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期

冷月

作者:(美国)杰弗里·迪弗




  “我不记得了。好像叫沃尔特,但姓什么不记得了。在前面两起案件中,我没帮他。我真的没有。”他惊恐地看了看丹斯。
  “关于邓肯,你还知道多少情况?”她问道。
  “就这些了。他唯一乐于谈论的话题就是时间。”
  “时间?都说了些什么?”
  “什么都说,无所不包。时间的历史,时钟的运行方式,日历,还有人对时间的不同感受。例如,他曾告诉过我,英语里‘加速’这个词就来源于那种带有钟摆的时钟。你要把钟摆上的砝码向上提,才能让钟走快些。而‘放慢’这个词——就意味着你要把砝码向下放,钟才能走得慢……要是换别人来说,这些东西就会变得十分无聊,但他说的时候,嗯,你就觉得他说的话很有吸引力。”
  库柏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来说:“我们收到一些钟表协会发来的回复。没有叫杰拉德·邓肯的人……等等,这是国际刑警组织的答复……同样什么也没有……而且我在暴力罪犯逮捕计划记录上也没找到线索。”
  塞利托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说了几分钟,边说还边冷冷地看着那个强奸犯。然后挂上了电话。
  “那是你的妹夫打来的,”他对文森特说。
  这男人皱起眉头问:“谁?”
  “你妹夫。”
  文森特摇摇头。“不可能,一定是假冒的。我妹妹没结过婚。”
  “不,她结过婚。”
  强奸犯的眼睛睁得圆圆的:“莎莉·安妮结婚了?”
  塞利托厌恶地瞟了一眼文森特,然后对莱姆和丹斯说:“她自己很难受,不想回我们的电话,所以她丈夫打来了电话。十三年前,文森特把自己的妹妹关在地下室里,整整关了一星期,这期间他母亲和继父去外地度蜜月了。这是他的亲妹妹……他把她绑起来,多次对她进行性侵犯。那时,他十五岁,妹妹十三岁。他在少年犯管教所关了一阵子,接受心理治疗之后被放了出来。关押记录被封存了,所以我们在综合自动指纹识别系统中没有找到任何记录。”
  “怎么会结婚呢?”文森特小声说,面如土色。
  “从那之后,她就患上了抑郁症和饮食紊乱症。他后来又多次威胁她,因此警方为她提供了人身限制令,不许文森特靠近她。在过去三年里,他们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他给她寄去的那些信。”
  “他仍一直在用书信威胁她?”丹斯问。
  塞利托低声说:“不是,那都是些情书。他想让她搬过来,和他住在一起。”
  “噢,天哪。”一向镇定的梅尔·库柏也禁不住咕哝了一句。
  “有时候他会在信纸的空白处写下一道菜谱,有时候又会画一些色情卡通画。他妹夫说,如果有什么办法能把他永远关进监狱,他们一定会尽力帮助的。”塞利托看着站在文森特身后的两位巡警,命令道:“把他带出去。”
  两位巡警把这个大块头扶起来,向门口走过去。文森特·雷诺兹几乎走不动路了,他不停地颤抖着。“莎莉·安妮怎么可能结婚呢?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她怎么可以这样?”
  
  [下午2:48]
  第二十八章
  
  这场面就像在进攻一座中世纪的城堡。
  萨克斯、贝克尔、普拉斯基和波·豪曼一起在教堂旁的街角集合,这是城里非常不起眼的切尔西区。紧急勤务组的队员悄悄地在教堂周围的整个街道上部署完毕,行动非常隐秘。
  教堂的门很少,勉强能符合消防通道数量的规定,大多数窗子都安装了防盗栅栏。这当然会使杰拉德·邓肯难以逃脱,不过同样也意味着紧急勤务组很难冲进去。反过来,杀手也更有可能在入口处设置饵雷来袭击警察,或者准备好武器进行迎头阻击。两英尺厚的石墙也增加了警方面临的危险性,因为搜索和侦察组的热感和声感探测设备基本上都会因此而失效;他们也就无法判断邓肯是否躲在里面。
  “有什么计划?”艾米莉亚·萨克斯问。她站在教堂后的小巷子里,和波·豪曼站在一起。丹尼斯·贝克尔站在她旁边,手放在枪旁。他的眼睛扫视着大街和人行道,萨克斯由此看出,他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抓捕行动了——甚至从来就没参加过。她还因为贝克尔监视她的事而感到恼火。看到他这会儿虚汗直冒的紧张相,她一点都不感到同情。
  罗恩·普拉斯基就在附近,手握格洛克手枪。他一边紧张地左右踱步,一边看着这幢气势宏大而略呈黑色的建筑。
  豪曼解释说,紧急勤务组会用炸药包将所有的门炸开,然后采用简单的突袭方法冲进内部。因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所有的门都太厚了,撞门器也不起作用——但是,如果使用炸药,那就会暴露他们的行踪,邓肯就有机会在教堂里做好抵抗的准备。如果他听见爆炸声以及警察冲入的脚步声,他会怎么做呢?
  举手投降吗?
  很多罪犯都会这么做的。
  但是,有一些人不会投降。他们要么惊慌失措,要么产生一些极端的想法,认为自己能冲出由十几位全副武装的警察组成的包围圈。莱姆向萨克斯通报了邓肯的报复计划;她觉得邓肯不会是那种甘愿投降的人。
  萨克斯加入了准备从侧门攻入的那个小组,贝克尔和普拉斯基则仍然和豪曼一起留在大街上的临时指挥点。
  萨克斯从耳机里听到紧急勤务组的指挥官在说话:“破门装置已安装好……各小组请报告,完毕。”
  A、B和C三小组也报告准备就绪。
  豪曼用沙哑的声音大声说:“听我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三声巨响后,教堂的门同时被炸开,引起停在附近的汽车报警器呜呜作响,旁边的玻璃也被震碎了。警察一起冲了进去。
  结果,他们没有发现刚才担心的防御工事和饵雷。然而,坏消息是,搜索整个教堂后,他们发现,钟表匠要么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要么他早已预料到警方的行动——他根本就不在这里。
  ***
  “瞧瞧这个,罗恩。”
  艾米莉亚·萨克斯站在教堂楼上一间狭小的储藏室门口。
  “真变态!”年轻的警官说。
  这次行动还是有成果的。
  他们看见一些带有月亮脸的钟,靠墙堆在一起。这些月亮脸上显露出极其诡异的目光,这并不是微笑,也没有敌意,仿佛它们很清楚你还能活多少年,也很乐意为你的寿命进行倒计时,直到最后一秒。
  这些钟都在嘀嘀嗒嗒地走着,这种声音让萨克斯感到心中发慌。
  她数了一下,有五只。也就是说,他拿走了一只。
  烧死她……
  普拉斯基把特卫强的拉链拉好,又在服装外面系好格洛克手枪。萨克斯告诉他,她要到文森特所供认的居住地点去进行网格检查,普拉斯基则负责教堂的底层。
  新手点点头,不安地看着漆黑的走廊和四处的阴影。去年,他的头部曾遭受过重击,上级想让他退出一线,在警局里做内勤。但是,他奋力从头部伤痛中恢复了过来,不想让长官把他调离巡警队。她知道他有时会精神紧张,也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他总是在犹豫是否该接受摆在自己面前的任务。尽管他总是选择去接受任务,但她知道,总有些警察因为他的犹豫而不愿意跟他合作。然而,萨克斯更愿意跟这种人合作,因为他们每次上街执行任务时,都敢于对抗自己灵魂中的恐惧。这才是勇气。
  萨克斯总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普拉斯基作为自己的搭档。
  这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心中的矛盾,而且找出了解决之道:我也要继续留在警察的队伍里。
  普拉斯基擦了擦掌心。萨克斯看得出,尽管气温很低,但是他的掌心仍然有汗。普拉斯基随后戴上了乳胶手套。
  他们开始分配证据收集装备,这时她说:“嗨,听说你在检查那辆探路者车周围的现场时,在停车场里遭到袭击了。”
  “是的。”
  “我也讨厌这种事。”
  他笑了笑,意思是,他明白她的用意:紧张是很正常的。他开始朝门口走去。
  “嗨,罗恩。”
  他停住脚步。
  “顺便说一句,莱姆说你干得不错。”
  “他真的这么说了吗?”
  并没有太多的溢美之词。但这就是莱姆的风格。萨克斯说:“他的确这样说了。好了,现在去搜查那该死的现场吧。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浑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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