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长调

作者:千夫长



大。是往外面开的,我看中了门后是一个理想的好地方。一般情况下门口狼不敢来,就是来了,门里门外,三两步就跑进屋里了。我解开裤腰带,其实可能都没系上,脱下裤子,还没蹲下,满肚子的牛羊肉废渣就从肛门喷泻而出,多危险!多及时!我痛快地舒出了一口气。呵。暂时多么舒服!我很诧异。我的肚子里怎么存了这么多东西?我不太相信我会吃进这么多东西,站起来的时候,我如释重负,腿都有些麻木了。借着十五的月光看。我感到自己真的很有成就感了,地上显然就是一个大牛粪盘。可容纳一百只以上的屎壳郎居住。
  回到房间。我还是惦记那泡屎,就侥幸地想,那个大牛盘很快就会被闻味而来的狗吃掉。最好是两三条狗合伙。都能饱餐一顿。要是一条狗肯定会撑死。明天早晨,我希望门后被狗柔软的舌头舔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当然也不要留下一条撑死的狗。可是我又后悔了。对呀,既然有狗,狼进营房狗肯定会叫,我当时在厕所里屙也没问题呀,看来我当时真被疼昏头了。
  回到房间,我还有一个侥幸。就是在我屙屎的时间。希望阿茹和张福洲还没接上头。还没搞到一起。我全身轻松地站在门后,目光敏锐地观察。可是过了好久,都没动静。就在我很失望地,也疲劳得昏昏欲睡的时候,终于,我的眼睛兴奋了起来。阿茹的门打开了。阿茹一个人出来了。我想后面跟着就会出来张福洲。可是后面没人,我判定张福洲没在阿茹的房间里。我已经紧张得跳到了嗓子眼的心,似乎在我的嘴里咒骂:这个骚货,要自己送上门去。看到这个结果让我更加痛苦,还不如让张福洲来,我也好为她找一个被动的开脱借口。我应该马上夺门而出,进行拦截。可是,我知道,我做不到,我没有那份勇气。我刚刚轻松的双腿。又已僵硬在门后,动弹不得了。
  这时,奇迹出现了,阿茹进花达玛和王珏的房间里去了。我有些放心了,张福洲总不该在她阿爸阿妈房间里和阿茹搞点什么事情吧?但是我也更加警惕了。防止阿茹出来。我早就睡意全消,站在门后,盯着门缝,一刻也不敢松懈。同时。在内心里,学着我阿妈上香敬佛、虔诚祈祷的样子,请求佛爷保佑,不要让阿茹出来。也不要让张福洲进去。我又想到那个佛爷应该是我阿爸。阿爸,灵验的尼玛活佛,我是来到人世,第一次求你,帮帮你的儿子,我是你惟一的佛子。阻止对面105房间里的那个女孩阿茹出来。阻止那个当兵的指导员张福洲进去,有效期到明天早晨,过了今晚平安无事,那个美丽的女孩阿茹就是咱们家纯洁的女人了,就是你的儿媳妇了。
  我坚持着,突地。后脖根子一跳。以前在家乡牧场中学。被体育老师那森砸伤的颈椎又开始疼了。疼痛从颈椎处开始蔓延,向后脑、太阳穴、眼睛散布开来。先是有些麻麻痒痒地,接着脑血管一跳一跳地就疼了起来。我四肢也开始发软。胸口气闷,恶心。我烦躁不安地忘记了阿爸,现在最想念的是阿妈,最想见到阿妈,躺在木头桌子上。让阿妈给我放血止疼。
  军号嘹亮地吹响了。真的一夜平安无事。我瘫倒在了门后,感到极度地柔软、放松,马上就有一种昏睡的感觉,我什么也不知道了,也不想知道了。这时,舍楞起来了,他看到我睡在门后,很惊慌,说你怎么睡在了这里?他想抱起我来。发现我的身体软成了一摊烂泥,脸色焦黄冒着黑气。他说,你没有酒味,这不是醉酒,你是生病了。他把我拖到炕上,就去喊人。我躺在炕上恍惚觉得拉西叔叔、白场长、张福洲、阿茹、花达玛好像一大群人都来了。我听外面有人在喊:是哪个醉鬼喝多了,往门后吐?是吐的还是屙的屎?快叫狗来吃。我们那是军犬哪能吃屎?太臭了,赶快挖走,像一头公牛屙的牛盘。接着。大家进屋就纷纷呼唤我,问我怎么了?这么多人关心我。我有些感动了,我说,你们喊什么?我要睡觉,我没生病,就是一夜没睡觉,睡一会儿就好了。我还疑惑地问:军犬为什么就不能吃屎?。大家几乎都说。看病得说胡话了。说自己一夜没睡觉。都醒不过来了,还要睡觉。门后的屎你就别操心了。也不是你屙的。
  天亮后,我们离开了军马场。二十年的人生。我第一次有了一种赢的感觉。但我觉得这种胜利好像没有什么意思。让我兴奋不起来。我甚至怀疑自己这也算赢吗?
  
  第六节
  我猜测阿茹已经和当兵的写情书。谈恋爱了。那个军马场的指导员张福洲,先写了第一封情书给阿茹。很巧被我接到了。歌舞团恢复了正常演出,拉西叔叔学着旗革委会的样子,也在大铁门的门房里,派了一个专职的看门收发员。收发员就是铁山的阿爸,已经退休的老师傅瘸腿巴根。老师傅虽然文化程度不是很高,由于长期在食堂管理伙食,不但精通蒙汉文,还能写会算,也是属于能识字的人。由于他和我阿爸的历史关系,我和铁山的现在关系,他对我极其信任。
  那天,当我见到邮递员送来一封写给阿茹收的信时,我说老师傅让我带给阿茹吧。他就把信给我了。这封信用的是部队的牛皮纸信封。寄信地址庄严地印着红字:中国人民解放军北京军区守备六团。没写军马场,却用钢笔写了两个字:张寄。这两个字钢筋铁骨。结构极有固力,笔画如刀似枪,充满杀气,比我写得威武。我一猜就是张福洲。我已经在心里默认败给了这个张福洲。他几乎哪方面的条件都比我好,但我就是不服输,虽然只要争斗我就赢不了。
  我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肯定是嫉妒、焦虑、心慌、恼怒。我虽然当时在老师傅面前,表现得很平静、很随意,但是实际上,我的心已发抖,嘴也发抖,手脚都发抖。我只是强迫自己镇静。回到家里,我看着这封信,几乎灵魂都发抖了。信很厚。我用手捏,好像还有一个硬硬的东西。我不能马上把信送给阿茹。写了这么厚的信,都写了什么?还送了东西,是什么东西?开始送爱情信物了?在她看到信之前,我一定要先看到信的内容。也一定要知道那是什么信物。根据形状。我能确定那不是子弹,也不是刀。可我怎么才能打开这封信呢?
  我仔细端详信封的封口,虽然很结实。但封得并不齐整,尤其是被粘住的部分。显得高低不平,有几个地方像有米粒一样包在里面,鼓了起来。我就惊喜地断定:这个当兵的还是粗心,他是用饭粒封的信封口。
  我就用马鬃刷子蘸上水,轻轻地在信封口一遍一遍地润湿。虽然我很自信这个方法很聪明,也肯定能把信封打开,但我还是有些紧张,害怕一旦出现操作上的意外。弄坏了信封,就麻烦了。到时,老师傅告知阿茹我把她的信拿来了,我弄坏了又交不出,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过了一会儿,我的担心成了多余。信封口被润湿之后。竟然自己就张开了。我果然看到了两颗没大碾碎的大米饭粒。
  我把信封打开了。有点失望,其实里面的信只有一张信纸,内容才写了半页。虽然还没仔细看,我的情绪已经有点稳定了。我现在想急于看到那个硬东西是什么信物。打开半张《解放军报》包着的纸包,里面是一枚红五星。
  那半张包着红五星的《解放军报》吸引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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