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12期
汪精卫和他的情人们
作者:王建平
“在下愚钝,猜不出。”汪精卫自出狱后,一直为方君瑛小姐的来信而熬心,没心思和陈璧君逗闷子,可仍赔着笑脸这样说。
陈璧君在家本是大小姐,娇生惯养,骄横得不行,如今只是为了追求汪精卫,才学得一些天真和贤淑。她继续在那里演戏:“猜不出,过来看。”说着猛地掀开苫在饭莱上的纱帘。
汪精卫凑过去一看,脸皮上绽出一片笑容:“好香的蛇餐啊!知我者夫人也。”
汪精卫来时,已经吃过晚饭,为了不扫陈璧君的兴,坐下吃了点,就放下筷子,退到墙根的沙发上。
陈璧君也不再吃,凑到他跟前。
“昨天,我一夜也没睡着。”陈璧君说。
“想些什么?”汪精卫问。
“想你呗!”陈璧君毫不掩饰地说。
“想我什么?”
陈璧君没有直接回答:“那天上街赏雪景,在街头上我看到一个耍猴的。”
“那一定很好玩儿!”
“好玩是好玩儿,我从这耍猴的把戏里想到了一个问题。”
“耍猴的把戏,还能说明问题?”
“这耍猴儿的艺人,就如同皇帝,这猴子就像是大臣、将士,皇上一敲锣,大臣、将士就东奔西走,南征北战。”
“唔,有道理。”
“眼下,满清王朝那个敲锣的要完蛋了。今后这个锣要由哪朝哪帝来敲呢?”
“你想的是这事,这可是当今的首要大事。”
“这话不假。我也不希望你马上就上台去耍猴;可要你擦亮了眼,别让别人把你当猴子给耍了!”
汪精卫听了点点头:“在这改朝换代的大变革时期,是要审时度势,不可盲从。”
“昨天你说和袁克定拜了把子,我,我有点吃不准。”
汪精卫对陈璧君干涉他的政事,着实有些不高兴,可仍耐着性子给她解释说:“这袁世凯现任清廷内阁总理大臣,又是北洋统帅,权倾一时,很有实力,素与摄政王等顽固派矛盾极深,几次险些被杀;况且早在他退隐回籍的时候,就与党人有过来往,根据这些条件,完全有可能争取袁世凯共同倒清。如果联袁倒清,则民军可免流血牺牲,共和亦可告成。”
“那共和告成之后,由谁来当总统呢?”
“当然要首推袁项城。”
“这联袁倒清的策略,表面上看是向袁氏妥协,实际上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袁世凯毕竟是汉人,未必良心丧尽,利用他的实力,推翻清廷,则达到了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之目的……”
“道理倒是讲得通,只是把总统让给袁世凯,咱们革命党人岂不白干了?”
“这也是革命的策略,如没有这个条件为前提,袁项城怎肯出力?这一点孙先生、黄先生、陈其美、钮永键等人都表示同意。”汪精卫说着,从随身带的皮包里,拿出几封电报:“这是今天收到的。”
陈璧君接过来,认真地看起来。第一封是孙中山从法国打来的:“……如袁世凯倒戈反清,可推他为民国大总统……”第二封是黄兴从上海拍来的:“复汪精卫电,……请转告袁世凯,顾全大局,与民军为一致之行动,迅速推倒满清政府,令全国大势早定,外人早日承认……举事宜速……难可自我发,功必不自我成。……一旦袁氏举事,可允中华民国大统领,组织完全政府……”后面还有陈其美、钮永键的电报和张謇、赵风昌等人发出的《共和统一会意见书》。
“怎么样?放心了吗?”汪精卫问。
陈璧君看过电报等文稿,放心了,并由衷生出一种优越感和自豪感,因为汪精卫把这么重大的事情和她说得十分细致,把那么重要的文件给她看,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参与了军国大事,说明汪精卫真的没把她当外人,真的是当夫人来对待了!听汪精卫这样问,先是点点头,继而一转念,又摇头:“不放心。真的不放心!”
“怎么不放心?”
“对你不放心。我总觉得你对我不像别的男人对爱人那样。”
汪精卫听了这话先是一怔,以为她听说或发现了他和方小姐的什么事情,可仔细一想又自己否定了,便笑着说:“是不一样,我比别人事情多,顾不上想这些儿女之情。”
“不是,反正我觉得不够热烈,不像我对你那么如火如荼。”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样对你呢?”
“不知道。反正我总觉得你很冷、很凉,我真怕你把我甩了。”
汪精卫又是一怔,继而开玩笑说:“患难夫妻、革命伴侣,天生地造的一对,棒打都不会散,岂有甩了之理?”
“那,那你真的爱我吗?”
汪精卫心里一动,好不迟疑,最后还是咬着后槽牙说:“爱。”
“每天都想我吗?”
“想!”
“那好,你来亲亲我。”
汪精卫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坐在那儿,一动没动。
“你,你倒是来呀!”
“这,这,哪有提这种要求的!”
“我就要求,人家的未婚夫都主动地亲个没完,你从来没主动亲过我。”陈璧君说得好不凄惨,好不委屈。
汪精卫无奈,只得在她那早已伸过来的胖脸上吻了一下:“满意了吧?”
陈璧君笑笑:“不满意。你还得答应我,除了我,不再爱别的女人!”
“怎么会呢!”
“你说呀!”
“有什么必要呢?”
“我就要你说嘛!”陈璧君撒娇地跺着脚。
汪精卫无奈照着说了,随后说:“这回总该行了吧,我的革命伴侣!”
陈璧君深情地投到汪精卫的怀里,嘴里还在不停地说:“兆铭,咱们成为夫妻了,就要像那连体的人儿,有事互相招呼一声,别总独往独来,让人怪不放心的。”
“好,好!有事一定多请示。”
汪精卫身在陈璧君的房里,心早已飞到万里以外的香港,飞到方小姐的身边。陈璧君逼他赌咒发誓,他嘴上应承可心里却叫苦不迭,恨不能一时逃出这间刑讯室般的小屋,避开这位比审判官还难对付的刁小姐。见陈璧君不再说话,汪精卫把她从怀里推开说:“该答应的,我都答应了,你该放我走了吧!”
一听这话,陈璧君的圆圆脸儿,一下子拉长了:“话还没说完,又要走,刚才的话都是骗人!”
“看,又来了。我不走,有什么事,你说吧,我听着呢!”
“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又是十分重要的事。”
“什么事你就说吧!”
“咱们的事,是不是,是不是该办了!”
“你指的是结婚?”
“嗯!”
汪精卫一听她提到结婚,心里先是一阵发凉,口里推托说:“这事先不急,还是以共和大业为重吧!”
“我觉得结婚,并不影响革命。”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革命即将成功,等到革命成功那天,咱们举行婚礼,岂不是国事、家事双喜临门,更有意义!婚后也可以过上安定幸福的家庭生活,总会比现在颠沛流离,离别多于相聚的日子好得多。”
陈璧君听了汪精卫的这番话,心里不快,可又找不出充足的理由来反驳他,只得点点头,叹口气:“我说不过你,我的雄辩家!反正我总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再一次失踪!”
汪精卫为南北议和穿梭般往来于北京、上海、广州、南京之间。这一天,他趁到广州拜会孙中山的机会,借便到了香港,找到了方小姐的家。
这时,方声洞已在黄花岗起义中牺牲了,家里只剩下方小姐和寡嫂曾醒。
他的突然到来,就像天上掉下来一块陨石,使方家姑嫂感到既突然又吃惊,可她们依然很有礼貌又很理智地接待了他。
曾醒做为嫂嫂,对小姑子与汪的事早就了如指掌,寒暄几句之后,就借故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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