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克隆救世主

作者:[法国]迪迪埃·范考韦拉特 著 王 莉 译




  椭圆形办公室内激起了一片声浪,与会者人人目瞪口呆。只有总统和他的三个鹰派要员,事先看过报告,尚能不动声色。巴迪·古柏曼非常气恼,克林顿智囊团居然对他也封锁消息。他用力地在一张卡片上乱涂乱画。
  “您手中既然握有血液证据,”麦克尼尔教授气愤地说,“就不该眼睁睁地看着亚利桑那大学同仁们的研究走入歧途,把基督的影像当成中世纪赝品来考查。”
  “先不去管它是否真的是耶稣的裹尸布。总之,我们已经在这个领域里,领先了一大步,”桑德森向总统说明,后者已经转过椅背,面对着他,“我们还是要保持低调,对外,继续把基督的影像当成中世纪的绘画来宣传,这样才不会提醒欧洲人也对裹尸布展开DNA研究……”
  “别张口闭口基督!”亨利牧师的感情受到了伤害:“你们不过分析了一个也许是本世纪初的人的血样,他受钉十字架刑而死。但是,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就是耶稣!”
  “那您希望是谁呢?”麦克尼尔尖叫道,“历史上,没有任何、任何一个人,被判头戴荆冠,那实际上是一种酷刑。每当他在十字架上抬一下头,荆棘的刺就扎进他的头颅里。看清楚没有,头上这圈血印。还有头发的长度,拿撒勒人是不准剪发的。还有经外科医生鉴定的一百二十条鞭痕,五处伤口。此外,还有《圣经》描述、历史记载,您还要什么证据?我真受不了宗教来干涉科研!”
  “信仰,教授,难道不是一种证据?”
  “那好,保持您的信仰,让我们来找证据。”
  传教士转身求助总统,想让他主持公道。只见总统紧抿着双唇,手攥成拳头,双目出神,像是要宣誓一般。牧师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们都知道,此时的总统,进入了他自己的世界里,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出来,也不知他在做何准备,是要积攒怒火,来一次总爆发,还是要把怒气压下去。窗外的绵绵细雨,悄然无声地落在方砖地面上,屋内的人,只能等待着布什的意识,重新回到他们中间。
  “说一说有关克隆的情况。”
  总统的问话出乎欧文的意料,把他吓了一跳。问题是冲他提的。看到所有的面孔都转向他,欧文不由自主地脸红了,用双手交叉抱肩来掩饰右手的颤抖。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从细胞分裂的第一个阶段——卵子的去核术讲起。
  “具体来说?”
  “也就是说,取一枚未受孕的卵子,通过吸取的方法,去除细胞核,然后再填上……”他突然停住了。
  “讲下去。”
  欧文双眼紧盯着那两幅都灵裹尸布图像,忽然之间,明白了他的专业同今天所讨论的话题的关系。
  “填上什么?”
  努力镇静着自己,欧文迎着总统的目光,继续说下去:
  “填上一个所要克隆的动物的细胞核,然后,暂时切断供给卵子营养的渠道,促使它与新原子核结合,建立基因谱。如果一切顺利,胚胎就初步形成了,把它植入代孕的母体,孕育成功后,就能生产出一个与嫁接细胞基因相似的物种。”
  布什询问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聚精会神的听众。一位工作人员用托盘端来一部电话,布什三言两语打发了第一夫人,接着问:
  “年代?”
  “费城布瑞吉斯课题组早在1952年就用胚胎细胞克隆了青蛙。1986年,我们成功地克隆了小牛,以后,我们的研究成果就不再对外公布了。欧洲人不停地用克隆鼠、克隆兔、克隆猪来满足公众的好奇心,1996年达到高峰,克隆了名叫多莉的羊。英国人声称,他们首次成功地用成年体细胞克隆哺乳动物。其实,我们早就做到了。”
  “我们?”
  “我们美国人,”欧文说下去,“我的一些同事早在1990年就……”
  “克隆人体?”
  “以治疗为目的,克隆部分人体器官。但失败率达到百分之九十八……目的是克隆出与给体完全相同的细胞,培植成可用来更换的机体和器官:为帕金森综合症的患者培植神经元,为糖尿病患者培养胰腺细胞,心肌梗死患者需要心肌细胞……就我个人而言,我只克隆牛。”
  他努力让自己去面对那幅留着须髯、蓄着长发的影像,然后,又加了一句,作为结束语:
  “我听说瑞爱里纳邪教声称他们将要成功地克隆出第一个人来,但是,我不相信。”
  “您不信?”
  欧文咽了下口水,灰衣男人脸上流露出的高傲笑容让他很不舒服。他又指着裹尸布的影像进一步说:
  “不管怎么说,要想克隆一个两千年前的人的DNA,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他们做到了。”总统脱口而出。
  欧文双手的手指,抠紧了椅子的扶手。绿色文件夹传到他的手中,里面有研究报告,比较基因类型,还有些分析、统计、相片。壁炉上的钟敲响了,“当……当……”的孤鸣声,更衬出四周的寂静。几分钟后,他抬起了头,脖子上冷汗津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接触到了牧师的目光,后者正咬着下嘴唇,两眼紧盯着绿色文件夹,似乎还抱着一线否定的希望。巴迪·古柏曼大张着嘴,双臂下垂,手中的卡片撒了一地。沉浸在对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受难者的冥思遐想中,麦克尼尔痛哭失声。
  欧文终于集中了精神,把快要从膝盖上滑落的文件夹一把抓住。
  “我不知该怎么说,总统先生,实在是……对我来说实在是匪夷所思,尤其是在1994年,我们的克隆研究走进了死胡同……”
  “1994年,您在法国浪费时间来增加母牛的数量,而我们的科学家,在自己的国土上,刻苦地钻研基督的血样!”
  最后从牙缝中挤出的几个字一直响到会议厅的北头,连熟睡的西班牙猎犬也竖起了耳朵,别人更是大气不敢出。欧文等了几秒钟,见气氛缓和了一些,才轻声说明:
  “总统先生,自1994年起,我一直在尝试从西伯利亚的一个冷冻样品中,克隆出猛犸象来。就我目前所知,化石细胞核的植入是不可能的。”
  “化石细胞!我们在谈论基督,而不是什么猛犸象!基督的血液能神奇地保存下来,这来自于神的盟约,一个崭新的也是永恒的盟约,它激发了我们揭开这个秘密的激情!”
  “这……这是不可思议的。”欧文结结巴巴地说。
  “您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桑德森回答道,“从九十四个胚胎中,有一条生命孕育成功了。”
  “卧倒,斯豹特!”总统先生命令道。
  西班牙猎犬坐起了身,两眼盯着挂在电脑边的狗链。
  “是个男孩。经过遗传学专家的一整套严密的跟踪检查,从他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克隆体的异常,没有病理病变,没有退化现象……”
  “你们申请专利了吗?”
  面对表情激怒、用唾弃的口吻发问的牧师,桑德森宽容地保持缄默。申请专利,那是自然的啦。要注明专利所保护的内容,所属权,还有课题名称,起名为欧米茄计划。在专利的首页说明中,他们引用了《启示录》中有关耶稣的描述:“我是A也是Z,我是始,也是终。”
  麦克尼尔教授起身,慢慢走近屏幕,他向基督的影像,伸出了颤抖的手,按在这块裹尸布上。从此对他来说,这就是一块哺育生命的布,是生命的摇篮。
  “就个性而言,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巴迪·古柏曼从椅子上扭着身躯,凝视着灰衣人。
  “他生长发育一切正常,尽管他是在一个封闭的、没有其他孩子陪伴的医疗环境下长大……据教育心理学家鉴定,一切都符合他的年龄,没有什么超常的天赋,也没有什么与他天性相关联的奇能异秉。他玩耍、画画、学计算、学阅读……我们给他讲故事……”
  “讲他的故事?”古柏曼用手指着影像,突然发问。
  “不全是,讲一点宗教原理,来开启他的记忆细胞,就这些。”
  “结果呢?”
  “效果不明显。只是在他四岁零七个月时,有一位牧师正在给他读《圣经》,身上的伤痛突然消失了。这些都记录在附件第三十八页中。”
  “他没有反抗你们对他的……监禁?”麦克尼尔教授尖声问道。
  “我们给他的解释是,他是个被遗弃的孩子,自身免疫力很差。在养好身体之前,必须留在研究中心,否则容易感染疾病。我们是想,也可以这么说,通过让他与世隔绝,来开发他潜在的奇异特质,为将来做准备。实验的目的是,在他对自身来源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看看他身上的神性的本能可否随着时间而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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