有。没有丝毫缝隙的墙壁,只留下我一人在痛苦的空间里。在最初的十五分钟里,我绕着墙边走着,我的肩膀擦着水泥墙,脸上的伤口发出一阵阵灼热的痛感。大约半小时后,周围的空气变得闷热而潮湿。
  威特尔进来了,塞弗在他身后。我又坐回那把坚硬的木头椅子上。
   “不,”我说,“只要你一个人。”
  威特尔对塞弗点点头,塞弗叹了口气就出去了。威特尔关上门,然后转向我。他用剃刀把胡须剃得很干净。领带打得很整齐,像是假的一样。衬衫的褶皱上留有他的汗。他向我走来,灯光打在他的鼻子上,留下长长的阴影。他对着我站着,手放在两边,没有环抱于胸前。很明显,他非常不耐烦。
  他的眼睛注视着我:“我看到了那张你说要传真出去的纸条。我以为我们就圣奥诺弗雷事件已达成协议了。”
  “事情变了。”
  “是的,你总有一堆理由。”
  “是塞弗走漏消息的吗?”
  “不。那个人被杀了。”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双重间谍?”
  “你的确不知道。”
  “那么我为什么要和你谈呢?”
  “是你要见我的,尼克,记得吗?我们可以随意地设置一个名字和一张脸,说他是第三名恐怖分子。你现在就是合适人选。”威特尔敲了敲门,打开,然后挥了挥手。他在门口说:“他认为我们都不干净。”
  塞弗走进来,对我不再有耐心,“也许麦克•杰克曼也不干净。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你要割破他的喉咙?”
  “事实是:麦克•杰克曼在我到达那儿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是吗?”
  “你告诉我的。”
  塞弗看了看他的上司,“这家伙怎么了?”
  “你认为我做什么了?”我问,“划破杰克曼的喉咙,然后试图引火自焚?”
   “你在说什么?”塞弗转过身,对着威特尔,“这个浑蛋说什么呢?”
  威特尔一直在和我对视。“那么,”他问,“你认为是我们杀了麦克•杰克曼。是吗?”
  我移开视线。
  “可你从现场逃跑了!”威特尔按住我的肩膀,“这可不是一个清白的男人所作的决定。”
   “在爆炸之后,我觉得自己很不受欢迎。”
  “我?”塞弗突然愤怒地说,“你认为是我放的火吗?”他的困惑——和愤怒——看上去是一点都不假。
   “你逃离了现场,”威特尔道,“你和受害者在做什么交易。”
   “你怎么知道?”我问,“你们从金•肯德尔那里还得到什么照片了?”
   “谁是金•肯德尔?”威特尔真的很不解。我没有回答,然后他问:“为什么你——和你那无家可归的伙伴——为什么会有那些有记号的钞票?”
   “为什么那些钞票有记号?”我问。
   “我们不知道。是高层的机密。”
   “是的,”我说,“是最高层机密。也许是白宫在跟踪那些百元大钞。”
  塞弗再次站起来:“你是在说总统吗?”他的脸上充满了愤怒。“你在这儿说话利索了,不是吗?不像在大厅外面,在其他人面前,你连说自己的名字都口吃!”
  威特尔打开门,走出去,又走回来。当他再次伸出手时,我看到他从写有“犯罪现场”的袋子里拿出一把奥地利格洛克手枪。手柄上还有弗兰克的血迹,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变黑了。“你有一段晦暗的历史,尼克•霍里根。”
  我在审讯室里又一次全身是汗,感觉像是17年前的所有事情都集中在现在这个针尖上了,然后刺向我。
  威特尔的脸充满愤怒。“这个东西是上面交给我们的,我开始感觉自己是一场政治游戏中的工具。你是在玩一场政治游戏?”
  那把杀了弗兰克的枪在塑料袋里摇晃。我不禁盯了好久。我说:“我的指纹在上面是有原因的——请细读那个犯罪现场的报告。”
  “就这个?”威特尔把犯罪现场证据袋随手递给在外面等待的人。然后门重重地关上了,看来房间是隔音的。“我不知道这个证据是通过什么渠道落到我桌上的,我只能说这很神奇。政治很神奇。证据出现了,人却消失了。就像你曾经所做的。你确定你要在这个沙盘里继续玩下去吗?我可不想。”
  塞弗的目光没有从我身上移开:“你和卡鲁瑟联系过了吗?”
  “没有。”
   “我们认为你有!”
   “那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在这里!”
  “我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也许他会想知道。”
  “谁管这个?”塞弗说,“我们不对参议员负责。我们保护他,但我们主要的职责是保护美国总统!”
   “我们听命于他。”威特尔补充道。
   “那就告诉他我有他命令特情局努力寻找的证据。”
   “什么证据?”塞弗问。
   “不存在的证据。”
  威特尔问:“什么是不存在的证据?”
   “就是即将要传真给各大媒体的那份东西。”我歪着脑袋去看威特尔的手表——“还有两小时十五分钟。”
  塞弗对我笑了一下,“美国总统在媒体里没有熟人的话就太丢脸了。但我确定他的力量还足以控制不知从哪里发出来的传真。”
   “如果你没有杀麦克•杰克曼,”威特尔问,“那为什么我们要用传真机玩这个敲诈的游戏呢?”
   “如果我被一个不存在的机构砍了脑袋,至少有人会知道。”
   “知道什么?”
  塞弗把威特尔拉到一边,这本来是上级对待下级才会有的举动,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威特尔似乎宽恕了他。塞弗抓住我的椅子背,用他的脸靠近我,我甚至能闻到他的汗臭味:“整个体系属于我们。因此我们会玩这个游戏。我会告你谋杀——麦克•杰克曼和弗兰克•杜朗特——保释金会非常的高,所以你也会一直坐在这里,直到审判。”
  我说:“给比尔顿带个消息。”
  塞弗的脸抽动了一下,站了起来。威特尔向前走了几步,正好挡住了那个摇晃的灯泡射出来的刺眼光芒。他的手在身子两旁紧紧握着。我想,他一定要打我了。但相反的,威特尔只是带着好奇心仔细地看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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