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12期
汪精卫和他的情人们
作者:王建平
从这天起,陈小姐不仅是汪精卫演说的忠实听众,还成了他身边的常客,只要她没课,他没开会或讲演,她就凑到他的身边,问这个问那个没完没了!
这是一个红霞满天的早晨,汪精卫刚起来,陈小姐就来了:“汪先生,我有一样重要的东西给你看,不过,现在没在手里。”
“在哪里?”
“在升旗山顶的亭子里。
这升旗山是槟榔屿上最高的山,最美的山,也是来槟榔旅游观光必到的地方,站在山顶的亭上,不仅可以俯瞰全城,还能把附近海岛的景色尽收眼底。
他们站在高高的山顶上,陈小姐伸出小手朝北一指:“看,北边的海滨胜地海珠屿!”
汪精卫顺着她的手朝北望去,远处海天一色莽苍苍、碧茫茫,湛蓝湛蓝的海面上的船只、岛屿在海浪里时隐时现,像夜空中的星星,在眨巴着眼睛;近处黄黄的沙滩如一条金色的彩带蜿蜒曲折指向远方,一片片椰林、各色的石岬错落在黄黄的海滩上,就像金色的彩带上嵌满了无数的宝石;一排排海浪为海滩送来一团团、一簇簇雪白的浪花。
陈小姐又伸出小手朝身后的城市一指:“你来看,那是古老的乔治教堂,那是全马来西亚最大的甲必丹吉村清真寺,那是极乐寺,那是瀑布园,那是水族馆。还有,那是世界上少有的蛇庙。”
陈小姐的小手像一个灵活的指示器,忽儿指东,忽儿指西,忽儿指北,忽儿指南,忽儿指亭台,忽儿指丛林;只忙得汪精卫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还是应接不暇。
汪精卫被这如诗如画的景色俘虏了,如醉如痴地看啊,看啊,好像要把这美丽的海岛整个收到眼里,印到心上!
陈小姐看看汪精卫那副痴呆呆的样子,咯咯地笑起来:“汪先生,这槟榔岛美不美?”
“美!美!真不愧有东方花园的美称。”
“像不像神话中说的瑶池仙境?”
“像!像!比神话还美,美得真实,真可说是人间仙境!”
“那,那我们生活在这里,不就成了仙子仙姑喽?”陈小姐说着笑得更欢了!
汪精卫听了也随着笑起来。笑了一阵,他想起了来这里的大事:“哎,陈小姐,你不是说有件重要的东西在亭子里吗?快拿给我看。”
“咯咯咯,”陈小姐又发出一串好听的笑声:“哪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一张纸片片而已。”
“纸片片?”
陈小姐调皮地点点头:“对!一张纸片片,而且也不在亭上,就在这里!”她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在手里轻轻地抖着。
“你———”汪精卫显得有些不高兴了。
陈小姐也收起那天真烂漫的笑容,委屈地说:“我要不骗你,你肯陪我到这里逛吗?”说罢把那张纸片递到汪精卫的手上。
汪精卫低头一看手上的纸片,两眼放光,险些蹦了起来,他紧紧抓住陈小姐的手,激动地说:“谢谢你,谢谢你!”
“你不怪我骗你了?”
“不怪,不怪!你骗得好!骗得好,再多骗几次我也高兴!”
原来,那张使汪精卫激动不已的纸片不是别的,是陈璧君向同盟会捐资的收据,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
收字第34号,经代南洋中兴报社有限公司,收到陈璧君先生附入壹拾股,现银壹佰大圆整。理合给收单为据,候公司开办通知,请携此单向本公司换正股票可也。付此收执存据,所有本公司事宜,均照英国有限公司办理。
戊申年(1908年)六月初五日经理人
汪精卫把收据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说:“陈小姐,你小小年纪就捐如此巨额?”
“这点钱算什么!你看———”说着陈小姐伸手朝山下一指:“那边的胶园、工厂都是我家的。如果,如果需要———”
陈小姐说到这里停住了,拉住汪精卫的衣袖问:“你们搞革命,就非得东奔西走,满世界飞吗?”
汪精卫看看陈小姐,望望远方的大海,感慨地说:“我何尝不想有个安定的环境啊!可眼下,革命正处草创时期,革命力量还很薄弱,敌对势力还很强大,我们必须不辞劳苦,唤起各界同仁。”
陈小姐听着汪精卫的话,不住地点头。随后,怯生生地问:“汪先生,我倾向革命,又捐了钱,可以算是革命党人了吗?”
汪精卫笑了:“你倾向进步,热心革命事业,又拿出了实际行动,你虽还不能说是革命党人,可我们已经是同志和朋友了。”
陈小姐两眼放光:“我们已经是同志和朋友了?”
汪精卫肯定地点点头。
陈小姐高兴得拍起手来。
太阳升起来了。暖暖的阳光给小小的海岛罩上了七色的光环。
陈小姐一哭,汪精卫的心就软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远离舒适阔绰的家庭,到这一个亲人也没有的日本,来求学,来参加革命,的确很是不易,实在需要别人的关心,特别是需要男性的温情和照顾。
就在陈璧君与汪精卫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即将成为一个革命党人的时候,汪精卫突然离开了槟榔屿。究竟什么时候走的,是从天上飞走的,还是从海上漂走的,去了哪里,陈小姐一点都不知道。事先,他不光没能对陈小姐说,就连一点迹象也未流露。也许是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也许是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也许是躲避敌人的追捕,也许是存心要冲破陈璧君精心编织的这片情网……
汪精卫的突然消失,急坏了陈小姐,她到处打听。功夫不负有心人。陈小姐终于在一个革命党人的口里得到了消息,汪精卫去了日本,去了他大学时的母校———日本东京法政大学。
陈小姐决意也到日本去留学。对陈小姐的这个决定,父母感到吃惊,她的表兄、未婚夫梁宇皋更是理解不了。他不停地追问,为什么要跑到遥远的日本去留学,苦苦劝她留在槟榔早日完婚,早日继承父辈留下的胶园、工厂、家业。可她只是摇头:“我要到日本去学些更高深的学问,要结识、接近革命党人,参加革命。不但要争取汉族男性同胞的自由,而且更要争取汉族女性同胞的自由。”
老老实实的梁宇皋,对陈小姐这位长得虽不漂亮,却是自幼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感情是真挚的,深情地时时期待着“那一天”。在码头上与陈小姐告别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说:“不管你何时回来,我总等着你。如果你有不幸,我就终身不娶,代你为二老送终。”
陈小姐虽然没有用绝交来与梁宇皋告别,却道出了他们分手这一不可避免的结果:“我们虽说已经订了婚,但何时才能结婚是很难预料的事。我如果参加革命,更不愿早结婚。如果你另有合意之人,我赞成你和她结婚,不必痴心等我。不过,你对我的深情,我会永记心头……”
陈璧君到了日本,很快便找到了汪精卫,并住进了东京法政大学的学生宿舍,成了一名留学生。可她每天到教室的时间,远不如和汪精卫等革命党人在一起的时间长。在汪精卫的住处,她结识了朱执信、章炳麟、黎仲实、胡汉民、宋教仁等革命党人,并见到了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先生。
陈小姐长得虽不漂亮,也说不上有什么才气,可天真活泼,有一股少女特有的热情和活力,很快就赢得了那些青年革命党人的好感,特别是黎仲实,竟然热烈地追求起她来。而汪精卫总是热情又持重,亲近又有一定距离,总是给陈小姐一种若即若离的神秘感。
有一天,陈小姐又来到汪精卫的住处,恳求汪精卫说:“汪先生,今天你带我去游富士山,好吗?”汪精卫还像以往那样,十分礼貌地说:“实在抱歉,陈小姐,今天我有事,不能分身。”陈小姐拉住汪的胳膊摇摆着,像小孩子撒娇似地说:“人家都说到日本必游富士山,不到富士山,便不算到过日本。我都来两个月了,还没登过富士山呢!你就带我去吧!”
汪精卫皱皱眉,仍然十分有礼貌地说:“实在抱歉,实在抱歉,今天实在有急务在身,改日一定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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