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红军长征记
作者:佚名
夜是黑的可怕,没有星光,又没有月亮,对面不见人,伸手不见掌,一切都被黑神吞没了。前面停止了,后面仍低着头向前钻,结果和前面的碰起来,才知道队伍走不动停止了。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十分,时间是过去了,队伍仍然不动,雨愈下愈大,路上水愈流愈多,坐又不能,站也不好,冷风一阵阵的吹来,令人非常难受。队伍中嘈杂起来了:
“怎么还不走呀?”
“又饿又冷,还不走,难道在这里过夜吗?”
“一定是AB团捣鬼!”有些人着急了,你一句我一句这样怒骂着。
“同志们!闹什么,前面在爬山,走不动,谁愿意故意不走呢?革命的同志要忍点苦耐点劳,都是为了自己,为了群众,何必要骂什么!”
一个小同志(青年团员)向战士们解释着。
队伍开始前进了,吵闹声也渐渐平息了,刚走十来步脚,队伍又停下来了。
“怎么又不走呢?”
“老爷!快点走呀!这样不饿死也会冻死!”吵闹声又起来了。
“你们总是爱闹,谁愿意站着淋雨,路上滑走不动,实在没有办法,耐心点吧!”党团员又在解释着。
“这几只家伙只会讲坏话,革命的人,这一点苦也吃不得,打土豪吃猪肉就哈哈笑,跑路吃点苦就讲坏话。你还记得在家里土豪劣绅逼债逼得你流尿吗(流尿即流泪)?”
反对讲坏话的舆论充满了,火力都对着这些讲坏话的。
前面传来了命令:“有火的点火!”大家的火都点起来了,有的打电筒,好像闪电般的闪动,有的擦火柴,擦一根走两步;有的把身上带的纸来烧,甚至于连识字本日记簿也拿来作照路灯;还有些人更聪明,把洋蜡截断,放在茶缸内,提着柄子,口向前,底向后,好像一个小手灯,这样不怕风,同时还能照前面几个人。
一条火龙盘旋上去,成了一座螺丝形的火灯塔。昂起头来看上去,好像在天空一样,走的最远的几盏灯,好像几颗散乱的星子。
队伍是零乱起来了,很多掉了队,有些衣服太单薄的,支持不住,在路旁烧起火来烤,炊事员和挑担的同志把担子放在一边,也睡起觉来,政治工作人员耐心的鼓动他们跟上队伍,大家又慢慢的前进。
大概是爬了二三十里的高山,脚下是渐渐低了,路是特别崎岖,路旁都是万丈悬崖,脚下的泥已经有一尺来深了,每人都是提心吊胆地撑着手杖(每人预备好的树枝)一步一步的下去,有些地方连脚都站不住,好像体育场小孩坐滑梯样的,一溜就是几丈,鞋子草鞋多是离开了自己的脚,陷在深泥中了。“砰”的一声,前面的跌下去了,后面的大笑起来。笑的人嘴还未合拢,自己又像滚西瓜般的溜了下去,有的是跌下深崖去了,在崖底下呻吟,马也掉下去了,饲养员站在路旁哭,战士们都成了泥狮子。
前面一堆堆的火光,人声嘈杂的非常厉害,大家高兴得叫起来;“同志们!到了,快跟上呀!”
速度一时加快起来,不管他怎样,大家总是拼命的赶去,到了那火光的面前,才知道是一个小庙,很多人在争找火把,找到火把的又继续走了,大家看了这里情形,大失所望,“还要走呀!不晓得走到那里去,日也走,夜也走,不饿死会走死!”
很多人不高兴的又讲起坏话来了。单讲坏话知道是不行的,还是找几个火把再讲,大家一拥,把一堆禾草抢光了。我也做了一回不道德的事:有些战士将火把放在门口,自己在庙里烤火。我悄悄地拿了一个就跑。刚走十来步,后面叫骂起来了:
“那个偷了我的火把?”
我们一声也不敢响,拼命的往前面奔去,怕他们追来,真是有些难为情。又走了十多里,到了一个小庄子上,两三间茅屋,挤满了人,火把也点光了,人也疲劳万分,肚子饿得发痛,再走是不行了。宿营地大概是还有二三十里,大家议论纷纷,都主张就在这里宿营,明早再走,于是我们这个单位都进房子休息起来了。人是挤满了,那里还插得脚进去?恰巧工兵连的同志要走了,于是我们就接替了他们的位置,围着几堆火坐了下来,背靠背的打盹。外面有个部队架好了铜锅在煮饭,饭的香味一阵阵的冲人鼻孔中来,更使人难受。铜锅的周围,站满了人,大家都眼巴巴的望着锅内,垂涎欲滴。饭热了,一个冲锋,就冲得干干净净,炊事员七手八脚,应付不赢,一面骂着,一面拦着,两个炊事员,怎能拦住那群饥虎呢!
饭是那么香,口水自然会流了出来,可是怎么好意思去和战士们抢呢?总算事出意料,他们指导员送了一盆子进来招我们吃,虽然是没有菜,我们几个每人也吃了一碗,可是饭总是嫌少,再想第二碗是想不到了。
雨还是不断的下着,风还是不断的吹着,找不着房子的战士们仍继续前进着,照样的摸索,照样的跌交,茅屋内的人们却围着火堆沉沉入睡了。
占领古陂圩
艾平
是占领了白石圩的第二天。大约是十点钟的时候,我们的队伍奉命向古陂圩前进。夺取古陂圩,完全突破敌人第一道封锁线。是我们第四师,尤其是先头团——十一团的光荣任务。
战斗员们、指挥员们,精神抖擞,勇气百倍,抱着必胜的决心,一定夺下古陂圩的勇气,洪亮地唱着胜利反攻的新歌。
扼守古陂阻我们前进的,是广东的军阀军队,一个团与师司令部及其直属队。据谈:古陂是一个宽大热闹的市镇,是我中央革命根据地南线敌人之第一道封锁线。
路是不很远,从白石圩到古陂圩仅五十里的行程。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的时候,我们已迫近了古陂圩。
迎击的敌人约一个营,并没有什么顽强,与我稍一接触就开始退却了。半点钟左右,敌全部被我十一团击溃,十一团乘胜占领了古陂河左岸的一带街道。敌利用河的险要,与我隔河对峙。
天黑的像墨一样,咫尺不可见,这是多么黑的一个夜晚。
大的战斗是没有进行,因地形不熟,没有进行夜间战争,但并不是怎样平静得很,终觉是与仇敌对峙着。
“啪!啪!……砰!砰!”冷枪夹着手榴弹零星地在那里放。敌人还企图夺回失掉的阵地,曾向我们施行反突击,但终被我们打破了他的企图。
午夜的时候,闪灼的星光,少许突破了漆黑的天空。这时候平静得很呀,冷枪也听不见了,空气像死样的沉寂,同志们除了在最前线与敌人对峙的以外,尽都在草地上、山坡上,呼呼地睡去了,养精蓄锐静待拂晓大杀一场。
有时寒风吹来,身上打着寒噤。天空的星,也只剩下一个亮晶晶的悬在东方,象征着拂晓快要到来,红色的英雄们醒过来。
“喂!喂!起来!起来!快些……集合啦!”满山满地到处发出这样的声音。战斗员们、指挥员们,东一团西一团的,战前五分钟的战斗鼓动,以连为单位在举行着。
步枪声、机关枪与手榴弹声,震天动地的响起来,拂晓的总攻击开始了。十团之一部从左侧配合着十一团,向敌人猛攻过去了。随着枪击炮声,敌人溃退了,全部后方都被我们夺得了,那里有堆成山样的夹军衣、弹药。
古陂圩被我们占领了,第一道封锁线被我们胜利地突破了。接着十二团跟踪进击。多么热烈的群众咯,放着鞭炮欢迎红军。
溃退的敌人,沿着马路向安息圩退走,我们也就顺着马路向安息圩追下去了。
那才狼狈呀!沿途抛来了许多的军用品——武器、弹药、物品、食物、香烟……等。青天白日的军帽、臂章、军官的符号、毯子、鞋子、雨具、衣服包袱、文件、箱笼……给白色的马路糊上了一屡红红绿绿五光十色的颜色。只顾追击敌人,谁也没拾一样东西,但是武器、弹药谁也不愿意让它摆在马路上。多谢,不应责骂陈济棠,“太没有礼节了!”
敌人不顾命地逃跑着,我们也不顾一切地猛勇跟着追。狼狈溃退的敌人连前面两只脚都放下,也无法逃脱,终于被我们追上了。
“老俵!我们缴枪。”许多跑乏了的敌军士兵,一堆一堆地坐在马路的旁边,高举手里的枪械武器,这样对我们哀求着,“跑不动,我们也不愿意跑了,知道你们红军是为我们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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