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股海别梦
作者:沙本斋
根据指挥中心的紧急提审,北京的“牛处”找到了老院长吴教授,搜查了丁宁的办公室,分别从吴教授那里和丁宁不知所措的同事手中,追回了现金和那张尚未来得及兑付的支票。
两天后,陈力和霍小青一起,跟着一男一女两位刑警,前往沈阳押解朱希文和丁宁回京。才几天的时间,朱希文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飞机起飞后,刑警给他们俩解开了手铐。陈力和男刑警分坐在朱希文的两侧,霍小青和女刑警分坐在丁宁的两边,把他们俩夹在了中间。丁宁始终不说话,而朱希文却神情自然,偶尔还开个小玩笑自嘲。
吃完飞机上的快餐,朱希文的话匣子又打开了:“丁宁是让我给害了。她本来是个乖孩子,对钱没有概念,小时候父母、亲戚给的压岁钱,保存得好好的,一分钱也舍不得花;学校要钱时,她朝妈妈要,钱就是明摆在那里,她也不会去自己拿。所以她是那种只想着看好属于自己的钱,决不惦念别人的钱的人。我则不然,我总是琢磨着想什么办法能把别人的钱变成我的钱。所以,我不适合当教师,而只适合经商。”陈力在他旁边用胳膊捅了捅他,示意他不要多说话,以免被公安抓住把柄,虽然他知道这是朱希文在有意为丁宁开脱,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除了散钱装包带回外,19捆10万元的现钞,由东北指挥中心存进了银行,并随后划往北京市公安局的指定账户。皮箱和里面的衣物、化妆品等,由朱希文的父亲从公安局预审科领回了;支票、现金和两块崭新的手表共计345万8000多元,与350万之间的差额4万1000多元(其中包括他们自己被押回时乘坐飞机的机票款),也由朱希文的老父全部还清了。朱希文的父亲是一位老专家,他对李思恩请求说,钱全部还上了,你们没有损失一分钱,能不能帮着我们说说情,从轻判处他们两人?李思恩动了恻隐之心,于是找到预审科科长说情,没想到被预审科科长一连串的咆哮给顶了回来:“这是惊动全国的大案,你想不起诉就不起诉?你以为法院、检察院是你们家办的,说送人情就送人情?!”
钱物清还之后,李思恩带队去牛处献旗致谢。马队长说这都是虚的,还是来点实的吧!同志们蹲坑、跑外勤不容易,总得补贴补贴吧?飞机票也得你们出,这是规矩。另外,你们作为金融机构,玩大钱的,就支持点办案经费吧。李思恩说您给个数,马队长伸出了一个手掌,说:“50万。”李思恩听后感觉有些为难。第一,数额太大,超出了他的预料和审批权限;第二,无法出账,如果走正常科目,早晚得被内审发现,因此只能从账外出账,而账外现在还不能一笔出这么多;第三,最重要的是,如果第一次就满口答应,以后他们会得寸进尺,使你不堪重负。与其花了钱再得罪人,还不如没花钱之前就先压一压他的胃口。于是,李思恩表态说,为了账务上好处理,也出于为恩人的荣誉考虑,我们可以分批购买20部最好的手机,赠送给公安局,作为对所有参与这次漂亮战役的市公安局和东北公安指挥中心警务人员的酬谢,希望这些通讯工具能够发挥效能,协助公安干警,更好地保障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临了,他还没忘补充一句:这仅是我个人的想法,还需要报总公司批准。
几个月后,朱希文被判了重刑。丁宁因为是从犯,而且怀有身孕(陈力对这一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所以被从轻发落。又过了一周,股市开始暴涨。老院长和丁宁所在的投资公司,账户里朱希文给买的股票,涨幅都超过了大盘,浮动盈利超过了15%。如果朱希文真能够准确预测到如命运般无常的股市变化,如果他不是那样“志在必得”,而是能够以恬淡的心态遇事拖一拖,等一等,甚至是后退一步,那么,结果都会比已得到的更好。也许这就是命。
朱希文在拘留所羁押期间,李思恩、陈力和霍小青曾去探视过他。他看上去很平静,是那种由表至里的平静。他说他会在监狱里写书,出来后学校如果不开除他,他一定会成为一名好教师。临走时,李思恩突然问他:“你对别人都很诚实守信,临逃跑还不忘还钱,为什么却来欺骗我们?你和丁宁当时想最终逃到哪里去?”
朱希文说:“你们是金融机构,赚钱容易,又注重名声,所以一般在出事后会倾向于忍而不宣,自己慢慢消化。我想借你们一点钱用用,没想到你们会那么死心眼,非要把钱追回去不可。”“至于我们要去哪儿,”他朝陈力要了支烟,深吸一口,说:“如果没有被抓住的话,我们会直奔小兴安岭,先在中苏边境附近的某个小镇落脚,时间长了,肯定会有机会随边贸的人流混过俄罗斯去。等到了那边,我们会躲进大森林里,两人过着男耕女织、世外桃源般的幸福生活。”
从朱希文那烟雾后面沉迷于梦境般的眼神里,李思恩看清了,他仍然不过是一介书生,而且是读书读呆了的那一种。可是这样呆的人,却也喜欢玩孔方兄的游戏,可见金钱对我们这个时代的人,诱惑力有多大。
10年之后,朱希文还在监狱里没有出来。据说他时常陷入妄想,改造得并不好,因此未获得减刑待遇。
随着交易所交易制度的完善,证券公司内部制度的健全,朱希文一类的金融犯罪已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但较量仍在继续,故事仍在演绎,只是形式有所改变,追偿的比例有所下降。
当年一同押解朱希文回京的那位男刑警,没过多久就因为身体累垮了而被迫从一线退下,像一头又瘦又病的牛窝在家里。他住在平房区四合院的一间西厢房里,房间又黑又窄,夏天连台电扇都没有。他妻子下岗,双胞胎孩子在读初中,所以生活上异常窘困。首诚北证的全体党员每年都会自发地组织在一起,凑上些个人刚发的奖金,买上些生活必需品去看他,一年两次,元旦一次,七一一次,十年未辍。
唐戈病逝
一
1995年的春节快到了,这几天可忙坏了厉大姐和办公室的小魏。
首先,他们要在各部门总结的基础上,写出全营业部的工作总结;其次,他们要在各部门规划的基础上,提炼出全营业部1995年的规划;然后是组织全员互评、打分,产生并汇总出评先进和核发年终奖的依据;最后是在一层营业大厅组织一场春节联欢会。按照李总的要求,春节联欢不要像元旦那次一样,大吃大喝一顿了事,而是要以文体表演、游戏、竞赛为主,邀请家属、未婚男女朋友特别是孩子参加,一起大联欢。礼品、饮料要丰富充足,晚饭叫快餐外卖,边玩边吃。
李思恩这两天也比平时要忙许多,用他自己不雅的话来说,就是坐在马桶上脑子里都在琢磨事。不过虽然累,虽然晚饭很少回家吃,但他心里却仍然很高兴,因为公司业务在朝着远比预想要好的方向发展。
从人的方面看,包括他自己在内,全体36名员工,没有一个是孬种,大家都在摽着劲地干,争着抢着干,人人爱着这个集体,个个护着这个集体。公司里气氛祥和,平时大家不叫名字,更不称头衔,而是称兄道弟、呼姐称妹。李思恩自己带头,只让部下呼他老李,而不愿意他们叫他李总。可以自豪地说,在选人、用人上,他是非常成功的,完全做到了人尽其才,各适其位。
在制度建设上,自出现朱希文诈骗案后,他们制定并完善了一系列的业务流程和财务、资金管理规范,岗位责任落实到每一个人,执行的效果非常好。因此,总公司不但没有通报他们出了大事故,反而把他们的这些风险防范举措在全公司作了推广,从根本上避免了这类案件的再度发生,可以说是坏事变成了好事。特别是北京部所独创的总经理办公会议制和全员民主评议制“两会审定例制”,很有实效,它变总经理个人的想法为员工讨论后形成的自主意愿,极大地激发了员工的主人意识,调动起了全体员工的积极性。
落实到效益上,形势更让人兴奋。开业第一年,就达到了原定要3年才能实现的目标,不但平了,盈了,而且年总交易量还成了全市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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