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红军长征记

作者:佚名




  “人马同时饥,薄暮无宿棲!”这时不啻为我们这时候写照了。走到一个深山穷谷里,没有人影,没有房子,没有土洞石岩,参天的森林,合抱的粗树,没胫的荒草,不知好远的前面才找得到房子,我们就在这个坡路上徘徊了很久。
  好吧!我们就在这里宿营。时间、天气都不容许我们犹豫选择了,于是集结队伍,我亲自去动员解释,大家艰苦奋斗的精神冲破了这阴霾险恶的环境。把粮食放下,羊、牛、马集拢来,靠着几棵大树,背靠背的坐着,伞连伞的盖着,四面放好警戒,大家悄然无声的睡下,希望一下子天亮。
  天是何等的刻薄呀!我们这点希望都不肯惠与。一刹那风雨排山倒海来了,我们像置身于惊涛骇浪的大海中,虎豹似乎在周围怒吼,雨伞油布失去了抵抗力量,坐着,屁股上被川流不息地刷洗,衣服全湿透。我同两个青年干事,挤坐一堆,死死抱紧伞和油布,又饿又寒的肚子,在那里起化学作用,个个放出很臭的屁,虽然臭得触鼻难闻,但因为空气冰冷,暴雨压迫,也不愿意打开油布放走这个似乎还有点温度的臭气。王青年干事,拿出一把炒麦子,送进我的嘴巴,于是就在这臭气里面咀嚼这个炒麦子的滋味。
  本来这些地方平常就要冷得下雪,在气候突变的夜晚,其冷更不待言。同行的许多同志,冷得发哭哀吟,然而我们很多共产党员,布尔什维克的干部,却能用坚忍不拔的精神,艰苦奋斗的模范作用去影响群众,安慰群众。就这样挨寒、挨饿、挨风、挨雨,通宵达旦。
  天色已光明了,风雨也停止了,恐怖似乎不是那样厉害,大家起来,如同得了解放一样,相互谈笑,重整行李担子,一队充满着友爱互助精神的红色健儿,又继续前进了。一直走了二三十里,绕到高山上的几个破烂房子,停止休息。
  热度不高的太阳,破云出现了,我们放下担子,布好警戒,用了大力,才找到一些柴火、锅子,烧好开水,泡点熟粉,就这样吃了一顿。
  大家都在回忆着前夜,回忆着短短的过程。一部分正在咕噜的睡着,恢复肉体上的疲劳。
  山回路转,沿途都看不见人影马迹,这下子却有了我们的队伍开始往来,这使我们兴奋胆大。然而仅仅只是这一个地方,过此以往,那可怖的景象,又在我们的面前展开起来。
  “走吧!赶早,时间已过半了。”
  “我们红六团还在那里望眼欲穿的等候着,我们早点去早点接济他们!”
  哨子一发,队伍集合,于是又继续向着目的地前进。
  河水骤然高涨起来,泛滥在两岸山谷中。一条小路,有时淹没得不见,排山倒海的流水声,伴着我们行进 。小雨,路又泥泞,我们埋着头一个个的跟着。
  离雪山只五里路了,六团先头的几个同志与我们尖兵相遇,大队亦继续赶到。
  “哎呀!不是送粮食给我们吗,我们的救星!”
  “你们迟到一天,我们就要饿死,真是莫大功劳呵!”
  “宣传科长!你们来了,真的来得好,救了我们的命!”一下子环境变得复杂,到处喧腾起来。许多六团的同志,围拢过来,争述他们如何过草地,如何打骑兵,如何冲破困难,如何望着我们接济。我不知道怎样应付才好,怎样安慰他们才好。除了把运来的粮食全部给他们外,连我们的私人生活必需的几天干粮也零零星星的分送给了他们,就是最后的一个馍馍,也基于阶级的同情心,分给六团的几个同志吃了。
  
  打鼓的生活
  莫文骅
  
  一
  南中国的渔民们正赤祼祼地在海边打鱼的时候,广州市布尔乔亚分子正穿着绸衣服在荔枝湾爬艇纳凉的时候,打鼓附近便要着皮袄了。因为这是中国西部的高原,空气是稀薄的,寒风是砭人肌肤而至入骨,天空中每天浮着不散的一朵一朵的惨淡的愁云,屋顶及山头积着左一块右一块闪光的冰块。真正可谓:
  “瀚海阑干百丈冰,
  愁云惨淡万里凝!”
  几百米远便不能透视,人们好似处在广寒宫里,又似在梦中游泊荒凉的孤岛上。
  红色干部团由仓德出发,就爬呀,向着离海平面标高约四五千公尺的高山上爬。因为最近给养困难,所以脚是软的,手是小的,脸是尖的,眼睛也躲在眼帘里去了一些。爬山太觉吃力,爬山的本领锐减了一半。然能够鼓起战士们的劲的,因过了山便是打鼓,听说那里麦子已黄,粮食很多,能吃得饱,因此用力地爬。
  越爬,山越高,空气越稀薄,越感觉寒冷。有几个同志,身体抵抗力弱的,头晕了,眼花了,脸皮白了,嘴唇黑了,不知不觉头重脚轻地倒下地去了。有些人去搀扶,但好似酒醉翁一样,扶得东来西又倒。
  费了极大的精神,才上了山顶,只见满山积雪,乌云盖天,其他什么也没有!
  下山时,曲折盘旋,越下越暖,身体则转为舒畅,肌肉也灵活了些。积雪的高山,被我们不屈不挠的革命力所征服了。
  
  二
  到达打鼓附近时,看到满山麦子青青,随风吹来,如河中水浪,很觉美观。但我们并不是游山玩水的诗人,而是希望着麦黄,得到粮食的饥饿的人民军队。到打鼓,问原驻的友军,他们说粮食困难多呢!民屋内亦没麦子,山上的又不能割,他们还是数麦而炊。
  战士们因为出发时听说粮食很多,满心欢喜,现在适得其反,于是议论纷纷。有的说或者前面部队吃光了;有的说或许山上才能找到;有的……真是意见纷纷。此时政治工作太难进行了。只得向他们耐心的解释:“在这样异常困难的环境中,所谓有粮食,也是有限的,何况部队驻过不少,吃的带走的很多。昨天有,今天不一定还有。我们是为中华独立解放而奋斗的民族先锋的骨干,在共产党中央直接领导之下,已克服了许多的困难。任务的严重,须要以最高度的吃苦耐劳的精神才能克服。不然国家沦亡,数万万同胞都成为日寇木屐下的奴隶了。冲破了困难,胜利是不远的。
  过去苏联在军事共产主义时期,内忧外患粮食不继,亦受过了极大的困难,依靠着列宁党的领导及人民与红军的坚忍,卒能克服而有今天!我们现在亦有正确的党中央直接领导,大家能团结一致地吃苦耐劳,还怕最后胜利不是我们的?同时,在这样困难环境中正是我们创造铁的干部的时候,希望彻底了解这一点。现在我们问题的中心,是如何解决困难,克服困难,不是谈什么长,论什么短的时候!”
  好在全体人员都是干部,政治觉悟程度是比较高的,一经解释就完全冰释了。大家转而谈论如何找粮食及如何争取少数民族的居民回家的问题。因为居民已被国民党欺骗强迫逃走一空了。
  
  三
  本来我们一粒麦子也没有带来,期望着到打鼓吃一餐饱饭,谁知道又如此。但是怎样解决问题?这真是提得最尖锐不过的了,你望我,我望你,甲说这,乙说那,实际上都是束手无策。
  “今晚吃什么呢?麦子没有了!”到宿营地后,各营、连来请示了,因为已是十五时。
  “且吃一餐豌豆苗、野芹菜吧!”陈赓、宋任穷、毕士梯及我商量了一下,便这样主张。于是下令了,各营、连都派人到附近菜圃及山边去摘。
  我因疲劳而且肚饿,于是将必要的工作布置了之后,便到床上睡了。心中自己打算,豌豆苗是好吃的吧?两广不是叫做龙须菜吗?酒馆上六毛钱一卖(即一大碟),虽……想着,精神上很好过的样子,不觉睡着了。
  “起来吃饭了!”这好听的声音催我醒了。矇眬地爬起,打了一个呵欠,向特务员问:“饭在那里?”他指:“这便是。”我转头一看。啊!原来就是一碗老豆苗、老野芹菜!分明是这样东西,而却美其名为“饭” !
  看着大家吃时皱着眉头,我知道不妙,将碗拿起慢慢地挟了一箸送进口中去。唉!如何吃得下!既没油,又没有盐,清汤寡水,一股麻痹的腥气。我吃不下,即倒在床上睡去。
  此时各个同志切齿痛恨国民党这个狗娘养的卖国贼,既不准我们北上抗日,又压迫我们到这样不利的地区,还要欺骗压迫当地群众走了,使我们遭遇到这样的困难,真欲灭之朝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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