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红军长征记

作者:佚名




  全州战斗是长征中一个剧烈的战斗,也是突破封锁线的最后一仗。全州战斗虽然没有给敌人以创钜痛深的打击,歼灭其有生力量,然而在非常困难的条件下,整个红军七八万人,从敌人重重的封锁中,从容不迫地通过了,这就又一次地证明了我们这支军队是无坚不摧的,是不能战胜的,任何敌人的追击、堵击、截击计划都是徒然无效的。全州战斗我们在战略上是完全胜利了。这一胜利,在长征历史上,永远不失其光辉的意义。它开展了胜利的前途,奠定了在云、贵、川活动和从此转入川西北之顺利条件。
  
  作者谭政(1906-1988),曾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1955年授予大将军衔。长征时任红一军团政治部主任。
  
  广西瑶民
  郭滴人
  
  本书编齐后,一个同志送来这篇稿子,文章显然还未完,但滴人同志却在四个月前永远搁笔了。
  
  一山瑶
  从湘南转入广西的灌阳、兴安了。几天来,我们见了不少背着索网似的袋子,穿着草鞋赭赤的脸,黑的手脚的人。
  他们在那“羊儿站不住脚”壁立似的山上耕种着。
  蜿蜒的“蛇”路,竖梯般的岭,他们不喘气的飞跑着。
  深远的山上,矮小的木房子门口,男的女的大的小的……在那里凝神地俯视山脚下奔流的人群。
  奔流的人群中,发出粗大的呼声:
  “徭家弟兄:下山来打李家粮子(瑶人叫广西李宗仁军队。)去!”
  “分汉家团总的东西去呵!”
  山上耕地的人伸直脊骨了,梯子岭上走路的人回首了,木房子门口的人也浮动着——但是没有回音。
  我们的同志起兴了,跑向山上去找他们。
  到宿营地不久,找来了一个瑶人,深圆的眼睛,短阔的下额,赭赤的脸,粗黑的手脚,挺露着肋骨可数的胸。
  同志们殷勤地请坐请吃茶,从衣袋取出纸烟请吃烟,但他不回答,也不接受,沉默地把背后的木烟斗抽出来,从容的装上烟。燃烧着,坐在门边的石头上。
  “我们是红军,不是李家粮子,不怕!”一个同志首先发言。
  他鼻孔里出烟雾,点着头。
  “你懂得汉话吗?”
  “不懂得汉话,我就不得下市镇去买东西。”他打着相似湘南腔的汉话。
  “你的衣服同汉人差不多。”
  “没有穿着衣服,我们就不得到市镇上来。”提了一下他的蓝短衫。
  “是的,我刚才看了一张团总的布告:‘照得山野瑶民,风俗鄙陋,往往奇装异服,走入村镇,实属有疑风化,以后瑶民,走入村镇,须穿汉服,违者拘缉!’”那个找他来的同志这样背书式替他证明。
  小同志端着饭来了:
  “瑶家兄弟请吃饭!”
  他不客气的接过去就吃。
  周围的人,疑神看他吃饭的动作。小同志耐不住的发问了:
  “你家里吃什么?”
  “吃包谷!”
  “为什么不吃大米呢?”
  “山上种不得!”
  “为什么不到村镇上种田呢?”
  他嚼着饭,眼盯在小同志的身上,露着惊异的苦笑。
  
  二红瑶
  这天我们在中洞附近休息。我到村庄的角落,走进木房子去。一个老年的瑶人,在地板中间的火盆旁烤火,口里吸着旱烟管,浓浊的烟气,和着房子里另一种气味,在寒冷的空气中,紧围着我们。老人很和蔼的招呼我们一齐烤火。
  “我是红军,要来找你们做朋友的!”
  “是的,我很早就听说红军要来。红军同李家粮子不同,不杀人,不派款,好的很!”
  “为什么镇上有些人跑走了呢?”
  “这里的团总、保甲长要我们跑,说不跑的就是通红军,他们回来后这些人全家都要杀……我们家里人这几天也不敢下村镇来看你们,恐怕他们说我通红军。”
  老人说着,随又回转头向隔着木板的小房子内叫唤泡茶。不一会一个青年少妇端着一碗茶送过来。
  莹耀的眼,红润的脸,丰满的肌肉,穿着边上多种颜色的宽大的衣,团团围叠的裙,打着赤脚……呵!瑶婆姨;山村的美妇人啊!……
  ………
  
  作者郭滴人(1907-1936),闽西红军和苏区创建人。曾任中共闽西特委书记,1933年遭受“左”倾机会主义领导人打击被撤职。长征中随红三军团行动。
  
  老山界
  定一
  
  听说要爬一个三十里高的瑶山,地图上叫越城岭,土名叫老山界。
  下午才开始走,沿着山沟向上。前面不知为什么走不动,等了好久才走了几步,又要停下来等。队伍挤得紧紧的,站得倦了,就在路旁坐下来,等前面发起喊来了“走走走!”于是再站起来走。满望着可以多走一段,但不到几步,又要停下来。天色晚了,许多人烦得骂起来、叫起来。
  肚子饿了,没有带干粮,我们偷了一个空,跑到前面去。
  地势渐渐更加倾斜起来,我们已经超过了自己的纵队,跑到“红星”(当时中央一级机关纵队的代名。)纵队的尾巴上,要“插”“红星军”的“队”,是著名的困难的。恰好路旁在转弯处,发现了一间房子,我们进去歇一下。
  这是一家瑶民,住着母子二人,那男人大概因为听到过队伍,照着习惯,跑到什么地方去躲起来了。
  “大嫂,借你这里歇一歇脚。”
  “请到里面来坐。”她带着一些惊惶的神情。队伍还是极其迟慢地向前行动。我们便与瑶民攀谈起来。照我们一路上的经验,无论是谁,不论他开始怎样怕我们,只要我们对他说清楚了红军是什么,无不转忧为喜,同我们十分亲热起来。今天对瑶民,也要来试一试。
  我们谈到红军,谈到苛捐杂税,谈到广西军阀禁止瑶民信仰自己的宗教;惨杀瑶民,谈到她住在这里的生活情形,那女人哭起来了。
  她说:她曾有过地,但是从地上给汉人的统治者赶跑了,现在住到这荒山上来,种人家的地,每年要缴特别重的租。她说:“广西的苛捐杂税,对瑶民特别的重,广西军阀特别欺侮瑶民。你们红军早些来就好了,我们就不会吃这样的苦了。”
  她问我们饿了没有。这种问题提得正中下怀她拿出仅有的一点米来,放在房中间木头架成的一个灰堆——瑶民的灶上,煮粥吃。她对我们道歉,说是没有米,也没有大锅,否则愿意煮些给部队充饥。我们给她钱,她不要。好容易来了一个熟识的同志,带有米袋子,内有三天粮食。虽然明知前面粮食困难,我们还是把这整个的米袋子送给她,她非常喜欢地接受了。
  知道部队今天非夜行军不可,她的房子和篱笆,既然用枯竹编成的,深怕有些人会拆下当火把点。我们问了瑶民,知道前面还有竹林,可做火把,就写了几条标语,用米汤贴在外面醒目处,要我们的部队不准拆屋子篱笆做火把,并派人到前面竹林去准备火把。
  粥,吃起来十分鲜甜,因为确是饿了。我们也拿碗盛给瑶民母女吃。打听前面的路程,知道前面有一个地方叫雷公岩,很陡!上山三十里,下山十五里,我们现在还没有到山脚下呢。
  自己的队伍来了,我们烧了些水给大家吃干粮,一路前进,天墨黑才到山脚,果然有很多竹林。
  满天是星光,火把也亮起来了,从山脚向上望,只见火把排成许多之字形,一直到天上与星光连接起来,分不出是火把的火光还是星光。这真是我平生未见的奇观!
  大家都知道这座山是怎样的陡了,不由得浑身紧张,前后发起喊来,助一把力,好快些把山上完!
  “上去啊!”
  “不要掉队啊!”
  “不要落后做乌龟啊!”
  一个人的喊声:
  “我们上天了!”
  大家听了笑得哈哈的。
  在“之字拐”的路上一步步上去。向上看,火把在头顶上一点点排到天空,向下看,简直是绝壁,火把照着人们的脸,就在脚底下。
  走了半天,忽然前面又走不动了。传来的话说,前面有一段路,在峭壁上,马爬不上去。又等了一点多钟的光景,传下命令来,就在这里睡觉明天一早登山。
  就在这里睡觉,怎么行呢?下去到竹林里睡,是不可能的。但就在路上睡么?路只有二尺宽,半夜里身体一个转侧不就跌下去么?而且路上的石头又非常的不平,睡一晚准会痛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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