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男人立正
作者:许春樵
一见面,王韵玲没等她落座,就冲着她说:“齐立言被公安抓起来了。”
张慧婷以为听错了:“你说什么?齐立言被公安抓了?”继而又警惕地盯住王韵玲的脸:“是跟你在一起被抓起来的吗?”
王韵玲一听这话,气得涨红了脸:“你说什么鬼话,怎么是跟我在一起被抓的,就算跟我在一起,也不至于见不得人吧?好了,既然你这么看人,就当我没说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张慧婷也是一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晕了头,所以说话才失去了分寸,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后,就掏出一大堆好言好语哄她:“别生气了,好妹妹,我早知道他对你图谋不轨了,不就是怕你上当受骗嘛,姐姐的教训还不深刻吗?不过,你比我聪明多了,哪会看得上齐立言。我们早就离婚了,他抓不抓与我无关了,反正也不是我把他送进去的。”
王韵玲听张慧婷这种口气,就毫不客气地说:“怎么与你无关?你这辈子做过唯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看中了齐立言。”
张慧婷觉得王韵玲年轻无知,没有领教过生活的残酷,所以也不跟她计较,于是就问:“他是怎么被抓的?快告诉我,我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你还给我卖关子。”
王韵玲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后,张慧婷红润的脸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她听着出租屋外风声鹤唳的声音由远及近地扑过来,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嘴里说出来的话莫名其妙:“这与我有什么相干的呢?我又没让他去销赃。”
王韵玲站起来堵在张慧婷的面前说:“你说齐立言冷漠,我看你才是真正的铁石心肠,冷酷无情。谁说你让齐立言去销赃了?”
“那你告诉我干吗?”
“我告诉你是看看你对齐立言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哪怕有一点担心也好,既然这样,就当我没说好了。”
沉湎于男欢女爱和豪华公寓太久的张慧婷脑子确实一时转不过弯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一个弱女子能为齐立言做点什么,她在震惊的同时更多的是无奈,王韵玲觉得她哪怕弄虚作假也得做出一点一夜夫妻百日恩的姿态来才是,然而张慧婷却没有做出恰当的反应。分别的时候,王韵玲对张慧婷说了一句话:“离婚是齐立言迄今为止干的唯一正确的事。”张慧婷说:“是呀,给你腾出了位置,你去跟他好了。”一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市政协副主席、工商联会长程涵家住在东湖山庄,东湖山庄没有湖,也没有山,只不过位于柳阳湖东边,开发商才起了这么一个文不对题的名字,其实离柳阳湖足有三公里多。车子在一幢连体别墅前停稳后,脑肥肠满的齐立功很痛苦地扛着一箱“茅台”酒和四条“中华”烟按响了程涵家门铃,好在程涵就住在二楼,所以没几步就进门了。程涵见齐立功搬运工一样很困难地扛着箱子,一见面就批评说:“立功呀,你这是干什么,到我这儿来还带什么东西,以后再这样,我就不开门了。”齐立功放下箱子,如释重负,他掸了掸肩上的浮灰,诚恳地接受了领导批评:“程主席,我们太熟了,所以就不长记性,下次再也不敢了。”这样的话也就是说说而已,批评的和被批评的人都很愉快。
事先在电话里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所以他们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后,先点上烟,喝着茶,然后才说起齐立言的事,“你齐老板一声令下,我哪敢怠慢。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小朱是我以前的老部下,他说要去了解一下情况,然后给我答复。”
齐立功坐在沙发上也保持着弯着腰的姿势:“程主席,让您费心了,都怪我兄弟不争气。”
程涵有些责怪地说:“你和立德是柳阳响当当的企业家,怎么能让你兄弟去收破烂呢?你要是不说这事,我真还不知道你们家还有个老三。”
齐立功叹了一口气说:“程主席,不瞒你说,我这个兄弟眼高手低,不好共事,你帮他,他说你害他,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前些年先是一个人关在家里造汽车,那汽车可是他能造的,汽车没造好,又跑到澡堂子里搓背,过了年到三里井收破烂,我和老二立德一提起他就头疼。都是一家人,谁不指望他好呢,扶不上墙呀!”
程涵对齐立功痛说革命家史并没有多少兴趣,为了表示帮忙的诚意,他又当着齐立功的面给市公安局朱副局长打了电话,电话里齐立功听到的是一些掐头去尾的半截话,不过意思是相当明确的:“这事当然有难度,没有难度就不找你了。是的,底线是不能起诉。宜早不宜迟。嗯,一把手你去说,我跟你们一把手没什么交道。这就对了,好的。”
程涵放下电话,齐立功连忙递上烟点上火:“程主席,我们要是没有你这个工商领导,还真是有冤无处伸。”
程涵吐出一口杂乱无章的烟雾:“小朱说了,案值倒不大,关键是影响太坏,属于从重从严惩处的案子,不过我已给他下了死命令,确保不起诉。”
齐立功说:“是呀,老三一坐牢,我和立德在柳阳就脸面丢尽了。真要是杀人放火,就是枪毙他,我们也不打算过问了,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了一些电线,坐牢就太冤了。”
孙玉甫这天晚上是陪客户喝了酒后来到湖光大厦十六楼的,借着酒性,他与张慧婷的云雨之欢热情高涨、花样百出,孙玉甫说只有跟张慧婷做爱时,他才觉得自己是个男人,这话充满玄机,张慧婷是破译不了的,孙玉甫跟老婆做爱已经进入到了审美疲劳期,重复和单调的夫妻生活就像学校食堂里的伙食毫无新意,跟风月场上的女人片刻偷欢完全是发泄,是兽性的复活,做完后不仅没有满足感,还有一种被无缘无故地掏空了的后悔,只有跟张慧婷一起,他才感到了那种灵与肉、情与欲的完美演绎,所以他每每做完后总有一种被提升被洗礼的感动与享受,只是他不太清楚这样的感觉究竟能持续多久,如果真的结婚了又会不会使这种感觉很快烟消云散;是不是这个魂牵梦绕了十几年的女人终于躺在他身下成了被征服的俘虏时,他才有了这份激情与感动。
张慧婷在风停雨歇之后,搂住孙玉甫湿漉漉的脖子,她趁着孙玉甫余兴未消的时候,咬着孙玉甫的耳朵说:“玉甫,你帮我个忙好不好?”孙玉甫在她桃花灿烂的脸上捏了一把:“什么忙?”
张慧婷将齐立言被抓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个大概,她求孙玉甫找她舅舅王千跟市公安局田局长说说,将齐立言放出来。张慧婷没说完的时候,孙玉甫的脸色就变了,他提高警惕地盯住怀里柔软似水的女人,声音变得粗糙而坚硬:“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一个罪犯说情,为你前夫开脱罪行。既然你心里还念念不忘那个姓齐的,你跟我躺在这儿又算什么,你想把他也接到这套公寓来是不是?”
张慧婷见孙玉甫说翻脸就翻脸,她一下子变得不认识他了,她突然感到这个男人非常陌生。她哭了起来:“你不要冤枉我好不好?我都跟你这样了,你竟然还不信任我。我从来没想过跟齐立言再走到一起,可他是小慧的爸爸,小慧需要他,小慧上学的费用也得靠他拿一半。”
孙玉甫说:“小慧的学费我来出。”
张慧婷抹着眼泪说:“可小慧要爸爸的时候,你能代替得了吗?算我求你一次,还不行吗?”
孙玉甫见张慧婷说得合情合理,而且张慧婷的家就是他拆散的,从道义上来讲,他是对不住另外一个男人的,于是他抓起了电话。电话里的孙玉甫尽可能把这件事说得很轻:“舅舅,是这样的,我同学张慧婷的前夫收破烂收下了小偷盗割的电线,公安非要说他是销赃罪,这不有点小题大做吗?你跟田局长说说,把他放出来算了,人家都够可怜的了,下了岗,没职业,收点破烂混口饭吃,把这些社会底层的可怜人判刑,又能代表得了什么正义呢?何况他又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的,中国有一句老话,‘不知不为过’。”
王千行长在电话里有些不客气地说:“你怎么尽给我惹麻烦,张慧婷不就是你同学吗,犯得着那么出生入死吗,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孙玉甫对着话筒很暧昧地说了一句:“男女同学关系,舅舅,你希望我们能有什么关系?”他一边说一边在张慧婷饱满的乳房上很淫荡地捏了一把。这让张慧婷很不舒服,可她此时不能把这种别扭而不舒服的感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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