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红军长征记

作者:佚名




  团结中国革命运动中心的力量,
  唉!
  团结中国革命运动中心的力量,
  坚决争取大胜利!
  万余里长征经历八省险阻与山河,
  铁的意志血的牺牲,换得伟大的会合。
  为着奠定中国革命巩固的基础,
  唉!
  为着奠定中国革命巩固的基础,
  高举红旗向前进!
  (此两大主力会合歌编于定兴,次日先头部队即在大维与四方面军会合)
  快乐的歌声,震荡着山林和大地。由会合的胜利,勾起了长征的回忆。于是强渡金沙江歌,遵义战斗胜利歌……一切都从快乐兴奋中唱出了。延长着很久的唱歌竞赛。雨仍是敲打着山林地面和人的头颅。
  东侧围立着的中央的负责同志们移动了,阵容突然严肃起来,收下了一切雨具,行列整理成侧看一条线,司号员小同志们把号捏得紧紧的,喊口号的领导者们,腮帮鼓鼓地,数千百只的眼睛又贪婪地盯视东方了。
  东方山脚林隙中,隐约的露出几个马头,渐渐走近了。首先冲出去的是朱总司令,紧紧的握住了来的人群中一个人的手,随后便是大家围上去。混作一团了,说什么听不到,只是许多的手挥动着,似乎大家要狂呼起来。
  口号声像暴雷般轰出来了,快乐冲击着每个人的心弦,过度的兴奋,血管涨起来了。拳头握得紧紧地,如同几千个铁锤样,随着每句口号一致挺直地举起来,要戳破低空的云层。
  暴雨又袭来了。雨声,口号声,军乐声,暴涨的溪流声,织成震破耳膜的交响曲。这繁响声把一群人欢迎上了主席台。
  口号停止了,肃静了,甚至屏息着呼吸。但猖獗的雨仍是倾盆样的倒着,模糊着人的视线,说话声音不甚洪大的朱总司令的介绍词,几乎都被这轰响的雨声全部遮断了。
  “同志们!……两大主力红军的会合,欢迎快乐的不只是我们自己,全中国的人民,全世界上被压迫者,都在那里庆祝欢呼!这是全中国人民抗日土地革命的胜利,是党的列宁战略的胜利。……”
  朱总司令在雨声中急促地说完了他的短短欢迎词。
  被欢迎者说话了:
  “同志们:……这里有八年前我们在一起斗争过的(指朱总司令——记者),更多的是从未见面的同志。多年来我们虽是分隔在几个地方斗争奋斗,但都是存着一个目标——为着中国的人民解放,为着党的策略路线的胜利……这里有着广大的弱小民族(藏回),有着优越的地势,我们具有创造川康新大局面的更好条件。
  红军万岁!
  朱总司令万岁!
  共产党万岁!
  猛攻猛打的雨,逼得说话者不能再继续了。队伍移动了一下,列出长长的人巷,中央的负责同志们愉悦地通过去。军乐声,口号声,唱歌声,在黄昏暴雨的洪流中震荡着。
  这是有历史意义的一九三五年六月二十五日。
  
  卓克基土司宫
  觉哉
  
  卓克基是清高宗劳师伤财,费几年工夫,才克服的所谓小金川的七大土司之一。土司宫设在几条河的汇流点,前临急流,后倚峻岭,一石块砌的四方桶子,高达八丈,宽广约十丈,前栋两层,后栋、左栋、右栋均四层,屹立万山中,俨然一座大建筑。
  下层:上栋是大厨房,巨大的锅子几十口,左右为马厩和下人的住室等,中间的坪颇大。第二层大概也是些下人的住室,及收藏食物器具被服的屋子,有一些高大的木橱子。第三层就美丽了,有玻璃窗和雕缕而坚厚的木门与木壁。右栋数室,陈设颇精,有状若货架和壁相联的架子,分许多格,格内陈设一些玉如意、小玉佛、铜佛、磁佛,及其他古玩等;有床作长方形木池,无架;有精致的书案,均是坚木做的,这大概是土司的卧室。左栋为两大厅,有木坑,桌凳壁饰,都雅致。上栋为佛堂。第四层:上栋为大佛堂,有几面大铜鼓,藏经很多,黑底白字,像我们裱装的字帖一样,但墨色发光,纸亦坚致,佛幛很多,绸质的,壁画因年久,薰黑,看不清楚。佛外围有很多木轴,可以转动,这是卷“藏经”的,但上面已没有经。右栋一小佛堂。左栋是新装饰的佛堂,壁画新鲜美丽,马象狮虎、英雄甲胄等宗教图画, 栩栩如生,连屋顶都是。这种神密的美术,我们看见的,除大维喇嘛寺伟大的美丽的壁画外,要算这里。前面一小客室,题“蜀锦楼”三字,是一位曾在广州大元帅府做过事的过客题的,还题了一首不大佳的古诗。前面平台,可容一连人的操练,屋顶佛幡颇多,有高达三四丈的。
  现任土司叫索观瀛,在成都大学读过书,刘文辉(?)送了他两架机枪及若干步枪,又卧室里有几本“三国演义”,以及“蜀锦楼”的题字,可见此人已有几分汉化①。我们先头部队派人向他假道,被他杀了,因此把他打了一下。他率领百多藏兵,窜入深山。我们因其反动,把他财产没收,但宫里许多古董器具,群众不敢要,我们不能拿,仍是原封未动。
  宫旁建一碉,系石块磊上的塔,比屋还高,各层有高尺许的洞,即炮眼。这样的碉,藏民地颇多。《圣武记》上说碉多么险,攻碉多么困难。有一封奏折上说:“番人”(即藏民)十多天可建一碉,而“官军”攻下一碉,需时月馀,牺牲士兵常至数百。但实际这种碉不像国民党筑的碉,在山顶及要害地,而是像内地土豪家筑的避土匪劫抢的楼子。我们在云南扎西地方看见很多,湖南也有,叫做箭楼;可以防小匪,不可以御大兵。红军经过藏民区,没有据碉来防御我们的。
  藏民种的地,都是土司的,要向土司纳租。土司什么都派差,烧的柴,吃的肉,甚至门前守卫的都是居民轮派。藏民见了土司就跪下,等他过去了才敢起来。至于土司对地方做了些什么,只看见土司宫前一条木桥“万古流芳”的捐名碑上,第一名索长官捐大树两根,其余是该村各户捐派的。看那些名字,知道有少数汉人在此寄居。
  
  ① 据说四川军阀侵蚀土司,学了帝国主义勾结中国军阀的法子,时常把各土司调了去,一住几个月,吃花酒,坐汽车,看电影,抽大烟,使他们乐而忘归,渐渐就可以向土司地方进行各种剥削,同时送他们一些洋枪,使他们对土人有镇压反抗的把握。
  
  芦花运粮
  舒同
  
  在山上的一个村庄,印象倒是很深刻的,但没有过问它的大名,仿佛离马河坝二十里,离芦花八十里。山上是一片雪,四时不融解,由卓克基到黑水、芦花,这算是最后的一座大雪山了。翻过雪山,即是这个不堪回首的村庄了。村庄不很大,周围是油油的青稞麦,瞰居山腰,高出地面十数里。
  红六团配合我们右路,由康貓寺向左经草地绕出松潘。在前进路上,遇着极端骠悍的骑兵,横加拦阻,既战不利,乃折回右路。第一步以四天到达雪山上的这个村庄。因为粮糈已绝,茹草饮雪,无法充饥,饿死冻死者触目皆是,已山穷水尽,不能最后支持。生死完全决定于我们能否及时接济。
  事情不容迟缓,我们在接到六团急电之后,立即来了一个紧急动员,筹集大批粮食、馍馍、麦子、猪肉、牛羊等。其实驻卢花的四团、五团、师直属队,每天都是在田里自割未熟的青稞麦而食,各人揉各人的麦子,各人做各人的馍馍,用自己的血汗去生产。经过整个一天的动员,经过干部和党、团员的领导,好容易才把这些粒粒皆辛苦、处处拼血汗的救命麦子、牛羊、馍馍粉搜集起来了。
  已是下午一时了,我还在五团帮助动员,师的首长猝然从电话上给我一个异常严重而紧急的任务,要我负责率领一排武装及几十个赤手空拳的运输队员,运粮食到那山脚下,迎接疲饿待救的第六团。
  义不容辞的我已慨然允诺,接受了这光荣的任务,即时从卢花出发。
  这时已经是三点了,四点、五点了,估计要两天才能赶到,而今天还要赶三十里路,才找得到宿营的地方,否则露营有意料不到的危险,这问题一开始就威胁着我们。
  天色像是要夜,乌云簇簇,细雨纷纷,我们这一大群人开始在路上蠕动。前后有少数武装,中间是运输队,背的背着粮,赶的赶着牲口。不上五里路,在一个桥头右边,山林深沉处,守河的一班人在那里搭棚子住着,他们是预定同去的。当我去喊他们的时候,恰好遇着他们是面盆、茶缸里满盛着羊肉和面粉,从它的香气中可以想像得到那滋味了。饿着肚皮的我,口涎差不多要流出来,不好向他们讨吃,只是催他们快点吃了同去。不上十分钟,他们就一边吃一边走,插入了行军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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