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1期

汪精卫和他的情人们

作者:王建平




  这个时期,汪精卫与陈璧君这对感情上的冤家,在争坐国民政府第一把金交椅的问题上,一致起来,和谐得像一个人似的。汪精卫不论走到哪里,总摆出一副曾亲受孙中山之遗命的样子,向人们大讲秉承孙中山遗志继续革命等等,还以个人名义给当时与共产党、国民党左派、国民党右派都能说上话,能协调各方面关系的苏联顾问鲍罗廷写信:“民国元年,我宣言不做官吏,以彼时痴心妄想,以为国民革命之事已了……何图两年以后,国情日非,仍有需于国民革命。六年以后,由欧返国,投身于国民革命。十三年以后,则进而当中央执行委员之局矣。我非为官吏也,做国民革命工作而已。在政府,此政府名为国民革命政府;在军队,此军队为国民革命军队。我舍此将何之乎?”透露出要当国府主席的意思。
  陈璧君这时活动更加积极,她除了四处游说,大造汪精卫很早就追随总理革命,又是遗嘱的起草人,是三民主义的当然继承人等舆论外,更主要的是拆别人的台柱,撑汪精卫的架子。当时,胡汉民当选的呼声最高,陈璧君就先朝他捅一刀。她没有公开给胡汉民造什么舆论,却找到了素与胡汉民不和的许崇智。这位许崇智当时和蒋介石一起充任东征军总指挥,手里有几万大军,是个举足轻重的实力派。
  许崇智在总指挥部西跨院的一间花厅上接待了陈璧君。二人先是相互奉承,奉承完了,许崇智给陈璧君续上一杯茶后,问道:“汪夫人只身入营来,定有军国大事相告吧?”
  陈璧君呷一口茶,说道:“自总理辞世,党内各派对立倾轧,竟若群龙无首一样。全国局势也是动荡不定,南方陈(炯明)、杨(希闵),刘(震寰)诸军阀在阴谋窥伺,北方段祺瑞政府施加压力,五卅以来的反帝浪潮等等,党事、国事都要求迅速产生革命的最高领导机关和最高领导人。”
  许崇智点点头,附和道:“是这样,俗语说:‘鸟无头不飞,人无头不走嘛!’只是———”许崇智存心收住话头,以探陈璧君的口风。
  陈璧君也不轻易露底:“胡汉民是大元帅的代理人,廖仲恺是军校的党代表。廖先生是左派的领袖,胡先生是右派的首领。”
  许崇智继续旁敲侧击:“似乎国府主席应属胡先生居多,在国民党内,廖、胡、汪都有一样光辉的历史。可胡先生毕竟是代理大元帅,由大元帅一跃而为国府主席,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陈璧君听到这里笑起来:“那么,许总指挥恐怕真的要上军法处了!”
  原来,1922年陈炯明叛变之后,许崇智由江西回师救援广州,在江北吃了败仗。胡汉民不仅在孙中山面前奏了他一本,还当着孙中山的面,声色俱厉地指责他指挥无方、动作迟缓、贻误战机、损兵折将……非要送他上军法处不可。要不是汪精卫、蒋介石等人从中调解、说情,不说枪毙他,也得挨军棍。
  许崇智听了这话,先是恨恨地骂了胡汉民一句,尔后又诡秘地一笑:“这么说,夫人进营来,是要我反胡拥汪?”
  陈璧君也不再兜圈子:“许总指挥,咱们平日接触不多,可都是孙总理的忠实信徒,不必见外。现在国民党内,廖、胡两派,各拉一批人马,难分高下。唯有汪先生无所偏颇,唯国民党与三民主义是奉,又是遗嘱的起草人,曾亲受总理之遗命!”
  许崇智眯细起小眼睛,不紧不慢地说:“按情论理,我都应该拥护汪先生,只是———”
  陈璧君何等聪明,早听出来许崇智想要说什么,不等他说完便接过话来:“奖罚分明,论功行赏———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好!”许崇智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说,“你就等着做第一夫人吧!”
  许崇智说办就办,以第一军负责人的名义,私下联合一批军界官佐,并串通好蒋介石等高级将领,共同反胡拥汪。
  7月1日这天,国民党中央召开全会,选举国府委员和国府主席。会上,当政治会议秘书伍朝枢介绍候选人简历时,没有提到汪精卫自1913年到1921年这八年远遁欧洲,沉醉于山光水色、儿女情长的历史,在会场上引起一阵骚动,有一个代表站起来,想要提出质询。这时,几个身背手枪的士兵,朝那代表凑了过去。坐在代表席上的许崇智看了,一个劲儿朝陈璧君挤眼睛。
  那个代表一见荷枪实弹的士兵围过来,一时间张口结舌,坐也不好,站也不好,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坐在主席台上主持会议的汪精卫见此情景,马上站起来打圆场说:“代表们有什么意见,会后可与我个人来谈。下面还是请朝枢同志接着介绍吧!”
  许崇智这一手儿还真灵,汪精卫以绝对多数票当选为国府委员。
  当天下午,当选的11名国府委员举行第一次会议,选举国府主席。许崇智作为委员之一,也参加了会议。汪精卫在选举之前讲话,要求各位委员要以革命大局为重,天下为公,不谋私利,只讲为革命而工作,不争位置,不抢席位,选举主席事关重大。主持会议的伍朝枢特别郑重,对发出的和收回的选票,每次都高声报告。选举完毕,他站起来,高声报告:“发出选票十一张,收回选票十一张,选举汪兆铭的十一票。”
  宣布之后,全场为之一惊,伍朝枢也觉得奇怪,重新数了一遍选票之后,又高声报告:“发出选票十一张,收回选票十一张,选举汪兆铭的十一票。”
  这一报告,直弄得平日自命清高,却急于上台的汪精卫脸上像蒙了一块红布。
  不管别人怎么说,汪精卫和陈璧君合演的双簧成功了,汪精卫当上了第一任国府主席,为他爬上宝座立下汗马功劳的许崇智,也被任命为军事部长。
  
  陈璧君本想以贺喜为名给新婚的蒋介石、宋美龄添点“彩儿”,出出肚子里的秽气,没想到,气人不成,反倒自己弄了一肚子的不痛快。
  
  陈璧君为汪精卫登上国府主席的宝座,确实费尽了心机,功劳不小。她除了要实现当第一夫人的政治目的之外,更想通过政治上的扶助,改善一下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从那种紧张、别扭的气氛中解脱出来,像其他人一样,过一种正常的夫妻生活。
  可是,汪精卫硬不买她的帐。尽管汪精卫在政治上优柔寡断,耳软心活,可在爱情上却是十分执着,执着得到了执拗的程度。任陈璧君在政治生活中怎样卖力气,在家庭生活中怎样表现得主动热烈、甚至有些低三下四,他却始终把政事和家庭分得一清二楚,冰是冰,炭是炭。在政事上与陈璧君一唱一和,配合默契;在家事上还是老样子,不冷不热,不远不近,若即若离,反正不说掏心窝子的话。还是一有闲暇,就闷在卧室里对着方君瑛的照片出神;要不然,就化装成富商、学者,甩开陈璧君,和曾仲鸣一起到执信中学、光孝寺等曾留下过方小姐倩影芳踪的地方,寻找旧日的情思;或者到曾醒的家里共同怀念已故的情人。
  这一天,是方小姐自尽的纪念日。汪精卫好歹处理完公事,又化装成教授的样子,在曾仲鸣的护卫下,来到执信中学,来到原来曾醒和方小姐同住的那间宿舍。自方小姐自尽以后,汪精卫就传话,这间屋子做方小姐的祭堂,房里的东西都保持原样,一直没有人住过,只有汪精卫、曾醒等人想念君瑛时,到这里来坐坐。
  汪精卫和曾仲鸣进门时,见屋里已有三个人,除了曾醒和君碧之外,还有一个漂亮的少妇。
  那少妇见汪精卫进门,大大方方地行个鞠躬礼,微笑着,问了声:“汪主席好!”
  汪精卫见了这女子,不禁一愣,两只眼睛似乎被那女子身上的什么东西给勾住了,直呆呆地望了半天,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心里暗暗问自己:这女子是谁?难道是君瑛还魂复生了不成?
  这女子太像方小姐了,那身量、那腰身、那脸型、那眉、那眼、那嘴、那唇、那举止、那神态,没一样不像的,就连那说话的嗓音都像留声机在播放方小姐的歌声……要不是当着方小姐的娘家人,汪精卫真想一下扑上去,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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