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1期
汪精卫和他的情人们
作者:王建平
陈璧君一听这话,心里一阵高兴,慌忙爬起来,恭恭敬敬地站到汪精卫的面前,就像犯了错误的小孩子准备接受老师的训斥一样。
汪精卫轻轻咳嗽两声,扳起指头说:“第一,方小姐的后事,由你全面操办!”
“好!好!一定大办!”陈璧君马上应承。
“慢着。”汪精卫打断了她的话,“这后事,分两步办。第一步,宣布我和君瑛正式结婚,先办喜事,成全她生前的愿望。第二步,以汪夫人的名份出大殡,办好丧事。”
“这,这……”陈璧君一听这条件,心里醋海一动,眉头不由皱了一皱,可转念一想,反正方小姐已经死了,还是实际一点吧。于是,把头点了点,应承道,“好,就照你说的,先结婚,再出殡!”
汪精卫伸出第二个指头:“第二条,君瑛的灵柩埋进汪家的坟地,她生前没成汪家的人,死后要成汪家的鬼。”
陈璧君听了第二条,心里头又是一动,心想:这样一来,自己死后岂不连个坟穴都没有了?要不,也只能排在方小姐的下首……转念一想,反正人死万事休,埋在哪里都一样!于是,她又点了点头:“好!就照你说的,请方小姐的亡灵入汪家坟地。”
汪精卫伸出三根指头:“第三条,从现在起,你辞去执信中学校长的职务,由君瑛的嫂嫂曾醒接任;聘请君瑛的妹妹君碧来校接替君瑛任教;聘请君碧的丈夫、曾醒的弟弟曾仲鸣为我的贴身副官。”
陈璧君听了这第三个条件,心里更是不安,心念乱转:这样一来,方家的势力岂不就把我压下去了?今后自己只怕是永无出头之日了!同时心里另一个声音对她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于是,她又应承了下来:“好!就照你说的,从今日起,我引咎辞职,请曾醒接任校长,请君碧小姐来校任教,请曾仲鸣先生任你的副官!”
陈璧君用鼻子轻蔑地“嗯”了一声:“这个蒋介石,搞女人可算得内行高手,家里甩了一个,脚下踹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眼睛还盯着一个……”
方小姐去世之后,汪精卫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把方小姐珍养的一盆含羞草,搬回家中,每天浇水、施肥、晒太阳,常常望着她出神,流泪。他把原来私藏的一张方小姐的全身照片,特意放得大大的,挂在卧室的正面墙上,常常对着照片出神,对着照片说话;常常一个人跑到执信中学,跑到方小姐住过的屋子里,睡到方小姐曾经睡过的床上……
汪精卫的这些举动,当然逃不脱陈璧君的眼睛,可能汪精卫也不想躲避她,或者就是有意给她看的。不管怎样,这时的陈璧君自知逼死方小姐情理难容,对汪精卫的这些举动,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看不见,一忍了之,有时还装出真心悔过的样子,帮助浇浇那株含羞草,擦一擦方小姐的像框。在汪精卫面前,也尽量装得温柔、娴静,常常亲自做些帮他宽衣、沏茶之类的小事,以示亲近,以示悔过。尽管两人心里都憋成个大疙瘩,可日子过得倒也还算平静安生。
1924年,黄埔军校正式成立了,汪精卫被任命为军校党代表,搬上了黄埔小岛。
当时,正处于革命的高潮时期,全国各地的青年从四面八方赶到广州,赶到黄埔。整个黄埔小岛风云际会,革命的空气非常浓厚,黄埔军校的校歌,时时在小岛上空回荡:
怒潮澎湃,红旗飞舞,
这里是革命的黄埔,
……
革命工作占去了汪精卫的大部分时间,开会、演讲、作报告、筹划办校事宜……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可他仍忘不了他的方小姐,忘不了那株含羞草。稍有空闲,就回到旧日的温柔梦中,就到旧地、旧景中去寻觅旧日的情景。
陈璧君本来是个不甘寂寞的人,随汪精卫搬上黄埔岛之后,虽然没人请她在军校里担任什么角色,可她却天天在军校和教官住宅之间跑来跑去,今天找这帮学员谈谈,明天找那个教官聊聊,不是帮助汪精卫搞些宣传鼓动工作,就是跑到学员食堂,拿出些钱给学员们添几个莱,改善一下伙食。一时间,黄埔岛上,人人都知道有个陈璧君,都尊称她:“汪师母”、“汪夫人”。
这天上午,天气晴和,风和日丽。陈璧君一路哼着小曲,沿着去军校的小路高兴地走着,忽地看到对面一个中年妇女,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校长官邸走出来。她修长适度的身材,体态丰腴,步履轻盈,显示出一种中年女子特有的风韵。陈璧君这时似乎受了刺激,只要是看起来顺眼的女人,她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她不禁放慢了脚步,那女人走得近了,她猛地记起了这个女人。
“哎呀,真是山不转水转,这不是阿巧姐吗?”
不错,这位领着小孩的妇女,不是别人,正是12年前在上海拿出全部首饰资助她的姚阿巧。
姚阿巧一愣,看着这个咋咋唬唬的有些微胖的女人,不由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把她打量了半天,终于也认出来了:“你是,你是当年和黎先生一起去找陈先生的那位陈小姐?!”
“是我!是我!你的记性可真好。”陈璧君上前亲热地拉住姚阿巧的手:“多亏那次你救助,我们才躲过清兵的追捕,后来又救出了汪先生。”
姚阿巧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过去的陈谷子烂芝麻,您还总挂在心上。”
陈璧君郑重其事地说:“要不是你,还真不知有没有我的今天呢!江湖上讲究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你对我的帮助,我怎么能忘呢!”
说着话,陈璧君似乎想起了什么,“哎,你现在生活得怎么样?怎么到了这里?”
陈璧君这一问,勾出了姚阿巧的两行伤心泪。
原来,陈英士和他的助手蒋介石,一直在上海从事革命活动,经常到姚阿巧的小楼里来落脚、避风。“二次革命”失败后,形势越来越糟。陈英士作为革命党的总务部长,成天忙于串联会党,发展党员,筹款、筹枪等事情,当时正在避难的蒋介石,便成天躲在她的小楼里。陈其美遇难后,蒋介石带着阿巧,躲到新民里十三号的一个亭子间里。就在那天晚上,她被比她小好几岁的蒋介石紧紧地拥在怀里……
他们虽然没有举行任何仪式,却成了真正的夫妻。同居后的生活虽是甜蜜的、幸福的,不过,姚阿巧的心中总有一丝不安,总希望能有朝一日与蒋介石把婚事办了,光明正大地作蒋夫人。
袁大头死后,蒋介石像从冬眠中醒来的青龙,又活动起来。一面积极与孙中山联系,一面在上海秘密串联武装力量,很快就得到了孙中山的赏识,任命他为高级副官。这样一来,姚阿巧越发不安起来,更加急切地盼望着早日与蒋“吃喜酒”。
就在她盼望蒋介石,盼望与他“吃喜酒”,盼得眼珠发蓝的时候,蒋介石回来了。不过,他不是回来和她结婚的,而是给她送来了一个孩子。
姚阿巧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孩子弄得晕头转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蒋介石告诉她:“这个孩子是我与一个日本女人生的,你就当亲生骨肉抚养吧。”
那时,阿巧已经三十四五了,虽已嫁过两个男人,却从未怀过身孕,正为自己不能生育而感不安,可巧自己的如意郎君抱来了他的骨血,这下可好了,一种女性本能的母爱顿时洋溢在她的全身,她接过“哇哇”哭叫的孩子,亲了又亲,真有些爱不够!
从此,阿巧身边有了一个相依为命的儿子———这就是后来的蒋纬国。
蒋介石在“家”住了没几日,就又离开上海去了广州,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的“夫君”一去好几年,不见踪影,没有音讯,早把她忘了,与一个比她年轻、貌美,有文化、有教养的女人生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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