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红军长征记
作者:佚名
七律 长征
一九三五年十月
红军不怕远征难,
万里千山只等闲。
五岭逶迤腾细浪,
乌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云崖暖,
大渡桥横铁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
三军过后尽开颜。
清平乐 六盘山
一九三五年十月
天高云淡,
望断南飞雁。
不到长城非好汉,
屈指行程两万。
六盘山上高峰,
红旗漫卷西风。
今日长缨在手,
何时缚住苍龙?
出发前
必武
当我们感觉到主力红军有转移地区作战可能的时候,我就相到我是被派随军移动好呢还是被留在根据地里工作好呢的问题。
有一天何叔衡同和我闲谈,那时我们同在一个机关工作。他问:“假使红军主力移动,你愿意留在这里,或是愿意从军去呢?”
我的答复是:“如有可能,我愿意从军去。”
“红军跑起路来飞快,你跑得么?”
“一天跑六十里毫无问题,八十里也勉强,跑一百里怕有点困难:这是我进根据地来时所经验过了的。”
“我跑路要比你强一点,我准备了两双很结实的草鞋(江西南部的所谓草鞋,不是用草编成的,完全没有草的痕迹:布底,针线纳得很密,鞋前面有三个或五个布做耳子,后跟也是布做的,样式如草鞋有耳,实际上全不用一根草,但名字仍叫做草鞋。),你有点什么准备没有呢?”
“你跑路当然比我强,我只准备了一双新草鞋,脚上著的一双还有半新。”
我们这样谈话过后,没有好久,我就被调在总卫生部工作,随着红军主力出发去了;叔衡同志呢?仍然留在中央根据地。我们到了贵州,有人说:看见报纸上载有他已遇害的消息。这一年近六十的共产党员,他不怕任何困难,任何牺牲,准备为共产主义的事业而奋斗到底,准备随时在党的号召之下无条件地去工作,这从上面我们的谈话及以后的经过,就可以看得出来。
在中央根据地,因叔衡、特立、觉哉、伯渠和我五个人年龄稍大,诸同志都呼我们为“五老”,出发时我与特立、觉哉、伯渠等,都随着红军移动,经历了千山万水,苦雨凄风,飞机轰炸过无数次,敌人抄袭过无数次,苗山野荒的绝粮,草地雪山的露营,没有障碍住我们,我们都完全地随着大队红军到达了目的地,只有叔衡同志留在根据地,落到反革命的手中,而成为他们的牺牲品。这是怎样的令人悲愤的事呵!叔衡同志的肉体被敌人毁灭了,他的精神不死,现在有几十万几百万的人踏着他的血迹前进而纪念着他。他个人死了,他在千万人的心坎上活着。那些杀害他的人,已被钉在永远羞辱的柱子上。
我在出发前,虽发生过随军去或留后方的问题,可是红军主力向什么地方移转呢?经过些什么地方呢?路有多远呢?这类的问题,没有发生过,也没有听见别人谈过。当时为什么不发生这些问题?
这因为红军是要北上抗日的,当时在北面和东面,敌人重重叠叠的筑满了乌龟壳,大部队通过较困难。西边的乌龟壳要稀落些,主力转移地位自然是由西向北前进,这是毫无疑问的。至于转移到什么地方,经过什么路线,走多少时候等问题,系军事上的秘密,不应猜测,而且有些问题要临时才能决定,如行军走那条路,什么时候到达什么地方,有时定下了,还没有照着做,或做了一部分,忽因情况变了又有更改,这是在行军中经常遇到的,只要大的方向知道了,其余的也就可以不问。
我们向陕、甘前进,还是到川西后才决定的。假定在出发前,就知道要走二万五千里的程途,要经过十三个月的时间,要通过无人迹无粮食的地区,如此等类,当时不知将作何感想,是不是同样的坚决想随军出发呢?这都不能悬揣。但在长途中遇到一切天然的人为的困难,不曾令我丝毫沮丧过,同着大家一齐克服过了。到瓦窑堡后,东征时还是跃跃欲试。这样看起来,即在出发前知道路很远,时间很久,险阻艰难很多的话,也未必能变更我随军的意念吧!
作者董必武(1886-1975),中共“一大”代表,曾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华人民共和国副主席、代主席。长征中随总卫生部行动。
暂别了,江相根的据地的弟兄!
富春
1934年9月28日离我工作了三十三个月比较长期工作的江西根据地,而到了瑞金。10月10日匆匆的参加总政治部的行列,开始了长征。
当着我和蔡畅同志离开江西省委时,许多的同志知道我们要走,并且也隐约知道要离开中央根据地了。要走的十天前,就恋恋不舍的不忍离别,大家都在感觉,都在估计,都在说:我们相处工作是“蛮”久了,这一分别,“吗格”(江西土话,意为“什么”)时候会面咧?“好的,埃(即我)仍然是努力在此继续奋斗。你们走了,还是要常常指示呀!”虽然那时,抱着一个准备完成党给我的新的使命,踏着新的历史车轮而前进的雄心,然而当着离别的日子一天一天的逼近的当儿,心中留念于忐忑不宁,是没有办法避免的!然而毕竟是忍着不宁的精神,离开了似乎是第二故乡的江西根据地!
10月10日的黄昏,从瑞金雄赳赳的出发了。夜行军,3日经过富田、雩都城,乘着月夜,徒涉了雩都河。第五夜,乘月色光明,过了革命根据地边界的新陂,于是完全出了江西边区了!三年未见过的白区,也从黑夜中踏着了!这时更增加着不断的回忆和留念!脑中不禁暗暗想着:同很多亲爱同志同二百万为中国革命奋斗而起了先锋作用的江西男女群众奋斗了三年,终于非离别不可了!
直到听到固陂战斗的枪炮声,直到我们得到冲破第一道封锁线的胜利,才警觉着当前的新的任务的严重,“你没有时间去回忆过去呀!”
然而直到现在,只要看到兴国、瑞金、博生等地的同志,听到兴国、瑞金、博生等地的土音,听到中央根据地坚持游击斗争的消息,还要引起我的回忆和纪念!
的确,全中国第一个革命根据地的江西根据地的群众,为全中国革命而奋斗的先锋的中央根据地的三百万群众,冲破蒋介石五次“圈剿”的中央根据地的群众,现在还坚持继续奋斗的闽、赣根据地的群众,是值得惦念的啊!我,是从江西根据地锻炼出来的,跟着江西根据地的党员,跟着江西根据地二百万群众,学了很多宝贵的革命经验与教训,因此也更值得我来纪念!中央根据地是被蒋介石的摧残而变为游击区域了,但是我坚信,在全国抗日民族革命的大风暴中,闽赣根据地的红军与人民,必然仍是抗日战线上的主力之一!
作者李富春(1900-1975),曾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兼国家计划委员会主任。长征中任总政治部副主任、红三军团政委。文中说到的蔡畅同志是他的夫人。
离开老家的一天
小朋
出发已两天了,因为仍然在老家——根据地里走,所以大家都是“司空见惯”,没有什么感觉。然而今天出发,使我感觉有点不同了,因为从今天起,就要离开我们的老家,离开这块自由的乐土,离开数百万的兄弟姊妹……。
这次离开根据地,当然是为了实现新的战略……反攻敌人,深入到敌人的深远的后方去消灭敌人,达到抗日的目的,来保卫老根据地,发展新根据地。在这点上,每个红色战士都是很坚决去执行的,但是久住的老家,快乐的园地,突然离开,不禁有点不舍;只是为了执行新任务,就遵命继续出发了。
为了避免敌机的轰炸,这两天都是夜行军,今天也没例外。
走了夜路的同志们,在上午就已经睡得够了。午后五点半吃饭后,预备号集合号在各连队的驻地的前后远近陆续吹着,一队队荷着枪的指挥员战斗员,一个个挑着担子的运输员、炊事员以及马匹均到集合场集合了。一队队的整齐的排列着,个个都精神抖擞的束装待发。此时当地的群众也集在道旁,似乎是送别的情景。顷刻各连队的指导员开始进行政治鼓动了。在我旁边的一连指导员这样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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