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期
冷月
作者:(美国)杰弗里·迪弗
查尔斯·黑尔本身就是一块表。你可以将手表用来做令人愉悦的事情,例如计算分娩时的子宫收缩频率;或者用它来做十恶不赦的事情,例如用它来统一袭击的时间,以便屠杀妇女和儿童。
时间超越道德。
他低头看着自己座位旁边的一样东西,那是一块宝玑金怀表。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拿起这块表,慢慢地上好发条——发条上得松一点,这要比上得太紧更好——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它用气泡包装材料包好,放进一只大号的白色信封。
黑尔封起这只自粘信封,发动了汽车。
***
没有明确的线索。
莱姆、塞利托、库柏和普拉斯基坐在位于中央公园西侧的莱姆实验室里,仔细察看从钟表匠位于布鲁克林区的藏身房屋里找到的几件证物。
艾米莉亚·萨克斯这会儿不在这里。她没说去哪儿了,其实她也没必要说。因为她跟汤姆提过,她就在附近,如果他们需要她帮忙的话:可以在第五十七大街和第六大道交会处找到她。莱姆悄悄地查了电话本,那是阿盖尔保安公司总部的地址。
莱姆只是没精力想这事儿。他集中精力想要抓住钟表匠,无论他可能会是谁。
莱姆回顾了发生过的一切,把事件的各个环节串联起来。10月25日宣布将举行表彰典礼,因此卡罗尔和巴迪在这个时间前后联络到钟表匠。他于11月1日左右来到纽约,同时租住了位于布鲁克林的房子作为藏身之地。11月中旬,艾米莉亚·萨克斯接手克里莱的案子,不久之后贝克尔和华莱士决定除掉她。
“接下来的几周里,他们和钟表匠接上了头。当我们仍相信他是邓肯的时候,他是怎么对我们说的?关于他们的碰面?”
塞利托说:“是俱乐部里某个人介绍他们认识的——就是贝克尔和他朋友接头的那家俱乐部。”
“但他在说谎。根本没有什么俱乐部……”莱姆摇摇头。“有人介绍他们认识,有人认识钟表匠——可能就是这个地区的某个人。如果我们能找到他,或许可以获取一些有价值的线索。贝克尔说什么了吗?”
“没有,一句话也没说。他们谁都没说。”
新手摇摇头:“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我是说,在市区有多少有组织犯罪团伙?永远都抓不到真正的坏蛋。他们不可能主动来帮我们的。”
犯罪学家皱起眉头。“你说什么?有组织犯罪团伙跟这些有什么关系?”
“嗯,我只是假设某个跟有组织犯罪有关的人把他们搓合到了一起。”
“为什么?”
“贝克尔想找人杀警察,对不对?但他做这件事又不能引起别人对他的怀疑,所以他必须雇用别人。于是他就去找跟他有联络的歹徒,而那个人又不想杀警察,于是此人就让贝克尔跟能做这件事的人联系:钟表匠。”
此时大家都不说话了,普拉斯基涨红了脸,眼睛朝下看。“我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
“真他妈的猜得不错啊,孩子。”塞利托说。
“真的吗?”
莱姆点点头。“不错……打电话给下城区的有组织犯罪调查处,看看他们的线人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也给达勒瑞打个电话……现在,我们回到证据上来。”
他们在钟表匠位于布鲁克林的藏身之处获取了一些指纹,但全美自动指纹识别系统中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指纹,且与之前几处犯罪现场发现的指纹也不匹配。这个男人办理租房手续时用的是假名,给的先前住址也是假的。他用现金支付租金。在对该片社区的互联网活动进行彻底搜索之后发现,他偶尔通过附近的一些无线网络上过网。没有发现他发过邮件,只是浏览网页。他访问最多的网页都是书店,这些书店售卖某些医学专业的继续教育课程教材。
塞利托说:“妈的,说不定有别人在雇用他。”
你说对了,莱姆边想边点头。“他还会跟踪其他人。可能现在就在制定阴谋计划呢。想想,如果他假装成医生,会带来什么样的危害。”
而我却让他跑了。
仔细检查萨克斯收集来的证据之后,除了剪毛夹克的羊毛纤维和一些浸满海水的绿色植物组织以外,其他什么也没有。而这些绿色植物与在罗伯特·华莱士位于长岛的游艇上发现的海藻和海水并不吻合。
布鲁克林分局的副高级警监打电话来说,在对该片社区进行了广泛的搜查之后,仍毫无结果。有六人记得看见过钟表匠,但没人知道他的情况。
对于夏洛特和她已故丈夫巴迪·艾尔顿的调查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这对夫妻不像钟表匠那么谨慎。萨克斯发现很多关于他们藏匿其中的地下准军事组织证据,包括密苏里州的一个大型组织和纽约州北部声名狼藉的“爱国者大会”——莱姆和萨克斯以前就曾一起调查过这些组织。电话、指纹和电子邮件,这些都可以为联邦调查局和当地警方提供足够的线索进行追踪。
门铃响了,汤姆走出房间去开门。过了一会,他领着一位身穿军装的女子走了进来。这是露西·里克特,也就是钟表匠的第四个“受害者”。莱姆注意到,她看到房间的陈设要比看到他自己的残疾显得更为惊讶。接着,他想到,这个女人经历过一场以炸弹为首选武器的战争;她一定见过很多失去四肢以及半瘫、全瘫的人,莱姆的这种状态并不会让她吃惊。
她解释说,不久之前她打电话给凯瑟琳·丹斯,说想和调查人员谈谈;那个加州警探让她打电话,或干脆直接去找莱姆。
汤姆快步走进来,问她要喝茶还是咖啡。通常莱姆不太喜欢来访者,也不愿意让他们久留,但现在却相反,他看了一眼生活助理说:“她可能饿了,汤姆。或者可能需要一些更带劲的东西。比如说,威士忌。”
“实在是搞不懂你,”汤姆说,“真不知道,林肯·莱姆版的《波斯特礼仪手册》(注:艾米莉·波斯特研究所出版的礼仪手册,为所谓的“美国风范”建立起一套标准。)中有这么一条原则:对军人要格外款待。”
“谢谢,我什么都不要,”露西说。“我不能久留,凯瑟琳·丹斯在这儿吗?”
“不在。但她去机场的时候会从这里经过。”
“如果我见不到她的话,请告诉她我会给她打电话的。”女兵朝莱姆微微一笑,“首先,我想谢谢你。你救了我的命——两次。”
“事实上,”塞利托指出,“第一次,你一点危险都没有。他并不打算伤害你——也不想伤害其他受害者。第二次呢?嗯,好吧,我接受你的感谢——因为他想把整个会议厅都炸成碎片。”
“我的家人也在那里,”她说。“再怎么感谢都不为过的。”
莱姆像往常一样,对这种感激有些惴惴不安,但他还是点点头,认为这是一种比较合适的同意方式。
“另一个原因是,我发现一些或许能有所帮助的事情。我问过邻居,看他知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时候闯进来的。这个邻居住在同一条街上,与我的公寓隔了三幢楼。他告诉我一些情况。他说,昨天他在公寓楼后面送邮件的时候,发现一根绳子,从屋顶垂了下来,一直垂到小巷里。我在想,那个人可能就是这么跑掉的。”
“有意思。”莱姆说。
“但还有些事情,是我丈夫发现的。鲍伯曾在海军海豹突击队服役过两年。”
“海军?而你却是陆军。”普拉斯基边笑边问。
她笑了:“我们有一些……不时会有一些有趣的交谈。特别是在橄榄球赛季期间。不管怎样,他看见了那根绳子,说凡是会打这种结的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在登山运动中使用的一种很罕见的打结方式——你知道,绳降打结法。这被称作死人结。在美国,很少见到有人打这样的结,但在欧洲比较多。他一定有过在国外进行攀岩或登山的经历。”
“嗯,这是很有用的信息——”莱姆阴郁地看着普拉斯基,“真是惭愧啊,竟然要受害者来找证据,你觉得呢?这应该是我们的工作职责。”他转向露西问:“绳子还在吗?”
“在的。”
“太好了……你还要在城里呆一段时间吗?”莱姆问,“如果我们抓到他的话,我们可能会需要你在审判中作证。”
“我不久要出国了。但我确信,我可以回来参加审判。我可以申请特别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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