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12期
汪精卫和他的情人们
作者:王建平
黎仲实本来就是想约陈小姐去游玩的,听汪精卫如此说,便兴高采烈地应下来。
富士山一年四季,每季都有其独特的景致:春季新绿樱花盛开,夏季登山观日出,秋季漫山红叶,冬季白雪皑皑……
他们下了火车,随着众多游山人,沿着弯弯的山路往上攀,黎仲实像个出色的导游员,一边走一边指手画脚地讲解着。陈小姐走着,听着,看着。富士山名不虚传,这里的山是那么奇,树是那么绿,花是那么香,水是那么清,鸟儿是那么灵……看也看不够!
不多久,陈小姐似乎游得累了,在一块平滑的山石上坐下来。黎仲实那张热情的嘴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陈小姐直直地望着远方,像是在听黎仲实讲故事,又像在想自己的心事。
突然,她打断黎仲实的话,问:“黎先生,山水风景的故事讲了不少,你再给我讲一个人的故事,好吗?”
黎仲实笑了。“好啊!你说讲谁吧,是讲三国还是讲水浒?是讲西游还是说红楼?是说西厢记,还是讲再生缘?”
黎仲实连珠炮似地说出一大串书名,陈小姐咯咯地笑着摇摇头:“这些书我都看过,只想听你说一个书上没有写过,又天天和我们在一起的人。”
“这,这人是谁?”
“汪先生!我总觉得汪先生就像这富士山。”
黎仲实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想听他的故事啊,好。”
原来,汪精卫出生在广东省三水县的一个书香门第。父亲汪省斋在官府做师爷。他出生的时候,父亲已经是62岁的老人了,可母亲才33岁。他从小随父母住在官署里,先后到过曲江、英德等县。他从小就很聪明,4岁的时候,哥哥们背书,他在灯下玩,哥哥们背不出来,他便常常给提醒,让他背时,他竟能倒背如流。5岁时就入家塾读书,8岁时已养成爱读书的好习惯,深受父母钟爱。但是,父母对他的要求还是很严格的。每天早起,他的妈妈陪他在堂屋里写大字,然后上家塾读书。傍晚时分,他的老父就亲自为他授课。尽管他的老父已经年过70,老眼昏花,且患有白内障,耳朵也不中用,是个风烛残年半聋半瞎的老人了,还是天天课学不误,天天教他读书习诗。读的是王阳明的《传习录》等书,背诵和默写的是陶渊明、李白、杜甫的诗,直到能背诵出来,才准睡觉。老人高兴起来也吟诗作赋让他用笔记下来。就这样,在父母的耳提面命之下,汪先生的旧学和书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可是,好景不长,在他13岁的时候,他那才四十几岁的妈妈病死了。第二年,他老父亲也离他而去。这使少年的他心灵上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迫于生计,只好随长兄客居粤北乐昌,最后不得不回到番禺。可是,汪精卫并没有被父母双亡的不幸给压垮,仍是勤奋苦读。到了18岁,他和他的二哥汪兆镛一起去番禺应考,三场考下来,县令在阅他的卷子时拍案叫绝。说他的文章文气磅礴纵横,为旋乾坤之伟器,列为第一。等到录取的时候,知道汪兆铭和汪兆镛是亲兄弟,县令便把兄长兆镛放在他的前边,列为第一,把他屈居第三。广州府试的时候,知府看了他的卷子,又把名次给倒了过来,兆铭第一,兆镛第三;并把番禺知县传来,问他为什么颠倒名次。“玉尺量才,但论文字,不问长幼,倘曲徇行次,岂衡文求贤之本意?”于是,汪先生又重新得了个第一。
后来,他的两个哥哥也去世了,留下两个寡嫂一个孤侄,全要由他供养,他不得不到广东一个水师提督家当先生。一边读书,一边教学,以不多的收入养家糊口。
他21岁时,考取了留日法政速成科官费生。在日本,他除了学习之外,还译书、打工,每月收入六七十元,以供养国内的寡嫂孤侄。
后来,他结识了孙中山先生,便追随先生和胡汉民、廖仲恺、古应芬、黄兴等人发起组织同盟会,起草会章,撰写文章与康、梁等改良保皇派论战,筹款、讲演,样样都是高手。
陈小姐听着黎仲实这简单粗略类似解说词一样的“故事”,比听刚才介绍美丽的富士山还入神,眯细着两眼静静地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字。随着黎仲实的“故事”,她眼前出现了一个聪明伶俐的神童,一个灯下苦读的少年,一个满身神气的少年秀才,一个为供养寡嫂孤侄而拼命译书的留学生,一个风流潇洒、气势如虹的革命党人。一颗少女的心儿随着一幕幕场景、一段段轶事扑扑地跳啊、跳啊,一忽儿快,一忽儿慢,一忽儿像小兔猛蹿,要冲出嗓子眼儿,一忽儿如夜鸟归巢安安静静。脸上的表情也随着心率的增减,忽儿艳阳高照,喜笑颜开;忽儿晴间多云,悲苦交加;忽儿乌云满天,泪雨点点……她的整个身心完完全全和黎仲实讲的故事融成一体了!
黎仲实的殷勤奉陪和动人的故事,深深感动了陈小姐,他们一直玩到很晚才回学校。从此,他们迅速热起来,陈常去找黎仲实,他们一起谈天说地,吃吃喝喝,跳舞打牌,双双外出游览,在同仁和同学的眼里,陈小姐和黎仲实已经成了十足的革命伴侣。
陈小姐虽然和黎仲实搞得火热,可对汪精卫的倾慕之心并未减少半分,情感进攻的火力反而越来越强。她经常以学习日语和古诗词为名去接近汪精卫。到汪精卫那里先是求教,继而说笑谈天,再就是打打闹闹开玩笑,逐步升级,一泡就是半天!
这是一个花红柳绿的深春日,黎仲实一大早就跑到陈小姐的宿舍,兴致勃勃地说:“冰如,走啊,咱们去京都游平安神宫,听说那里要举行蔡祭呢!”
陈璧君笑着摇摇头:“对不住,仲实,今天我要请汪先生给我补习日语。”
“日语日后再补嘛!这蔡祭是举世闻名的‘三大祭’之首,一年才一次!”
陈璧君皱皱眉说:“我和汪先生约好了,不好悔约的!”
“这蔡祭可有意思呢,参加的人都穿着平安时代的服装,举行古代的祭祈仪式,机会难得,不可错过啊!”
陈璧君噘起了小嘴巴:“哎呀,我说黎先生,你怎么像个老太太,人家说不去,就是不去嘛!何必强人所难呢?”
黎仲实悻悻地走了。陈璧君来到汪精卫的住处,拉住汪精卫的胳膊说:“汪先生,如今春深花茂,天清气爽,正是游览的好时光,陪我去箱根玩玩好吗?”
“你不学日语了?”汪精卫惊异地望着陈小姐。
“人家都说箱根是日本风景最好的去处,我就陪我去游览一次吧!日语课我晚上再补还不行!”她央求道。
汪精卫皱皱眉,像是在想什么。
“陈小姐,今天我还有点事,你让仲实陪你去吧!”
“你,你们都欺侮我。我要去游箱根,仲实偏要去到平安神宫看什么蔡祭;请你陪我,你,你竟推说有事……”说着说着,陈小姐委屈地哭起来。
陈小姐一哭,汪精卫的心就软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远离舒适阔绰的家庭,到这一个亲人也没有的日本来求学,来参加革命,的确很是不易,实在需要别人的关心,特别是需要男性的温情和照顾。于是,便抚着她的肩安慰说:“好了!好了!我的小妹妹,我陪你去还不行吗?”
“真的?”陈小姐止住哭声。
“真的!”
迷人的风景可以使人陶醉,使人忘情。
他们沿着发源于芦湖的早川溯水而上,来到著名的清泉街。汪精卫指着一片薄云般的热气,对陈小姐说:“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箱根七泉。其实,远不止七泉,仅这清泉街就有汤本、塔泽、天平台、宫下、底仓、堂岛、木贺等十几处,山麓地带还有小涌谷、芦汤、姥子、汤花泽等等,这些泉水,大多数是高温活火山性温泉……”
陈小姐脱掉鞋子,走到水里,撩起裙裾,在水中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袒露出一双雪白、细嫩、油光的大腿,两只小巧的脚丫在温热的泉水里不住地拍打,溅起一朵朵雪白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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