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期
冷月
作者:(美国)杰弗里·迪弗
“我没发现。但他的一个员工对我说,他的几桩生意泡汤了,损失了一大笔钱。我也去查了,但没发现什么线索。”
因此,萨克斯基——或许还有克里莱——可能和某些犯罪团伙有关联:贩卖毒品或者洗钱。有人携款逃走,于是他们杀了他。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会出现那辆奔驰车——某些犯罪团伙头目或亲信正在跟踪她对此案的调查情况。118分局的警察也在帮这些团伙阻挠案情的调查。
“本杰明·克里莱也在你的调查范围内吗?”
他摇摇头。
“你知不知道那个受害人——萨克斯基——曾经常光顾圣詹姆斯?”
“圣詹姆斯……等等,就是字母城的那家酒吧吗?紧靠那个分局。是哪个局来着?”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没错。靠近118分局。”
施奈德沉默了。他显得局促不安。“我不太清楚。搞不清。”
“嗯,他的确经常去那儿。真奇怪,这家伙住在西区,在中城上班,却悄悄跑到那儿闲荡。你知道那里的情况吗?”
“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他气呼呼地环视着房间,“但如果你问我是否有118分局的人来找过我,让我掩盖这件案子,我可以告诉你,没有。我们按常规处理这个案子,然后又继续处理别的案子了。”
她直视他的双眼问:“关于118分局,你了解多少情况?”
他拿起一个遥控器,把玩了一下,又把它放了回去。
“我是不是提到了什么隐情?”萨克斯问。
“什么?”他阴沉地问。她注意到,他瞟了一眼对面空着的断层式橱柜。她可以看到木柜上的小圆环,那里曾摆放过酒瓶。
“我的记性糟透了。”她告诉他。
“记性?”
“我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了。”
施奈德很困惑,“你这样的孩子怎么会这样?”
“哦,你尽可以相信我,”她边笑边说,“一旦走出你的前门,我就会忘记自己曾来过这里。忘记你的名字和长相。彻底忘记。真有意思,我真的很健忘。”
他明白她的意思了。但他还是摇摇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轻声问,“你很年轻。你得学会——有些事情,最好别惹是生非。”
“但如果是非自己冒了出来,那怎么办呢?”她边问边探身向前,“这案子一发生,就多了两个寡妇,还有几个没爸爸的孩子。”
“两个?”
“另一个是克里莱,我刚才提到过那个人。和萨克斯基一样,也去过那个酒吧。看起来他们认识118分局的什么人。现在,他们都死了。”
他注视着平板电视。挺气派的电视。
她问:“那么,你听到什么没有?”
他盯着地面,好像发现上面有些污渍。或许他应该将更换地毯的任务加进他的家务列表。终于他说:“只是一些谣言。仅此而已。我对你就不隐瞒了。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具体内容也不太清楚。”
萨克斯点点头,想让对方宽心:“谣言也行。”
“有人在捞钱。就这些了。”
“钱?有多少?”
“可能数目不小。我是说,一大笔钱。不过也可能只是些零花钱。”
“继续说。”
“我不清楚具体细节。就好像,你在街上忙自己的事儿,有个人对站在你旁边的警察说了什么,你也没记清楚,你知道,只是听到一些大概。”
“你记得那些人的名字吗?”
“不,不记得。这已经是好长时间以前的事了。我只知道,好像涉及到钱。我不知道付钱方式,也不知道有多少钱,或者付给谁。我只听说有人在捞钱,而且他们和马里兰州那边有关系。钱最后流往那个地方。”
“有具体地址吗?”
“没有。”
萨克斯考虑了一下,思考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克里莱或萨克斯基在马里兰州有房产吗?可能在海边——大洋城,或者是雷霍贝斯?还是118分局的警察在那儿有房产?再或者是巴尔的摩的团伙?这都能说得通;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在曼哈顿、布鲁克林或新泽西的团伙中都找不到任何线索。
她问:“我想看看萨克斯基的档案。你能给我些指点吗?”
施奈德犹豫了一下说:“我来打几个电话。”
“谢谢。”
萨克斯站起身。
“等等,”施奈德说,“还有件事。我刚才把你称作孩子。嗯,我不该这么说的。你很有勇气,不轻言放弃,也很聪明。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但你在这行干的时间还不长,你得明白,你对118分局有疑点,但即使真的有人在使坏,也不会有黑白分明的结果。你该问问自己,这他妈的有什么用呢?就为这么点钱吗?有时,坏警察也会拯救一个婴儿的生命。而有时,好警察也会收受他本不该拿的东西。这就是在街头闯荡的结果。”他对她皱皱眉头,显得很困惑,“我是说,老天啊,你尤其应该明白这一点。”
“我?”
“嗯,当然,”他上下打量着她,“知道第十六大道俱乐部吗?”
“不知道。”
“噢,我打赌你肯定知道。”
接着,他把关于这个俱乐部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
丹尼斯·贝克尔对莱姆说:“我听说,她是个射击高手。”
此时实验室里全是男人。凯瑟琳·丹斯回宾馆重新办理入住手续去了,艾米莉亚则出去忙“另一件案子”。普拉斯基、库柏和塞利托留在这儿,还有那条名叫杰克逊的小狗。
莱姆讲了些关于萨克斯参加手枪俱乐部和参加竞赛的事儿。他骄傲地告诉贝克尔,她在纽约市大联盟比赛中,差点就获得了手枪射击赛的冠军。她打算明年再参加比赛,希望能拿到第一名。
贝克尔点点头:“看起来她状态很好,就像大多数刚从警校毕业的新人一样。”他拍拍肚子说:“我自己也该锻炼锻炼了。”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坐在轮椅上的莱姆比出事之前锻炼得更勤快了。他每天都锻炼,使用电动自行车——就是那台测力计——和一部带有电脑功能的踏步器,每周还要做几次水疗。这种锻炼有两个目的。一是保持他肌肉的结实程度,以便有一天他可以重新站起来行走——对此他深信不疑。另一方面,这种练习可以帮助他提高身体受损部位的神经功能,以促进他实现自己的目标。在过去的几年里,他已经恢复了身体上的一些功能,而在此之前,医生曾告诉他,这些地方是不可能恢复的。
但他觉得,贝克尔对萨克斯练习哑铃的运动并不太感兴趣——他之所以有这样的判断,是因为对方又问了新的问题:“我听说,你们两个……开始出双入对了。”
艾米莉亚·萨克斯真是一盏引蛾子的灯。贝克尔警探也来打探一下自己是否也能沾点光,莱姆对此并不觉得惊讶。贝克尔用了一个很奇怪的字眼:“出双入对”。莱姆听了觉得好笑,答道:“你可以这么说。”
“这可不容易。”贝克尔眨眨眼睛,“等等,别误会了我的意思。”
但莱姆很清楚这个警探的意思。他不是指一个残疾人和一个健全人之间的爱情——贝克尔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莱姆的身体状况。不是的,他指的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你的意思是,两个警察竟然在谈恋爱。”
“另一件案子”撞上了“他的案子”。
贝克尔点点头。“我曾和联邦调查局的一个探员约会过。我俩竟然会出现管辖权方面的争执。”
莱姆笑了起来:“这倒是个不错的说法。当然,我前妻不是警察,但我们相处得也不太融洽。布莱恩是个急性子,为此我损失了好几盏漂亮的台灯,还摔坏了一台博仕·隆姆显微镜。也许我根本不该把它带回家……嗯,也许放在家里也还好;只是不该把它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
“我可不想拿你卧室的显微镜开玩笑。”塞利托在对面喊了一声。
莱姆结束了和贝克尔的闲聊,摇着轮椅来找普拉斯基和库柏,他俩正试图从花店的线绳上提取指纹,因为莱姆认为钟表匠没法戴着手套来解开这些金属线绳,因此必须直接用手来干活,但他们依然什么都没发现。
莱姆听到开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萨克斯走进实验室,脱下皮夹克,随手扔在椅子上。她面无微笑,只是点头打个招呼,然后问,“有什么进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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