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期
冷月
作者:(美国)杰弗里·迪弗
莱姆对塞利托说:“给人事部门打电话。我要知道他以前干过什么工作。”
塞利托立即打电话,说了一会之后,他抬头说:“搞清楚了,他在118分局呆了两年,负责毒品与凶杀科。三年前提拔到总部。”
“你怎么碰到邓肯的?”
贝克尔瘫坐在后座上,又开始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好吧,我们的两件案子岂不是在这里会师了吗?”莱姆幽默地说。
“会什么?”塞利托大声问。
“会师。就是集中到一起的意思,隆恩。合并了。你从来不玩拼字游戏吗?”
塞利托咕哝着说:“你说的是哪些案子?”
“很明显,萨克斯所调查的118分局案件和钟表匠案件,它们并不是完全独立的。你可以说,它们是同一把刀刃的正反两面。”他对自己的比喻很满意。
“他的案子”和“另一起案子”……
“你想解释一下吗?”
他真的需要吗?
至少艾米莉亚·萨克斯已经搞清楚了。“贝克尔是118分局贪污团伙的成员。他雇用钟表匠——嗯,就是那个邓肯——把我引开,因为我很快就要查到他头上了。”
“这完全可以证明,‘丹麦的国事里,必然有些污七八糟的东西’(注:出自莎士比亚的名剧《哈姆雷特》第一幕第四场,暗指丹麦宫廷乱伦篡位,后人将其意引申为“内部腐败的现象”。)。”
现在轮到普拉斯基搞不明白了。“丹麦?你是说欧洲的那个国家?”
“罗恩,那是莎士比亚剧中的一句台词。”犯罪学家不耐烦地说。年轻的警官仍然摇头表示不解,莱姆也就懒得解释了。
萨克斯接过话茬:“他的意思是,这可以证明118分局有重大贪污问题。很明显,他们不只是掩盖了巴尔的摩团伙或里奇湾团伙的罪行。”
莱姆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办公楼,点了点头,忘记了寒冷和大风的存在。当然,有些问题是没有答案的。例如,莱姆无法确定,文森特·雷诺兹到底是不是真的同伙,或者仅仅是被陷害了。
还有,钱到底在哪儿?莱姆问:“在马里兰州的那个人是谁?你和谁一起行动?是有组织犯罪分子,还是其他什么人?”
“你聋了吗?”贝克尔吼叫起来,“我已经说过了。我他妈的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把他带到警局去,” 塞利托对站在车旁的巡警说,“暂时指控他故意袭击的罪名。以后我们会再补充其他罪名。”他们看着巡逻车开走了。塞利托摇了摇头。“老天啊,”警探低声说,“算我们运气好。”
“运气?”莱姆猛地说了一句,想起自己早先也说过类似的话。
“是啊,邓肯没有再杀死更多的受害者。这次也是——艾米莉亚刚才可真险。如果那发子弹不是哑弹的话……”他的话音渐渐低了下去,没有说出差点发生的悲剧。
林肯·莱姆相信运气,就像他相信灵魂和飞碟一样。他想问一下,运气究竟和其他事情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些话从没有说出口。
运气……
他脑海里突然出现多种想法——就像蜜蜂从拥挤的蜂箱中飕飕飞出一样——它们紧紧地笼罩着他。他皱起眉头:“真奇怪……”他的声音也渐渐变小了。最后他低声说,“邓肯。”
“有什么问题吗,林肯?你还好吧?”
“莱姆?”萨克斯问。
“嘘。”
他用触摸板控制轮椅慢慢转了个圈,看了看旁边的小巷子,又看看萨克斯收集来的那些证据袋和证据盒。他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他命令道:“我要看看贝克尔的枪。”
“他自己的佩枪吗?”普拉斯基问。
“当然不是。另一把。.32口径的,它在哪儿?现在就拿来,快点!”
普拉斯基在一只塑料袋里找到那把枪,拿了过来。
“现场拆卸,检查一下。”
“我吗?”新手问道。
“让她拆。”莱姆朝萨克斯点了一下头。
萨克斯在人行道上铺开一块塑料布,取下皮手套,戴上一副乳胶手套。几秒钟就把枪拆了开来,将零件铺在地上。
“把零件一个一个举起来给我看。”
萨克斯照他说的去办。他俩的眼睛对视了一下。她皱起了眉头。
莱姆点点头。“好了。罗恩?”
“什么事,长官?”
“我要跟法医通话。帮我联系上他。”
“好的,要我给他打电话吗?”
莱姆叹了口气,同时嘴里还呼出一阵热气。“你可以发电报,也可以去不停地敲他的门。但我想最好的办法是用……你自己的……电话。一定得找到他。我需要他。”
年轻人立即抓起手机,开始猛按号码。
“林肯,”塞利托说,“这是为了什么——”
“我还需要你去做件事情,隆恩。”
“好,什么事?”
“街对面有个人正看着我们。就在巷子口。”
塞利托转身看了一下。“抓住他。”那个男人身材偏瘦,尽管已是黄昏,但他仍戴着墨镜。他头上戴着帽子,穿着牛仔裤和皮夹克。“看起来很眼熟。”
“把他请过来。我想问他一些问题。”
塞利托笑了起来:“凯瑟琳·丹斯确实对你有所影响,林肯。我以为你是不相信目击者的。”
“噢,我想,在这个案子上,最好破例一次。”
大块头警探耸耸肩,问:“他是谁?”
“我可能猜错了,”莱姆的语气却显得很自信,“但是,我有种直觉,觉得那人就是钟表匠。”
[下午6:41]
第三十二章
杰拉德·邓肯坐在街边,就在萨克斯和塞利托旁边。他双手被铐住,帽子和墨镜都被摘下了,从他身上搜出几双浅黄色手套、皮夹和沾有血迹的切刀。
与丹尼斯·贝克尔不同,他的态度很和气,也很配合——尽管他刚被按在地上,被三个警官搜身、戴手铐。萨克斯亲自参与了搜查。这个女警官抓捕罪犯时因出手凶狠而著称,尤其是对付他这样的罪犯。
他的密苏里州驾驶照确认了其身份,并显示出他在圣路易斯的住址。
“老天啊,”塞利托说,“你究竟是怎么发现他的?”
莱姆对这个旁观者身份的推断不见得有多么神奇。在他注意到小巷里的这个人之前,他就想到,钟表匠可能还没有离开现场。
普拉斯基说:“我找到他了,就是你要找的法医。”
新手用戴手套的手递过电话,莱姆身体往前倾,对着话筒,和法医进行了简短的交谈。法医告诉他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信息。莱姆对他表示感谢,然后点了点头。于是普拉斯基挂上了电话。犯罪学家移动着风暴箭头轮椅靠近邓肯。
“你就是林肯·莱姆吧。”罪犯问。见到这位犯罪学家,他似乎感到很荣幸。
“是的。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钟表匠吗?”
那男人会意地一笑。
莱姆仔细打量着他。他看起来很累,但却有种满足感——甚至带着一种安宁的神色。
莱姆露出了少见的微笑,问嫌疑犯:“那么,他究竟是谁?小巷里的那名受害者。我们可以在政府档案里查西奥多·亚当斯的资料,但那只会浪费时间,对不对?”
邓肯歪着头说:“这你也想到了?”
“那么亚当斯呢?”塞利托问。然后意识到,他应该问一些意义更广的问题。“这是怎么回事,林肯?”
“我正在询问嫌疑犯,关于昨天早上在小巷里被发现的男人的情况,就是那个脖子被砸碎的男人。我想知道他到底是谁,以及是怎么死的。”
“是这个浑蛋杀的。”塞利托说。
“不,不是他杀的。我刚和法医通过话。他还无法把最终的尸检结果给我们,但他给了我一些初步的结果。受害人死于周二下午五六点,而不是晚上十一点。他是因汽车撞击或摔倒而引起的大面积内伤而立即死去的。脖子被砸碎跟他的死亡没有关系。第二天早上,当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已经被冻僵,因此现场的法医无法现场确定死者的死因或时间。”莱姆皱起眉头问:“那么,邓肯先生,他是谁,又是怎么死的?”
邓肯解释说:“他死于西切斯特北部的一场车祸,这个可怜的家伙叫詹姆斯·皮克林。”
莱姆扬起一边的眉毛:“继续说。记住,我们很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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