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期
冷月
作者:(美国)杰弗里·迪弗
“要是她弯起膝盖怎么办?”文森特一边想象着一边问。
“问得好。书上都写了。你见过那些插图?”
文森特摇了摇头。
“她不可能很长时间以这种角度保持膝盖的弯曲。当膝关节开始伸直的时候,她脖子上的绳子就会被拉紧,致使她把自己勒死。我想这个过程大概会持续八到十分钟。”他笑了笑,“我会给她计时的。这回听你的。完事我就给你打电话,到那时,她就听凭你摆布了。”
可以好好地“交交心”……
他俩走出巷口,迎面吹来一阵刺骨的寒风。文森特的派克大衣没拉拉链,因此被吹得敞开来了。
他停下脚步,显得很警觉。离他们几英尺远的地方,有一位年轻人正走在人行道上。他留着稀疏的络腮胡,身穿一件破旧的夹克衫,一边肩膀上挎着背包。文森特猜想这人应该是个学生。这年轻人低着头,快步向前走去。
邓肯瞥了一眼他的搭档,问:“你怎么了?”
文森特朝自己身上点了点头,看着一把别在腰带上的带鞘猎刀。“我想那小子看见我的刀了。我……我很抱歉。我应该拉好外套拉链的,可是……”
邓肯双唇紧闭。
不,不……文森特真希望自己没有惹邓肯生气。“你一声令下,我就去把他干掉。我一定会的——”
杀手邓肯看着那个学生的背影,只见他快步越走越远。
邓肯转身问文森特:“你杀过人吗?”
文森特不敢直视对方那双具有穿透力的蓝色眼睛,只能老实回答:“没杀过。”
“在这儿等着。”杰拉德·邓肯扫视了一下空荡荡的大街,发现路上只有那个学生在走动。他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切纸刀。他昨夜曾用这把刀割过码头上那个受害者的手腕。邓肯紧走几步,跟上那个学生。文森特看着他越走越近,直到两人只相距几英尺远。他们拐过街角向东走去。
这太可怕了……文森特太不谨慎了。他做什么事情都会有危险:他和邓肯之间的友谊随时可能破裂;他想找个女人乐乐,却又机会难寻。这都是因为他太粗心了。他真想大叫一声,或者大哭一场。
他把手伸到口袋里,找出了一块“奇巧”巧克力,猛嚼了一通就吞进了肚子,连一部分包装纸都吃了进去。
令他备受煎熬的五分钟终于结束了,邓肯拿着一张皱巴巴的报纸走了回来。
“对不起。”文森特说。
“没关系。都解决了。”邓肯的语气很温和。报纸里包着那把血淋淋的切纸刀。他用报纸擦拭了一下刀刃,然后把锋利的刀刃缩回刀壳里。他扔掉了带血的报纸和手套,又戴上了一副新手套。他坚持要求他们随时都要准备两到三副手套在身边。
邓肯说:“我把尸体扔进垃圾桶了,上面盖着垃圾。要是我们幸运的话,在有人发现之前,尸体早已被丢进填埋场或大海里去了。”
“你没事吧?”文森特发现邓肯的脸颊上有一处发红的抓痕。
邓肯耸耸肩:“我有些大意了。那小子还手打我,我只好用刀割他的眼睛。你得记住这一招。如果有人反抗,就用刀割他们的眼睛。这样可以立即停止他们的抵抗,而你就能随意摆布他们。”
用刀割眼睛……
文森特轻轻点了点头。
邓肯问:“以后你会更加小心吗?”
“噢,是的。我保证,真的。”
“你现在就去打探一下那个卖花女,然后在三点半来博物馆见我。”
“好的,没问题。”
邓肯用浅蓝色的眼睛看着文森特。他露出了难得的微笑:“别灰心。刚才我们遇到了麻烦,可现在已经解决了。在我们的伟大计划中,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上午10:58]
第五章
泰迪·亚当斯的尸体被运走了,两个悲伤的亲属也离去了。
塞利托刚刚离开,前往莱姆家,现场也正式解禁。罗恩·普拉斯基、南茜·辛普森,还有弗兰克·瑞特格正在收回标示犯罪现场的警用胶带。
一想到亚当斯外甥女脸上绝望与希望交织的表情,艾米莉亚·萨克斯就觉得心中隐隐作痛。于是她比平常更加仔细地再次检查了一遍现场。她检查了可能被罪犯利用的其他大门、入口和紧急通道。但她一无所获。她回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接手过这么复杂的案子,而且只能找到极少的证据。
她收拾好装备,又接着处理本杰明·克里莱的案子。她给他的妻子苏珊娜打了电话,告诉她有人曾闯入他们位于西切斯特的房子。她希望苏珊娜了解这个情况。
“我不知道这件事。你知道他们偷走什么东西了吗?”
萨克斯和这个女人见过几次面。她非常瘦——每天坚持慢跑——一头白色的短发,脸长得很漂亮。
“好像没偷走多少东西。”她决定不提那个邻家男孩顺手牵羊的行为;她能想象到,这女人能把那孩子吓得要命。
萨克斯问苏珊娜是否有人曾在壁炉里烧过东西,她回答说最近没人去过那所房子。
“你觉得那儿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不过这使你丈夫的自杀行为显得更加可疑了。哦,顺便说一句,你得给那房子的后门换把锁了。”
“今天我就打电话找人换……谢谢你,侦探小姐。你这么相信我,我真的很感动。”
挂上电话之后,萨克斯申请对克里莱房子里的炉灰、泥巴和其他物证进行分析,同时将这些东西单独包装,以便区别于钟表匠案件的物证。然后,她填完证据监管链记录卡,又帮助辛普森和瑞特格将证物搬上车。他们两个人一起才能用塑料布将那块沉重的铁杠裹起来,再把它装进车里。
关上车门时,她抬头看了一眼街对面。寒冷的天气使大多数旁观者都离去了,但她注意到有个手拿《华盛顿邮报》的男人站在一幢正在翻修的老房子前面,那房子就在雪松街边,靠近蔡斯广场。
萨克斯觉得这有些不对劲。这么冷的天气,没人会站在街头看报纸。就算有人担心股市行情的变动,或对最近的灾难感到好奇,他也一定会迅速地翻阅报纸,弄清楚自己损失了多少钱,明白出事故的教堂巴士跌落多深的距离,然后继续赶路。
相反,没人会站在寒风凛冽的大街上,仔细阅读第六版的花边新闻。
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他部分身体被报纸挡住了,面前还有一堆建筑工地留下的瓦砾。但有一点很清楚:他的靴子。这种靴子带有防滑鞋底,萨克斯在巷口的雪地上发现的鞋印很可能就是这双靴子留下的。萨克斯思考着是否要采取行动。大部分警察都离开了。辛普森和瑞特格佩有武器,但都没有受过战术训练,而嫌疑犯则躲在三英尺高的金属护栏后面——那是用于即将举行的节日游行活动的安保装置。如果萨克斯从她目前所处的位置出发,横穿马路前去查询,那人可以轻易地逃脱。她必须更加巧妙地计划这次抓捕行动。
她走到普拉斯基身边,对他耳语说:“在你六点钟方向有个家伙。我想去跟他谈谈。就是那个手拿报纸的男人。”
“是凶手吗?”他问。
“不知道。也许是的。我们这样行动。我去快速反应勘查车上去找犯罪现场调查组的人。他们会把我丢在东边的街角。我想让你……你会开手动挡的车吗?”
“当然会。”
她把自己那辆鲜红的雪佛兰卡马洛车的钥匙交给他。“你沿着雪松街向西朝百老汇大街方向开,大约开四十英尺。然后马上停车,下来以后就越过护栏,往回朝这个方向走。”
“把他赶出来。”
“没错。如果他只是在外面读读报纸而已,我们就问他几句话,查查他的身份证件,然后继续我们的工作。不然的话,我想他一定会转身就跑,这样就会撞到我的手上。你从后面追上来支援我。”
“明白。”
萨克斯最后一次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现场,随后登上那辆硕大的棕色快速反应勘查车。她探身向前说:“我们有麻烦了。”
南茜·辛普森和弗兰克·瑞特格盯着她看。辛普森解开外套的拉链,将手放在手枪的握把上。
“不,不需要用枪。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她解释了眼前的情况,然后对驾驶座上的辛普森说:“朝东开。在红绿灯处左拐,然后放慢车速,我会从车上跳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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