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期
冷月
作者:(美国)杰弗里·迪弗
萨克斯的工作是长期协助林肯·莱姆进行犯罪现场勘察,但她希望有更大的作为。她曾游说重案组的上司,让自己有机会领导凶杀案或恐怖事件的调查工作。警察总部里有人认为克里莱的死亡有更多疑点要调查,因此让她负责这个案子。尽管大家都认为克里莱没有自杀的倾向,但萨克斯还是无法找到有人行凶的证据。但是,她随后就有所发现。尸检医生报告说,克里莱死时有一只手的拇指是断的;他当时整个右手都打着石膏。
带着这种伤势,他当时根本无法系紧绳结做上吊前的准备。
萨克斯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自己也做了十几次试验。不用拇指,根本打不成绳结。也许他在骑自行车发生事故前就准备好了绳结,那得回溯到他死前的一个星期;可是这也不大可能,什么人会好端端地打一个绳结放在手边,随时准备在将来某个时刻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她决定将这起案件宣布为可疑死亡事件,建立凶杀案件调查档案。
不过调查过程变得异常艰难。凶杀案的破案规则在于,要么在案发后的二十四小时之内就能破案,要么就得熬上好几个月才能结案。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少之又少(只有他临死前用过的酒瓶、遗言,还有自杀用的绳子),这些对案件的进展并没多大的帮助。没有目击者。纽约警察局的报告只有半页纸。先前负责接警的警官几乎没有花任何时间来调查此案;对于自杀情况而言,这很正常。他连一点其他的信息都没能向萨克斯提供。
克里莱在城里工作,他的家人大部分时间也在城里生活,可是城里丝毫没有嫌疑犯的踪迹。在曼哈顿,萨克斯唯一能做的,就是向死者的合伙人了解更详细的内情。现在,她正在检查为数不多的线索来源之一:克里莱位于郊区的别墅,尽管他们很少到这里来住。
不过她什么也没发现。萨克斯靠在椅背上,盯着克里莱不久前拍的一张照片。照片上,克里莱正和一个商人模样的人握手。他们站在机场的停机坪上,身后是某家公司的私人喷气飞机。背景中还有石油钻井设备和各种管线。克里莱一脸的笑容。他看上去并不十分抑郁——拍照时谁会板着脸呢?
又听到嘎吱的声音了,而且距离很近,就在她身后的窗子外面。然后,又是一声,离得更近了。
这不可能是松鼠。
她抽出格洛克手枪,将一颗闪亮的9毫米子弹推上膛,弹夹里还有十三颗。萨克斯轻轻地走出前门,沿着房子绕到侧面,双手握着枪,不过枪离她的身体很近(在墙角运动时,绝不能把枪举在身前,因为这样对手会把你的枪打落;电影镜头里的持枪动作都是错的)。她快速扫视了四周。房子侧面没有危险。然后她转到房子后面,小心地将脚上的黑皮靴踩在覆盖着厚厚积雪的便道上。
她停了一下,听了听动静。
没错,肯定是脚步声。那人走得很犹豫,也许是朝后门走去的。
脚步停了一下。又走了一步。再次停了下来。
准备行动,萨克斯心里默默地说。
她缓缓地向房子的后墙角移过去。
这时,她的一只脚在冰面上滑了一下。虽然只滑出去几英寸,但她不自觉地轻声哼了一下。她想,不会被人听到的。
但还是被闯入者听到了。
她听到有人大步穿过后院跑走,在雪地里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
真见鬼……
她保持蹲姿,以免对方有诈,引她现身成为靶子——她打量了一下墙角四周,然后猛地举起手枪。她看到一个穿牛仔裤、厚夹克的瘦高男人,正穿过雪地疾跑而去。
该死……她很讨厌追赶逃犯。萨克斯个子很高,但关节却不灵光——有关节炎——这种体型和体质的组合使她每次跑步都是活受罪。
“警察!站住!”她拔腿追了上去。
萨克斯只能独自去追赶。她没有将自己的行踪通知西切斯特警方。她只能通过911报警电话来请求支援,但她已经没时间这样做了。
“最后一次警告。站住!”
他们在空旷的后院里一前一后地奔跑着,然后跑进了房子后面的树林里。萨克斯大口地呼吸,感到肋骨下一阵刺痛,膝盖也令她疼痛不已。她拼尽全力地跑着,但那人在前面越跑越远。
糟了,要让这家伙溜掉了。
但这时老天帮忙了。一根从雪地里冒出来的树枝绊住了那人的鞋子,让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痛得大声喊叫,萨克斯在四十英尺外的地方都能听到。她跑了上来,大口喘着粗气,用格洛克手枪抵住了他的脖子。他不再扭动了。
“别伤着我!求求你了!”
“嘘——”
萨克斯掏出手铐。
“双手放到身后。”
他斜眼瞄了一下。“别伤害我。我什么都没做!”
“把手伸过来。”
他照办了,但动作很别扭,说明他以前可能从未戴过手铐。他比萨克斯想象得要年轻——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脸上长着粉刺。
“别伤害我,求你了!”
萨克斯终于缓过气来,开始搜查这个男孩。身上没有身份证件,没有武器,也没有毒品。有些钱,还有一串钥匙。“你叫什么名字?”
“格雷格。”
“姓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威瑟斯庞。”
“你住在附近吗?”
他喘息着,一口接一口地深呼吸着,同时朝右边点了点头。“我住在那所房子里,是克里莱家的隔壁邻居。”
“你多大了?”
“十六岁。”
“刚才为什么要跑?”
“我也不知道。我被吓坏了。”
“你没听见我说我是警察吗?”
“听见了,但你看起来不像警察……竟然是个女警察。你真是警察吗?”
她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你去那座房子做什么?”
“我就住在隔壁。”
“这个你已经说过了。我问你去那房子干吗?”她把他拎坐在雪地上。他一脸的惶恐。
“我当时看到有人在屋里。我以为是克里莱太太或者是他们家别的什么人。我只是想去告诉她一些消息。后来我往里面瞧了瞧,于是就看到了你,还有你的枪。我吓坏了。我以为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曾闯进他家。这就是我想告诉克里莱太太的消息。”
“闯进他家?”
“我见到两个家伙闯进那座房子。那是几个星期以前的事了。感恩节前后。”
“你报警了吗?”
“没有。我想我本该报警的。但我不想牵连进去。这些家伙看起来挺凶的。”
“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
“当时我在外面,在我家的后院里,我看到他们走到他家的后门,四下张望,然后,你知道他们那一套,就砸了锁,到里面去了。”
“白人,还是黑人?”
“我觉得应该是白人。我离他们还挺远的,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你知道的,两个男人。穿着牛仔裤和夹克。其中一个块头更大一些。”
“头发什么颜色?”
“不清楚。”
“他们在里面呆了多久?”
“我估计有一个小时吧。”
“你看见他们的车了吗?”
“没有。”
“他们有没有拿走什么东西?”
“拿了。音响、CD、电视机。我想,可能还有些游戏光盘。我能站起来吗?”
萨克斯把他拎了起来,押着他走回房子。她发现后门果然有撬痕,而且撬的手段很高明。
她扫视了一下四周。一台大屏幕电视原封不动地摆在起居室里。橱柜里还陈列着许多精美的瓷器。银餐具也还在,数量很多,而且都是纯银的。这样的盗窃行为似乎不合常理。他们是不是偷走几样东西来掩盖其他的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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