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断肠草
作者:贾兴安
“娘哎!二喜,好死我了,我这是在哪儿……”春鸽禁不住呻吟起来。
二喜再也把持不住自己了。他欲火中烧,狂乱地吻着春鸽的脖梗儿、鼻尖、眼睛、额头、耳轮、肩膀、胸脯,感觉到自己已经掉进了一片温温的、软软的水潭里。
“啊呀……我要死了……这里来……”春鸽呻吟着,扳住他的胳膊,往两腿之间塞。
“鸽儿哟!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不怕,我愿意变成你肚里的蛔虫……”二喜摸索着去解她的腰带,但手一拽却拉成了死结。
“我来!”春鸽往后坠着身子,吸口气连同腰带和裤子一起褪了下来,“快点儿,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二喜一口吹灭了灯。
第四章弃家私奔
第一次偷尝了禁果之后,二喜和春鸽沉湎在男欢女爱的亢奋之中。他们寻找着机会,急不可耐且又是匆匆忙忙地做了第二次和第三次。
几天来,他们激动、幸福、甜蜜、愉悦,同时也惊惧、恐慌、焦灼、后怕,像贼一样偷偷摸摸、提心吊胆。整天在一起见面、吃饭、说话,但却不能像夫妻那样光明磊落地相亲相爱,这使他们备受煎熬。家庭和伦理的束缚使二喜和春鸽内心充满了负罪感和恐惧感,而春鸽妙不可言的妖冶和风骚,二喜情趣横生的温存和爱抚,又使他们双双忘乎所以,失魂落魄,如漆似胶地沉醉在爱河里不能自拔。
二喜不愿意出诊了,无论谁来叫,都推说自己近日身体不适,只随手开个药方敷衍了事,他整天无所事事地在院子里瞎逛荡,一遇机会就匆匆对春鸽搂一下,摸一把,亲一口。春鸽这几天像变了个人,眼里装的全是笑,她频繁地换衣裳,头梳得油光闪亮,还画眼描眉涂脂抹粉,嘴里哼着小曲不停地忙碌家务,并趁去西屋给二喜扫地时双双抱在一起匆匆抠摸一阵。二喜和春鸽显得不自然不正常了,他们既品尝和咀嚼着偷情的欢愉,也忍受着难以随心所欲的折磨。况且,他们在这个院子里急不可耐地寻欢作乐,已经多多少少露出了一些马脚,虽然父亲和大喜还没有察觉出来,但事后想想,那是非常危险且令人十分后怕的。
一连几个晚上,春鸽都不叫大喜碰她的身子,说这样会把肚里的胎儿压坏,但到了半夜时,春鸽就开门往外走,然后到西屋跟二喜睡一会儿再回来。后来大喜发现了,春鸽便谎称去茅厕拉稀屙屎。
这天入夜,春鸽见大喜熟睡着,就起床轻着手脚往外走。大喜翻翻身醒了,知道她又去茅厕屙屎,没吭声躺在床上迷糊着。过了半天,仍不见春鸽回来,大喜不放心了,怕她夜里摔着或出现什么意外。他点亮灯,披着衣裳摸黑到了茅厕,一看没有人,又轻轻叫了两声,也没有动静,心里大骇,就摸索着在院子里四处找。找了一会儿没找见,大喜惶恐不安地回到东屋,一看春鸽却在被窝里钻着。
“刚才你去哪儿了?”大喜迷惑地问。
“我去屙屎啊!”
“那我去茅厕找你,怎么没见?”
春鸽说:“出来时,我听南院响了一声,就去看看是怎么啦,怕是有贼跳咱家墙头偷东西。当时,我见你去茅厕了,还以为你也去屙屎,就到屋里来了。”
大喜心眼实,没往别处想,就相信了,但却嘟囔道:“明天,一定得熬点儿药喝,夜里光拉稀也受不了啊,你怀着身孕,身子可是紧要着咧!”
这几天清晨,二喜起床很晚,岳先生总是不满地在窗外喊他。
一次,太阳升起老高了,家里有好几个患者等着看病。岳先生喊了几遍,二喜虽嘴里应着,却迟迟不开门。岳先生忍不住了,就去敲门,大声说:“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二喜边系纽扣边拉开了门,嘴里打着哈欠道:“爹,这几天,你不知道我不舒服?”
岳先生唠叨几句,迈过门槛,一低头,看见地面上有一枚鞋襻上的铜扣,便说:“这里怎么掉了一枚女人鞋上的扣子?”
二喜没等父亲弯腰去捡,就连忙拾起来,说:“后晌,有位大嫂找我看病,可能是她掉的。”
其实,这是春鸽昨晚上靸着鞋进来时落下的。
如果说这些事情令二喜和春鸽担惊受怕、惴惴不安,而另外一件事却让二喜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了。
一天下午,二喜去东乡出诊,路过西王桥村东,见一帮人聚在一个大土包前围观着什么。他好奇地挤进去,看见一个赤着脊梁的汉子,被捆绑在一棵歪脖儿榆树上。一位白胡子长者,正冲旁边设置的祖宗灵位磕头作揖。老者祷告完毕,提着大褂站起来,嘴里吼了一句。随后,一位壮实的汉子,手里举起一根用酸枣藤绑成的刺棍,朝被捆的光脊梁汉子狠狠抽去。壮汉每抽一下,光脊梁汉子便嗷嗷叫唤几声,直打得这汉子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二喜惊骇不已,问身边的人为何这样。那人说他和亲嫂子乱伦偷奸被捉,王家族人祭祖后在施家法。二喜眼前一黑,发梢直竖,看着那汉子凄厉的惨叫和流淌的血水,似乎觉得那根刺棒正一下一下地抽打在自己身上。旁边有人窃窃私语,说他那鸡巴就好受了一会儿,却受了这么大的罪,真划不来。另一个人说,那女人也被王家休了,没脸做人了,真是鸡飞蛋打,嗨!偷吃禁果,自找罪受,红颜祸水,一点儿不假。
二喜打个寒噤,吓得拔腿便走。走到半路,他坐在路边的地头上,默默叼着烟袋,木着脑袋翻来覆去琢磨自己和春鸽的事儿。是啊!小叔子和嫂子偷情,是一桩伤风败俗、羞辱家门的丑事,况且父亲又是远近闻名的郎中,而自己也是以饱读诗书、聪明伶俐、光大家风而为乡人所称道的。如果总是这样和春鸽柔情蜜意地在大院里缠缠绵绵,迟早会败露的。因为纸里包不住火,雪里埋不住尸,到那时,他们双双被捉,父亲和大喜会把春鸽轰出家门,自己也会像那个光脊梁的汉子被人绑在树上用刺棒抽打。
如果能受点儿皮肉之苦,可以永远得到春鸽,能和她公开厮守过日子,自己也就认了。然而,这是不可能的。自己不但会失去她,而且还会被人唾骂、臭名远扬,从此无脸做人,更别说做闻名乡里的名医了。看来,只要在“济世堂”的四合院里呆着,自己和春鸽迟早会犯事。往后,到底该怎么办?和春鸽断了?别再偷偷摸摸缠绵了?不行!她太好了,像花艳,像蜜甜,情深似海,意柔如水,自己什么都可以舍弃,但不能不要春鸽……实在不行,就领着她远走高飞吧!
这个念头一闪现,二喜眉头一挑,不由茅塞顿开,他激动地磕着烟袋锅,挎着药褡裢从路边站起来,踌躇满志地回到了家。
第二天中午,二喜和春鸽按照晚上的约定,分别给家里撒了谎。二喜说是出诊,春鸽说到池塘里洗衣裳,两人一前一后钻到池塘东侧芦苇丛深处幽会,仔细商议离家出走的计划。
二喜拥着春鸽,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之后,吻着她的脖子道:“鸽儿,只有这样,咱才能有好日子过。”
“我也一直在想,怎么着才能痛痛快快日日夜夜和你在一起。”
“我是怕你……”二喜欲言又止。
“只要能跟着你,我什么都不怕,死了都愿意。”春鸽依偎在他怀里,忽然又说,“你这一走,家里就塌了。大喜那么憨,支撑不住门面,爹会生气的,他还指望你继承他的医道咧。另外,他还有个羊皮本‘秘方’没传给你咧!”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什么也不在乎。这一辈子能有你,我就终生享用不完了,还在乎什么‘秘方’?”
“那就走,逃得远远的。到谁也不认识咱的地方盖个草房,你外出看病,我在家纺花织布,咱再养个儿子……”说到这儿,春鸽忽然打住了,仰脸看看二喜,然后一头扎在他怀里说,“我这肚子里已经怀上大喜的胎了,二喜,你不会嫌我吧!”
“怎么会呢?”二喜抚摸着她的双乳,动情地说,“都是岳家的骨血,将来生下来,就叫我爹。你再给我生几个,我会一样对他们好的,咱俩恩恩爱爱多快活呀!”
“二喜,你这么有本事,千金小姐争着嫁你,可你为我一个破过身的小女子丢掉那么多,值得吗?”春鸽摩挲着二喜的胡茬子,含情脉脉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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