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12期

汪精卫和他的情人们

作者:王建平




  汪精卫也在水边的一块青石上坐下来。他们漫无边际地扯起来———中国远古的神话,日本民间的美丽传说,西方的资产阶级革命,中国清王朝的没落;他们谈人生,谈生活……在这温热、柔和的泉水边,谈着这热乎乎的话题,两个人的心跳都加快了频率。
  陈小姐似乎很随便地叫了声:“兆铭。”也不知是温泉的作用还是怎的,对于这亲昵的一声“兆铭”,汪精卫也没有异议。
  “兆铭,在你的朋友中可有女的?”
  “有啊,你不就是一个?”
  “我是问,知心的。”
  “我们的同志、战友,都可说是知心的朋友。”
  “看你,”陈小姐撒娇地把脚丫狠狠朝水里拍去,把一串温热晶亮的浪花溅到汪精卫的身上:“人家是问你可有革命的心上人?”
  汪精卫避开陈小姐那热辣辣的眼光说:“大家都是革命同志,一心一意为国、为民、为革命,怎好侈谈儿女私情呢?”
  陈小姐轻轻地叹口气,把滑落到前额的头发猛地朝后一甩:“要是有人追求你,需要你谈呢?”
  汪精卫还是不敢正面去碰陈小姐那热辣辣的眼光:“那,那得看是不是真正的志同道合。”
  “如果真的和你志同道合呢?”
  在这温和的泉水边,谈着这热烈的话题,使这对青年男女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天色。
  这时节,天边飘来一片锅底云,黑压压的,越来越近,越来越低。随着一阵凉风,轰隆隆,嘎啦啦,几声雷响,瓢泼似的大雨从天上浇了下来。
  汪精卫和陈小姐像一对受惊的鸭子,躲进泉边的一个小山洞里。小山洞低低的,窄窄的,黑黑的,静静的。汪精卫站在洞口望着外面那如注的大雨,望着那黑压压的天;陈小姐说一声:“兆铭,我冷!”就大胆地扑进他的怀里。他本能地把她抱得紧紧的,紧紧的!他觉得她那温香的身体,像一只受伤的鸟儿,在不住地颤抖,特别是那对高耸而柔软的乳峰,紧紧地贴在他的胸上,随着突突的心跳,不停地弹动……刹那间,他呼吸急促起来,脸上也烫起来……
  自从他们游过箱根之后,陈小姐到汪精卫的住处来得更勤了,汪精卫对她也渐渐地热烈起来。他们到了一起,除了学习日语,读诗填词,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之外,陈璧君这个连自己衣服都不洗的娇小姐竟常常动手为汪精卫洗衣服,补袜子,还常常双双外出旅游……陈璧君对汪精卫如此亲热,黎仲实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多次劝她注意点影响。可她总是不以为然,还抢白他说:“都是革命同志,为什么只准和你亲热,而不准与汪先生亲热!”弄得他伸脖瞪眼干着急!没办法,他只好对陈小姐更加体贴、关心,百依百顺。衣服脏了他来洗,想吃酸的买葡萄,想吃甜的买冰糖,想吃螃蟹他下河,想吃野味他上山。陈小姐要是有个头痛脑热,他就喂水喂饭,煎汤熬药,忙个手脚不得闲。他想用自己的温情来笼住陈小姐那颗不安分的心!
  这一天,陈小姐又约了汪精卫一同去游日本的古城———奈良。黎仲实看到二人远去的背影,妒火中烧,坐在陈的宿舍里,想等她回来后,跟她讲清问明,讨个准信儿。
  夜很深了,陈小姐才从外边回到宿舍。黎仲实本想把憋了一天的火气一下子发出来,可一见到陈小姐那张胖乎乎的圆圆脸,肚里的火气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仍像往常一样,帮她脱掉外衣,递上拖鞋,低声说:“你累了吧,快坐下歇会吧。”
  陈小姐也像往常一样,理所当然地享受着。
  黎仲实看看陈小姐的脸色,试探着说:“璧君,我想和你说点事。”
  陈小姐半躺半坐斜靠在床上,看一眼站在地上的黎仲实:“哎呀,累死了!先给我打点水来再说。”
  黎仲实端起脸盆,打来一盆不凉不热的清水,放到盆架上。
  陈小姐靠在床上,朝黎伸出一双胖乎乎的手。黎仲实马上会意,上前搭住她的手,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扶到脸盆前,像伺候小孩子一样,轻轻地撩着盆里的温水,一把一把地给她洗脸,擦脸。洗完擦干,又扶到床边,在床沿上坐下,把脸盆端到床前,帮她脱掉高跟鞋、花袜子,把着那双肥嘟嘟的脚丫,哗啦哗啦地给洗起来……
  黎仲实如此殷勤的伺候,换来了陈小姐的热情。她斜靠在床上,看着为她倒洗脚水回来的黎仲实:“黎兄,你待我真好!就像我的亲哥哥。累了吧,快坐下来歇歇。”
  黎仲实站在地上看着床上的陈小姐,越看越觉得她像贵妃出浴图中的杨贵妃,越看越美,越看心越痴,眼越直,越看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小姐看着他那痴呆呆的样子,咯咯咯地笑起来:“黎兄,你坐呀。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我,我是有事和你说。”
  “那你就说吧!”
  “这、这……”平时口若悬河,刚才还要把事问个究竟的黎仲实,这时反倒口吃起来,想好的词儿,不知怎么都忘光了,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吭哧了半天才说:“我,我是想问你,咱俩的关系。”
  陈小姐又咯咯地笑起来:“咱俩的关系不是明摆着吗?咱们是要好的朋友,革命同志啊。”
  “可,可大家都说咱们在谈恋爱……我……你……”
  陈小姐笑得更欢了:“仲实啊仲实,你真是个‘忠实’,光听别人说,咱们的关系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清楚倒是清楚,可、可我总觉得是坐着没底的轿……想讨你个准信儿。”黎仲实说这话时,把头深深地埋在胸脯上,不敢抬头看一眼总也看不够的陈小姐。
  这时,陈小姐不笑了,一本正经地说:“黎兄,我听出来了,你是问我对爱情的看法。我想,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大家都是同志,都在为革命而努力,爱情之事,还是将来再说吧!”
  “那,这,这革命也不能不谈恋爱,不能……革命者也不都是清教徒啊!”黎仲实有些着急了。
  陈小姐坐直身子,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懒懒地说:“黎兄,这些事,我都明白。时候不早了,我有点累了。”
  黎仲实见自己真心爱着,殷勤追逐的陈小姐这样对他,真有些忿忿不平了,站起身,冷冷地说了一句:“那,要是汪精卫来追求你呢?”
  “你,你……”陈小姐想不到黎仲实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禁有些激动,最后还是压住火气说:“我说过了,大家都是同志,都在为革命努力,爱情的事,将来再说。”
  陈小姐与黎仲实分手后,对汪精卫的追求更加大胆而热烈,几乎每天都泡在他那里,求他教日语、古诗词,和他谈天说笑,为他整理文稿,洗衣服,同他一起外出旅行……
  这时的汪精卫正值春风得意之际,年纪轻轻就名扬海内外,成了同盟会中难得的人才,少有的干才。他对才不超群、貌不出众、仪态平平的陈小姐,只是从革命同志、小妹妹的角度,来关心、来帮助的。后来听说,她和黎仲实分手了,自己做了可恨的第三者,好生悔恨,几次劝陈小姐与黎和好,陈小姐却说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分手”二字无从谈起,更谈不到“和好不和好”。汪精卫几次想跟黎仲实解释,可话到嘴边,又觉得难以开口。没办法,只好对陈小姐敬而远之,不再和她一起出游,不和她在一起呆得过晚,不让她洗衣服、袜子,与她的一切交往,仅以“革命同志关系”为限。
  而陈小姐则以她所特有的固执和任性,每天到汪精卫那里,谈笑的兴致,打闹的劲头有增无减。
  终于有一天,汪精卫失踪了,就像两年前离开槟榔屿一样神秘地失踪了!
  
  房门开处,一个金发飘香的外国女郎立在他的眼前,他一下子愣住了,两眼直直地望着外国女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汪精卫秘密离开东京,除了躲避陈小姐,还有更大的背景。自他追随孙中山成立同盟会以后,讲演、筹款,场场都是马到成功,只是一动真格的就不成。继1907年徐锡麟、秋瑾浙江起义失败后,1908年熊成基领导的安庆起义,葛谦、谭馥组织的广州保亚会之役也告失败。以后的潮安、黄冈、惠阳、钦廉、镇南关、上思、河口、广安、嘉定、黔江等多次起义、兵变,战斗屡屡告败,起义屡遭败绩。大批革命志士不是死于战火,就是被捕惨遭杀害,使一些东京的同盟会会员情绪沮丧,意志消沉。陶成章、章炳麟等不顾革命大局,大搞分裂活动,公开反对孙中山。同盟会的机关报《民报》也被污蔑“为孙文、汪精卫所私有,岂欲申明大义,振起顽聋,实以掩以前之诈伪,便竖子之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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