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红军长征记

作者:佚名




  
  八 凉山人(彝民)
  九军团支队进入四川披沙、松林坪一带(今属西康——编者)。这一带大多是彝民,当地称“凉山人”,多居山地,生活非常痛苦,性情非常强悍。当我们由松林坪通过到普格县时,途中掉队的被彝人杀了几个。后来经过我们的耐心工作,才争取一部分彝民回家,并有三处彝民送牛、羊慰劳红军,我们也送给他们几枝枪,他们非常高兴,便送我们几匹马。经过许多送礼招待的关系,我们接近了这个被国民党认为野蛮的民族,后来帮助他们成立了彝民民族自卫委员会,并扩大了三十多个彝民当红军。
  
  作者王首道(1906-1997),曾任交通部部长、全国政协副主席。长征时任政治保卫局执行部部长。
  
  “五一”的前后
  莫文骅
  
  1935年4月,转战万里的红色干部团(红军大学及步兵学校合编的)的长征英雄们,在酷热的干燥的太阳曝晒之下,背着枪弹、包裹、粮食,向北迈进着。汗珠儿滴滴地流出,衣服湿透了,钢帽发热了,有些赤足的脚也发红了,开着口,喘着气,他们在艰苦地行军!
  很疲倦的时候,遇着零星树木,便休息一下,拭一把汗,喝两口冷水,精神恢复了,又继续地走,且引吭高歌“炮火连天响……”
  4月29日的那天,干部团前进至离天险的金沙上(即长江上游,在四川与云南交界处)二百八十里的彝民地区,接到中共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命令,着干部团“五一”夺取金沙江。
  这是对整个北进战略方针的完成有决定意义的任务。红军第一、第三、第五军团都要靠这一渡口渡河,因为其他上下游的渡口均被敌人占领了,敌人扼守对岸,而且烧毁了船只。这一渡口的敌情当时是不很清楚的,同时后面的敌人又以十多万兵分三路向我们追逼,如果夺不到这一渡口,则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将不知有几多的艰难险阻呢!
  接到这一命令,谁个知道这是危险艰难的任务,但是大家都相信,在共产党中央的正确领导之下,已经克服了许多困难,这艰难危险的任务,一定是可以完成的。我们一定可以战胜天然的和人为的一切障碍。
  政治营第八连为前卫连,由团政治委员宋任穷同志率领;是最好的共产党员和共产主义青年团员所组成的优秀队伍。
  未明的30日早上,稀少的晨星还在闪灼,在黑暗的宇宙里,慢慢地稍能看出一条淡黄色的曲折的原始道路。那时,前卫连——政治营第八连的同志吃饱了饭,勇敢而活泼地向北前进,去担负伟大而光荣的任务了。行行,天明了,再行,天热了,又行,啊!炎酷的天气迫人太厉害哟!可是那一群英勇的大有希望的政治干部,依靠他们政治上最坚定的意志,熟练的军事技术,和经万里长征锻练过的两条腿,克服了沿途的一切困难,一天走了一百里。
  连日行军已觉辛苦,而今又赶路,的确疲劳了,脚也酸痛了;那被汗所沾污了的衣服有些酸臭的气味。
  “明天还有一百八十里呀!”他们的连长这样说,并叫大家快些休息。于是大家赶忙地用热水洗脚,喝开水,并吃了饭,都休息了。
  正在睡得很舒服的半夜,他们被起床号吹醒了,急忙忙地吃了饭,整理武装又出发。
  一百八十里的暑天急行军,行——休息——爬山——下岭,大家互相鼓励着前进,直走到天色将黑,听彝民说,只有五十里了,这给了大家以很大的鼓动,因为已走了一百三十里了呢!再走,天慢慢黑了。又过了几个钟头,天已二更时分。从一个高山陡直地下去,那是在广漠黑暗的太空里,除了半明不灭的淡月和初起的稀散的几颗微星外,一切都是黑暗死寂的。人们的脚步,也轻轻地走着,生怕惊动了寂静之神似的。一会儿,不远的前面,随着微风慢慢地送来“沙……沙”的响声,突然打破了战士们在黑夜里行军的寂寥。“听!——细听呀!这是河里浪涛的声音!难道这就是金沙江河畔不成?”一个小同志,惊讶地注意地一面走一面说。
  前进哟!大家同意小同志的判断而抖擞精神地前进,因为河水的声音,是万里长征中的他们的经验所易于判断出来的。现在,一百八十里的长途,被他们坚忍不拔的毅力所征服了。
  的确,金沙江已映入他们的眼帘:急流的水,滚滚的波涛,汹涌澎湃地宛如万马奔腾 ,真是“浩浩长江水,莽莽向东流”啊!在黑夜里,只见月影在波涛里抛去抛来,河中景色,看不分明了。
  突然间,迎面来了几个人,有一个携着一只灯笼。“大约是敌人的巡查吧!”他们这样想。因为想得到情况的缘故,要捉活的,于是迅速地将一班队伍散开埋伏,其余队伍在路侧停止。来近了,近了,正要动手,再一看,啊!原来是熟人!——是派在前头的便衣侦察员呀!
  侦察员告知了敌情和渡河点,于是迅速秘密地接近河边。那时正横着两个小艇,他们当时好似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喜欢到了极点,差不多要大笑起来,但是又忍住了。
  渡河,两只艇可以容三十人,于是一排人先渡过去,撑艇的是我们先预备了的好手。轻巧玲珑的小艇,在那约三百米宽的急流中,飘忽地过去了。在浪涛中,有些被水花浅湿了衣服,有些头晕了,然而一到岸也就好了。
  黑沉沉的夜半,不知道船靠岸的地方,只管靠岸就算了。一上岸走了几步,忽然发现一个黑影在几米的前面,见了我们向后便跑。战士们跟着便追,不到十米,到房子外,那个黑影将房门乱打,急急地叫着:“开……门!”什么原因是说不出的。追到了,一把捉住,原来是一个守河岸的敌军哨兵。那时里面听到打门,很不高兴地骂:“见鬼了么?半夜来打门!”说着便不应。战士们又听到另几个人的声音:“白板”,“三索”……从一线火光射出的门隙中,看出是打麻将的;同时阿芙蓉的气味随着微风枭枭地浮出,触鼻生香。战士们开始拍门了。
  ——开门哟,先生!
  ——干什么?
  ——过路的。
  ——过什么路!明天再来。
  ——我们过路来纳税的。
  ——纳税么?好!好!
  里面听到“纳税”二字,急忙地有一个人出来开门。因为这里是厘金局,红色战士们到门边时,便在黑暗里模糊地看见了招牌,所以叫纳税。厘金局的人抱着满腔的希望,以为可以抓一手钱了。可是事情往往是难想像的,超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才开门就被捉了。
  连续的,一、二、三、四、五……捉了这个房,又捉那个房,赌牌的、抽大烟的、睡眠的都捉他妈的一个精光,共六十多人。内中有三十多武装兵,没有打枪便被捉了。他们真正是一群大饭桶!
  厘金局剥削来的税款共五千元白洋,亦被没收为抗日基金了。
  不费一枪一弹,不损一人,也没有一个掉队——当然脚是走痛了,甚至有些破了——垂手夺取了天险的金沙江,开辟了北上抗日的前进道路,创造了战争史上光荣的一页,胜利地纪念了红“五一”。艰难危险的任务,就此宣告完成。
  
  由金沙江到大渡河
  莫休
  
  1935年5月5日
  今日只行三十里,虽因房子问题,耽延些时间,但还有半日的休息。天气既凉爽,村前又有清冽的河流。连日急行军,大家多少都有点倦意,然而不能再忍受汗液的浸渍,于是仍然一群一群地跑到河边去,浮沉在骄阳下的河流里,领略那说不尽“浴后一身轻”的轻松舒畅。
  下午得到消息因金沙江对面有敌一营扼守,渡船被焚去,江面阔有五六百米,水流又较急,虽然准备好了一些材料,屡次派遣善水者和放骡子泅水,但因敌人的射击和急漩的飘荡,迄不能达彼岸。浮桥架不成,只得改向东行沿江下,至军委纵队过河处用船渡。
  
  5月6日
  六时半起行,沿昨日来小河北下,两翼受丛杂而重秃的小山环拱。河两侧敞平,居民掘渠导河流灌田,早插的秧苗已碧绿如毡,新插的尚作鹅黄色,甘蔗亦青葱过膝。农民男妇已成群的在田中劳作,见我们过,似无惊慌不安的神色。二十余里即至金沙江边之龙街(小圩场),居民约百余户,半数被民团威胁过江。至此休息,有两少妇自半里外汲井水来,大家争饮,酬以钱坚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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