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12期

汪精卫和他的情人们

作者:王建平




  陈小姐终于弄清了汪精卫的行踪,不顾孙中山先生的好言相劝,昼夜兼程赶往香港,要去追赶她的目标!
  陈小姐很快赶到了香港,这香港,比不得日本,更比不得她的家乡槟榔,地盘虽不大,可人如烟海。她一个20来岁的女孩子举目无亲,连一个熟人都没有,要在这万国码头、花花绿绿的大世界找人,真是势比登天!然而,陈小姐毕竟是见过场面,闯过世界的角色,肚子里的道道着实不少。她到了香港之后,就跑到几家报馆,在报上刊登启事,寻找四哥(汪精卫在家排行老四)。四哥没有找到,却找到了搞秘密活动的革命党人,并从党人那里认识了曾醒,知道了这时的汪精卫已经取道天津,进北京行刺去了!
  陈小姐打听到了汪精卫的真实下落,真像是半夜里的迷路人望见了北斗星,于是,马不停蹄地追到了北京。在革命党人的帮助下,她找到了汪精卫的秘密栖身之处———琉璃厂太平桥边的守真照像馆。
  陈小姐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昼思夜想的汪四哥。一时间,激动代替了一切,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双手搂住汪精卫的脖子,两腿向后一绕,身体像个陀螺围着汪精卫吱溜吱溜转了两三圈,直弄得汪精卫当着众人闹了个大红脸!
  陈璧君的突然出现,也大出汪精卫的意料,他张大了眼睛望着陈小姐:“你,你怎么来的?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这一问,勾起了陈小姐的满肚子委屈:“为寻你这个汪兆铭,我找遍了日本、香港,走遍了陆路、水路,望断了南飞的大雁,好不容易才在这个旮旯里把你挖出来。”
  “你,你来干什么?”
  陈小姐一听,眼泪落了下来:“好一个汪先生,汪四哥,在日本一口一个革命同志,一口一个小妹妹,如今去干一件冒死的大事,连个招呼都不打,人家找来了,还说这种话!”
  陈小姐的泪水打动了汪精卫:“陈小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里太危险,你,你来不合适!”
  “革命本身就是危险的事,并没有说你干合适,我就不合适。你敢为国为民舍身取义,我就甘心为民为国抛头洒血!”
  “我是说,你是才20来岁的女孩子。”
  “四哥,你别说了,我和你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却愿和你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
  汪精卫终于同意让陈璧君留下来参与他们的暗杀行动。可是,就在他们实施爆炸计划的头天上午,他把陈小姐叫到一间房里,说行动经费日趋紧张,要她南下筹集一些钱来。陈璧君按汪精卫的指示,当日中午乘火车离开北京南下筹款去了。
  送走了陈璧君,汪精卫像是卸掉了一个大包袱。当天夜里便和黄复生、喻培伦等开始了他们的暗杀活动。
  这时,摄政王载沣住在后海北岸的醇王府。他每天早晨8点出王府往东经鸦儿胡同,入鼓楼大街,再往南入地安门,过景山,从后门进入皇宫;晚上7点下朝,又经原路返回。经过勘察,汪精卫等发现鼓楼前有一段废弃的短墙,可埋装炸药,又易于隐蔽,便把刺杀地点选在这里,只等到时炸药一响送摄政王上西天。
  可是,他们还没有动手,因为鼓楼大街要整修,摄政王上朝回府改变了路线。每天由鸦儿胡同往南拐入烟袋斜街,过什刹海与后海分界的银锭桥往南,从北海后门往东进地安门,过景山入皇宫。这银锭桥宽不足3米,长不过10米,是一座小石桥,桥北还有一条阴沟。汪精卫等人实地勘察后,便将新的刺杀地点选在了银锭桥下。这里可将炸药埋在桥下,人则藏在不远的阴沟里,采用电气点火,等载沣过桥时,一按电钮便可引爆。
  夜深了,喧嚣一天的帝都京城安静下来,正是月末时候,月亮迟迟不肯爬出来,四下里黑漆漆静悄悄的。汪精卫、黄复生等人偷偷摸摸地潜到银锭桥下,挥镐抡锹干起来。几个年轻的革命党人,演讲、宣传、筹款个个都是一把好手,可在夜半更深干这种诡诡秘秘的事情就笨拙得可笑了。他们越想快刨快挖,越刨不快,挖不快;越怕出声越出声。没刨几下,叮叮当当的锹镐声就惊动了四周住户的家犬,一时间,狗吠四起,“汪、汪、汪”的叫声连成一片。几个年轻的革命党人匆匆地又刨了几下,慌忙撤去。
  第二天,他们把装满炸药的铁罐伪装成盛酒的罐子,雇了一辆马车运到银锭桥边的清虚观。夜深人静之后,几个人抬着炸药悄悄溜出清虚观,直奔银锭桥下,他们刚把炸药放进头天挖好的土坑,还没来得及装电线的时候,一串重而快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紧接着就传过来呵斥声:“站住!看你们往哪儿跑!”
  汪精卫等人一听,一个个吓得慌了手脚,抛下手中的炸药、电线等物,撒腿就跑。他们跑着,那重而快的脚步在后面紧紧地追着,一边追还一边骂:“好一对奸夫淫妇,我看你们往哪儿跑!”
  追着追着,那重而快的脚步停住了,也许是他发现逃跑的是几个男人,没有什么奸夫、淫妇。原来,这人是一个马车夫,他妻子与人通奸,三日未归,他深夜出来捉奸,见桥下有人影晃动,以为是其妻与奸夫,便大喝一声追将过来。马车夫发觉前边跑的不是奸夫、淫妇,便不再追赶,可又觉得有些蹊跷,他好奇地摸到桥下,打火细细查看,发现一条电线,一头埋在桥下地里,一头对着一个铁罐子,罐子里装满黑乎乎的炸药。他慌忙熄掉灯头,一阵风似地跑到警察署,把自己见到的人和物一五一十地抖落出来。
  就这样,汪精卫等人精心策划的刺杀计划,竟被一个捉奸的莽汉给破坏了!
  刺杀摄政王的爆炸案,虽然没有成功,却也闹得举国沸沸扬扬。有的说这事是溥伦贝子干的,目的是想篡位;有的说是庆亲王与肃亲王素有矛盾,想借此来中伤肃亲王;更有的说炸药是载洵、载涛两贝勒出洋考察时,从英国带回来的,因为包装炸药的纸上印有“伦敦”字样。清廷上下如临大敌,出动了所有的警察、侦探,密布于茶馆、酒肆、妓院、戏园,以求尽快破案;各种小报也就此编造新闻,推波助澜;市民百姓更是争相传说,街谈巷议,众说纷纭。
  没多久,清廷的侦探、警察就从起获的铁罐入手,找到了制造这只铁罐的鸿泰永铁匠铺,并由店老板指认,捕获了汪精卫、黄复生、喻培伦等人。
  汪精卫被带进北京内城总布胡同警察左一区公署,区长陆听秋亲自审讯。审讯前,警察再次搜身,在汪精卫的夹衣缝里搜出了他曾在《民报》上发表过的《革命之趋势》、《革命之决心》、《告别同志书》等文章。陆听秋看看报纸,望望大义凛然的汪精卫,问道;“死到临头的囚徒,藏这些烂文章有什么用?”
  汪精卫昂然笑道:“没别的,不过觉得拿墨来写是不够的,想用血来写,所以放在身上,预备死的时候,有些血沾在上面!”
  说罢,也不等陆听秋审汛,索来笔墨,义正辞严,愤笔疾书,写下了洋洋数千言的供词:
  “汪兆铭别号精卫……曾为《民报》主笔。平生宗旨,皆发民报……继思于京师根本之地,为振奋天下人心之举故来……专制政体(指中国封建专制)行之已数千年,自二百六十余年以来日益加厉……中国之情势,非于根本上解决,必无振起希望,及今图之,其犹未晚,斯则后死者之责也。”
  在狱中,汪精卫还作诗抒发感时忧国的心情。
  衔石成痴绝,沧波万里愁。
  孤飞终不倦,羞逐海鸥浮。
  
  姹紫嫣红色,从知渲染难。
  他时好花发,认取血痕斑。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留得心魂在,残躯付劫灰。
  青磷光不灭,夜夜照燕台。
   ———《被逮口占》
  
  西风庭院夜深沉,彻耳秋风感不禁。
  伏枥骅骝千里志,经霜乔木百年心。
  南冠未改支离态,画角中含激楚音。
  多谢青磷慰岑寂,残霄犹自伴孤吟。
  

[1] [2] [3] [4] [5] [6] [7] [8]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