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红军长征记
作者:佚名
他一进门就深深作了一个揖,笑容满面的连声喊“红军大人”,我们小勤务员倒茶给他吃,也很恭敬的作揖,也照样的喊“红军大人”,他开始说明来意了:
“听说红军大人来打富救贫,替天行道,我们苗家弟兄非常欢喜,我们天皇特派我送一道公文来,愿同你们联合,你们也是红家,我们也是红家,大家都是一家人,哈哈哈哈!”
说完,他的口袋内掏出一张黄纸来。这纸是像和尚的表一样,开头是写了一路大字,“太上天皇×××××致红家弟兄……”大概内容是说时代不好,奸贼当朝,人民痛苦,已达极点,只有大家合作同心,打倒压迫人的人,百姓才能解放,天下始可太平。特别是说到他们苗家的痛苦,受尽了汉官财主的压迫,要求红军帮助解放他们一类的话。文字是汉文,词句多土话,后面还有很多符咒,都是用朱笔写的。
我们很诚恳的向他表示愿意和他们联合,说明了我们的主张,指出他们苗家的出路,说明我们是来帮助他们打倒汉官财主替他们求解放的。他听了更加喜欢,同时又叨叨不绝的告诉我许多他们的情形,他说:
“我们天皇在几岁的时候,有一天满天红光,金光万道,忽然一面大旗由半空中掉下来,掉在天皇门口,旗杆插入土中很深,很多人去拔,拔不起来,天皇跑去,不费一点力气,就拔起来了。这旗和你们的一样,都是红的,不过中间的花不同,你们的是黄花,有五个角,我们的是一条黄龙,我们都是一家,也是这个道理。后来天皇去看牛,忽然一座石山崩裂,出现了一座大屋子,天皇跑进去,一个百多岁的老人,授给他一套兵书宝剑,天皇出来后,石山又合拢去了,所以后来天皇能知过去未来,当你们还在广东边界时,天皇就算到你们会开这边来,算定了我们苗家出头的日子到了;当你们快要来的时候,汉家财主来向我们要租要债,衙门里也来要款,我们等拢上几个人,和他们打了一架,我拿起一把单刀,杀了他十来个,现在他们不敢到我们庄子上来了。说来真气人,我们的田地都被他们占去了,派款,我们苗家特别的多,修碉堡、派差事,也总是我们苗家吃亏,这样的世界,再不拚命,也是不得了的,我们下了决心,联合你们去干!”他的笑容是收起了,表现出满腔仇恨,咬牙切齿地诉着。
我们给了他一番解劝,写了一封回信,办了很多菜,请他吃了饭,并送了很多礼物给他带回去,他又笑容满面的作了无数个揖,欢天喜地回去了。
苗民的痛苦,确是到了极点,受尽了汉族豪绅地主军阀官僚的压迫,他们进行了不少原始式的反汉官军阀的斗争,但总得不到援助,以致终归失败。他们虽然迷信很深,对红军没有正确的认识,可是他们总知道红军是替民众谋利益的,是他们的救星。他那知识的闭塞,虽然可怜,但他那天真烂漫忠诚英勇的精神,确值得佩服,少数民族的工作,是怎样值得我们注意呵!
紧急渡湘江
李雪山
已经是十月的天气了,中央红军远征到达湖南的湘江。野战军前部已过去了,只有五军团还在离湘江百五十里的地方,掩护整个野战军渡河。这时桂系军阀已经追上来了。五军团虽然在每天打掩护,走夜路,急行军,受风寒,饿肚皮,像这样的疲劳状态中,加上天空敌机的轰炸,地下敌人四面八方的攻击、迂回包围,但是最艰苦最顽强的十三师,依然能抗战到底,使敌人无可奈何,掩护全军安全地渡河。
这样和敌人打了大半天,太阳西斜了,十三师才开始撤退,向着湘江前进。走了五六十里,已经是夜晚九点钟。才说要宿营做饭吃(一天都没有吃到饭),前面又传来:“敌人积极向湘水我军渡口进攻!”这时十三师离湘江还有九十里。
为了争取渡江的胜利,虽然打了一天仗,已经走了五六十里路,没有吃到一顿饭,但最能忍受这样艰苦的阶级战士们,在一个动员之下,把自己的东西完全牺牲了,只背着枪械、子弹、炸弹,个个抱着“无论如何要过湘江的决心”。
天色苍茫,黑幕笼罩着大地,高高低低的大路,十三师紧急向着湘江前进了。“不掉队!”“不落伍!”一口气跑了九十余里,天还未亮,已经到达湘江河边。湘水悠悠地流着,秋风凉气袭人,但是阶级战士们,不管水凉流急,大家毫不犹豫,把鞋袜脱去,扑通跳在水里。江水冰凉入骨,还听得“嗳呀来!……”“嘻、嘻、嘻!”的战士们唱出的兴国山歌和欢笑声,他们心里说:“争取渡江胜利了!”
太阳东升了,映着湘水通红,隔江的敌人那里能追得上呢?又走了二十多里,这时还没有吃到饭,北面的敌人(何键的)来得好快,已经赶到我们的渡口来了。百战百胜的、钢强的、无敌的五军团十三师,还是打起精神,忍饥挨饿地,一面抵抗,一面西进,这样又经过一天一夜的奋斗,终究使敌人掉了队,落在后面了!
作者李雪山(1910-1992),曾任总后勤部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1955年授予中将军衔。长征时任红五军团第13师宣传科长。
最后一道封锁线
谭政
一个月零八天的时间,浩浩荡荡的长征英雄部队,冲破了敌人的重围,突破了蒋介石在湘赣边、在湘南的数道所谓战略封锁线,到达了湘、桂边境。此时人们心目中的问题便是最后的一道封锁线了。
我们的西进,引起了敌人的极大恐慌,同时也就暴露了我们的行动目标,给湘敌、粤敌、桂敌和蒋敌以应有的准备。他们的布置是:湘敌何键三个师扼守全州,广西敌人集中兴安、灌阳,用两个箝子布置一个袋形地带,然后周浑元纵队由宁远轻天堂圩向道县尾追,湘敌李云杰部和李温珩部分别由嘉禾、临武、蓝山向宁远、江华、永明尾追,薛岳纵队继何键之后也到达全州一带。他们企图利用湘江这一障碍,在全州、灌阳、兴安之间,给我以严重打击,这就是敌人所幻想的狂妄计划。
突破敌人最后的一道封锁线,确是长征作战中一个严重的战斗。中央政治局的指示,给我们以兴奋和一种巨大的鼓舞力量。紧张的心情又在每个战士的心弦上浮动起来。
为了控制道县,以拒止周纵队,掩护我主力集中,我第一师于11月25日受领任务,在道县城河的西岸阻敌。虽然周纵队由白马偷渡,于翌日的午后四时即占道县,但经我有力的反击,三天之内,敌终不敢越雷池一步。因阻敌任务已胜利达成,我第一师于28日星夜出发,奉命赶赴全州作战,并以一天半的时间,日夜兼程到达了全州附近,突破最后封锁线的决战,从此便开始了。
担任抗击全州敌人的为我第一、第二两师,第一师任左翼,第二师任右翼。头一天战斗,敌以全力向觉山猛攻,阵地被夺去。第二天拂晓,我反击敌人,失去的阵地一部分又被我夺回。以后敌三个师全部出击,在敌机六七架掩护下向我正面猛扑。我第三团在下坡田附近阻止敌人,与敌反覆冲锋五六次,将敌之冲锋一一击退。敌见正面攻击不能奏效,遂转向我侧翼和后方迂回。此时我们部队,因连续四晚未睡眠,一天多的时间未吃饭,体力疲劳,未向敌出击。我阵地周围数十里都是浓密的森林,也看不到敌人的行迹。右翼的枪声越响越近了,正面却显得异样的沉寂,我们判断敌人从右翼向我迂回来了,不到多久的时间,便证实了这种判断的正确性,担任正面阻击的我第三团之两个营陷于包围了。一个营急忙从左边冲出,与我一、二团汇合,即幸而脱险;另一个营是从右边冲出的,恰当敌之来路,队形便突然混乱起来。正在大家徬徨无主的时候,营长在人丛中大声地说:“同志们不要着急,我有把握,政治委员告诉了我,如有紧急情况,要我们向左边的大山靠,……”我们的部队就各自遵照营长的指示行动,逃脱了敌人的包围,一部分被冲散的人们,经过了几天,也就相继归队了。
此时敌之主力向我左翼蜂拥而来,向我一、二两团施行重重迂回,我一、二两团也就梯次轮番地施行掩护,有组织有秩序地退出战斗,到达徭子江隘口扼守。因被地形所限,敌人对我毫无办法,只得在隘口外面干干望着。全州战斗至此便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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