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12期
汪精卫和他的情人们
作者:王建平
舰上的洋鬼子笑声没落地儿,一个个就全都傻了眼,只见成群的大黄蜂滚成疙瘩,连成团,像天上的一片黄云彩,遮天蔽日,嗡嗡的叫声压住了海浪的喧啸,盖住了枪炮的轰鸣,直朝兵舰扑来。说时迟,那时快,一群群黄蜂刹那间盖住了整个兵舰,一只只黄蜂直往洋兵身上落,一根根毒针直往洋兵的肉里叮,直蜇得那些洋鬼子在甲板上抱头鼠窜,就地翻滚,嗷嗷怪叫,慌忙转舵,拖着一串哭叫声逃跑了。
原来,这就是林则徐布下的黄蜂阵。先把许多黄蜂装在尿壶、铁桶里,封住壶嘴桶口,然后再拴上清军戴的红缨帽,顺流放出。洋鬼子的枪炮打破了尿壶、铁桶,大黄蜂便蜂拥而出。就这样,林则徐没费一枪一弹,就战胜了舰坚炮利的洋鬼子。
讲故事的方小姐喜形于色,扬眉吐气;听故事的汪精卫却低头不语,若有所思。过了一会,他叹息了一声:“唉!朝廷腐败,忠臣良将不得展其才,不能伸其志啊!”
方小姐也沉下脸,悲愤地说:“林则徐禁烟抗英功高盖世,到头来却落得个充军发配……这样的朝廷,真是……”
汪精卫一脸正色道:“所以说,中国要富强,必须首先推翻清王朝,杀死昏庸的太后、皇上、摄政王。”
方小姐点点头,望着汪精卫的脸:“汪先生,听说你要北上行刺?”
“嗯!我要以这种暴烈的行动震动整个中国,唤醒千万民众,推翻清王朝!”
“你要刺谁呢?”
“刺杀摄政王载沣。”
“为什么要刺他呢?”
“摄政王是小皇上的爸爸,太后、皇上都听他的。他是清王朝的实际主宰者,天下的坏主意都是他出的。杀了他,就等于推翻了半个清政府。”
方小姐赞同地点点头,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眨了眨,又提出了新问题:“那你怎么刺杀他呢?”
“我用手枪。我扮做路人等候在午门前,他一出来,我就开枪打死他。”汪精卫用手比划成手枪的样子说。
方小姐听了摇摇头:“枪的杀伤力太小,万一打得不准,岂不是让他跑掉了?”
汪精卫点点头,惊异地望着方小姐,兴奋地说:“有道理!有道理!想不到方小姐还精通武器!”说到这里,他想了想说:“我用炸弹。我隐蔽在摄政王必经之路旁的房顶或楼上,他一露头,我就扔炸弹。”
方小姐听了,还是摇摇头:“那样距离太近,闹不好炸不着敌人,伤了自己;再说即使得手,也难逃脱。”
汪精卫先是点点头,继而迷茫地望着方小姐,问:“那,那你说怎么个行刺法儿好?”
“依我说,你用炸药包,埋在摄政王必经之路的路上,引个长长的导线,躲在远处看着,只要他一接近炸药,你就引爆。既有把握,又易于保全自己。”
汪精卫听了,禁不住拍起巴掌来,高兴地说:“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小姐算得上是女诸葛了!”
方小姐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又问道:“汪先生,你去过北京吗?”
汪精卫被问愣了:“你问这个干吗?”
“要在北京行刺,先得熟悉那里的地形。”
汪精卫佩服地点点头:“还是方小姐想得周到。”
从这以后,方小姐每天和汪精卫在一起读诗论文,谈天说地,一谈就是大半天,谁也不觉得烦闷,谁也不觉得寂寞。
这一天,汪精卫正坐在屋里盼着方小姐来找他上课,房门吱呀一响,方小姐风摆杨柳一样闪进来,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柔声说道:“汪先生,我要送给你一件礼物!”
汪精卫高兴地站起身,迎过来:“什么礼物?拿来我看看!”
方小姐把手背到身后:“是你最需要,又最想得到的礼物。”
“是手枪?”
“不对。”
“是炸药?”
“不对。”
“是好吃的?”
“不对!”
“那是……”
方小姐得意地笑起来,背在身后的小手一下子举到他的眼前:“瞧!图,一张地图!”
“地图?”
“对!北京地图!”方小姐双手展开地图,在他跟前抖了一抖。
“啊!太好了!真是我最盼望得到的,又是最需要的!”说着,他一把抢过地图,铺到写字台上,认真地看起来。
方小姐挤到他的身边,用小手指着地图上的点点线线,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起来:
北京城几乎完全是根据《周礼》、《考工记》中“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经途九轨,左祖右社,前朝后市”的规划思想建设起来的。北京城从图上看,是一个整齐的凸字形,紫禁城是它的中心。除了城墙的西北角略退进一个小角外,全城布局基本上是左右对称的。它自北而南,有一条贯穿全城的中轴线:北起钟鼓楼,过景山,穿神武门直达紫禁城中心的三大殿,然后出午站、天安门、正阳门直至永定门,全长8000米。这段全城布局的整体感和稳定感,引起了西方建筑学家和学者的无限赞叹,称为世界奇观呢!
汪精卫被方小组的介绍紧紧地吸引住了,不住地点头,咂嘴,称奇,叫好!
汪精卫看着那绘制精细的地图,听着方小姐那滔滔不绝的讲解,真不敢相信这图和这解释出自方小姐的手和口,真不敢相信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竟有如此深厚的地理功底和历史知识,禁不住脱口问道:“方小姐,你是生在北京吗?”
“不是啊!”方小姐收住话头回答说:“我是地道的福建人,后来随哥哥到了香港,压根就没到过北京。”
“那,这图———还有———”汪精卫更加吃惊了。
“咯咯咯”。方小姐再次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是根据我在学校里学来的东西参考着书上的图,画出来的;关于那些说法,都是书上介绍的。”
“书上说的?”汪精卫仍然疑惑地问。
“我在教会学校读书时,那里的地理书,把北京城的规划、格局、建筑等等都当作范例来讲,讲得可细致呢!”
汪精卫信服地点点头,又埋下头去,仔细地看那张地图。看了一会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披上外衣就要往外走。
方君瑛一把拉住他,问道:“你要干什么去?”
“有了这地图,我就像是老虎添上了翅膀。我要出去会几个朋友,好好商量一番,及早北上。”
方君瑛一步抢到门口,“不行!不行的!外面很乱,你这样出去,不安全。”
“那,那我不能实施我的计划,心里着急啊!”
方小姐望着汪精卫那焦急的样子,把门挤得更紧:“反正我哥哥让我看着你,不准你走出小院一步!”
“我,我总关在屋子里,那刺杀计划岂不落空了!”汪精卫说着仍要往外走。
方小姐死死地挤住门,不肯放他出去。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方小姐又笑了,说:“汪先生,你先回去歇着,我去替你约朋友。”
“你?你怎么行?这事非我去不可!”
“那,那就让我给你想个办法,然后再去不迟。”
说罢,方小姐转身跨出门外,把门反锁上,出门去了。
傍晚时分,汪精卫正在屋里像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老虎一样,来回地转着圈圈,一阵“笃笃笃”的脚步声后,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他像是渴极了的路人,听到了泉水响一样,快步奔到门前,等着方小姐放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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