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戎装女人
作者:刘 静
吕师只好避重就轻地给王恩江台阶下,说:“我也知道这大概是你家属的所为,本来我也不想声张,但这些短信让我爱人看到了,他自然会多心了。今天我来并没有别的意思,而是想让你转告你家属一声,有什么话最好当面说,别再这样了,免得误会更大了。”
王恩江有些吃惊,也有些紧张,他问:“你爱人也看到了?他是怎么看到的?”问完又觉得不妥,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怎么让人家看到了?”说完了又觉得不妥,更不妥了,好像他跟吕师真有什么事,是一伙的,而“人家”是需要隐瞒的似的。他赶忙转移了话题,对吕师连连点头表态说,“好好,我知道,我明白了,我跟她说,我跟我家属说。你放心吧,她不会了,保证不会了!也让你爱人放心,你们都放心吧!”
面对王恩江一连声地保证,吕师更不会有所作为了。别说她还是难逃干系地有一些责任,她就是一清二白地一点责任也没有,以她的为人,她也不会不依不饶地得寸进尺。望着王恩江难为情难受的样子,吕师都有些自责了:我这是不是有点得了便宜卖乖呢?这样一想,吕师也不好意思再在这儿呆了,赶紧起身告辞走人了!
王恩江望着吕师匆忙离开的后背,有些狼狈的身子一下子倒在了椅背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吐了一口气,这一吸一吐的两口气,不但没让他放松,反而更让他恼火了。
这个混蛋!王恩江恼火地想:她是什么时候用我的手机发那些混账短信的呢?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真不知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能干出这么愚蠢的事呢?真他娘的出其不意呀!结果呢?倒让人家攻其不备地来了这么一手!
生完老婆愚蠢至极的气,王恩江又不得不生吕师老谋深算的气了:你至于这样吗?至于这样跑到办公室来一本正经地给我难堪吗?这种事,你开个玩笑说出来也就够了,难道我能只当个玩笑听听就了事吗?哎呀,这个吕师!你不就是想告诫我不要越界吗?你点到为止呗!至于拿你丈夫说事吗?别说我跟你没什么事,也用不着怕你丈夫,就是我跟你有什么事了,我也不怕他呀!
唉!你看这事闹的,本来是心有灵犀两个人的事,怎么现在成了我一个人的不是啦?唉!女人哪!谁说你们是弱者呢?你们简直比强者还强!比强盗还强呢!这世上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连吕师这样的女人也不例外!她们不但能翻脸不认人,她们还会倒打一耙呢!
第二天,吕师跑到江山家去吃湾仔码头的三鲜饺子。江山虽然是请客的主人,却并不动弹,像个地主婆似的呆在空调屋里看吕师在厨房里挥汗如雨。
吕师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是短信,江山哪有不看的可能?她随手拿过来,很随意地看了起来。短信很短,就一句话,就三个字:对不起!要不是后边有一个感叹号压轴,几乎就要算是轻描淡写了。江山喊过吕师来,问她:“谁又对不起你啦?用这种方式向你道歉?这歉道得也太没诚意了,太敷衍了事了,你不能就这么轻易原谅他!”
吕师接过手机,仔细地看了又看,不觉高兴地笑了起来。她这里一高兴,嘴上就没有把门的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江山说了个仔细。把江军医听得兴致盎然,不禁拍案叫绝:“想不到那随军家属竟然会有这种胆识,可敬可佩!”夸完随军家属又夸转业干部:“天下第一醋!这个冠名好!经典!不愧是北大毕业的,出口就是不同凡响!”夸完别人,她又自怨自艾:“哎呀!我怎么这么惨呢?丈夫不在身边,我这棵红杏在墙上那么摇曳,怎么就不能引狼入室呢?更不要痴心妄想让别人找上门来吃醋了!还是天下第一醋!”
吃完了饭吕师问江山:“这下该你刷碗了吧?”
江山不干,大叫道:“哎呀哎呀!我都这么倒霉了,你怎么还忍心让我干活呢?”
吕师没办法,只好收拾起碗筷,又钻进蒸笼似的厨房里了。
第十四章
吕军的事大了。起码比吕团想象得要大得多,也是吕团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的事。
她发现丈夫有外遇。
这年头,妻子发现丈夫有外遇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也不稀罕。套用一种时髦的说法:大街上走着若干个女人,一块砖头掉下来,砸到了十个女人的头。这十个路遇不幸的女人中,有九个是家门不幸的倒霉之人,因为她们都摊上了不忠的丈夫。剩下那个不幸中万幸的女士,她的心也在嗓子眼儿上吊着呢。再套用一种时尚的说法:这女人的丈夫不在别的女人床上,就是走在去别的女人床上的路上!这种或是时髦、或是时尚的说法,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起码说明一个问题:这年头丈夫们不忠、不检点,已蔚然成风,俨然成了气候,大有不可阻挡之势!弄得那些忠于职守的丈夫们还颇有压力,也颇有微词:老子不搞点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好像老子没本事一样,窝囊!
基于这么一种现状,吕军的丈夫有了外遇,实在是应该有思想准备的,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内,完全没有必要如临大敌,如同大难临头。马忠臣是人不是神,虽然他是个将军,但他首先是个男人,其次才是个将军。如果严禁将军们有外遇,一经发现,格杀勿论的话,那谁还会打破脑袋去当这个将军呢?谁又稀罕当呢?再说了,人家马忠臣的爹娘在给他起名字时,就料到会有今天这种事的:为什么叫他忠臣不叫他忠夫呢?
吕团的脸红了,这真是怪事!脸红也应该是人家马忠臣的事啊,他在这里替人家红的哪门子脸!但吕团的确是脸红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脸红了,因为他的脸有些发烫。红脸是他们吕家的传统,也是他们家的强项。好在并没有人看到他的红脸,因为沃尔沃里就只有他跟吕军两个人。吕军在副驾驶座上流她自己的眼泪,哭她自己的悲伤,哪有心情和工夫往他脸上看?再说了,就是看了,她泪眼模糊地如何看得清楚?
吕团也很讨厌自己这动不动脸就红的习惯,这简直就是一个毛病,一个臭毛病!尤其是在官场上和商场上混的人,有这毛病多耽误事啊!也多让人头疼、令人讨厌啊!
吕团脸红,并不是因为姐夫马忠臣,而是因为大姨子明可欣。这点吕团心里很清楚,也很明白。明可欣是什么人哪?她不仅是自己老婆的姐姐,自己的大姨子:还是自己亲爱的二哥的女朋友,几乎就应该算是他的未亡人:而且!而且她还是吕家所有的男孩子青春萌动期中第一个幻想的女人,是吕家兄弟们的初恋情人!
因此!所以!他马忠臣怎么可以、怎么能够跟她搞到一块儿去呢?别说吕家和明家两家这种世交的关系、亲戚的关系,也别说明可欣是吕家兄弟们心中的一块净土,只论她是吕排的女朋友、是吕排的女人,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可以跟她搞在一起,而唯独你马忠臣不能!也不该!吕排是你的什么人哪?他是你一个车皮的战友!是睡在你上铺的好战友,更是救你性命的恩人哪!你怎么可能?怎么能够呢?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还算个人吗?
吕军在一旁开始用纸巾擤鼻涕了,吕团知道她哭得告一段落了。他这才开始安慰她,说:“行啦,你也别这么难过了,事情不是还没搞清楚吗?等搞清楚了,你再哭也不迟。”
吕军一听他说这话,刚刚止住的眼泪马上又流了下来。这次她用泪眼模糊的双眼望着自己的兄弟,带着哭腔问他:“你说怎么才算是搞清楚了呢?难道非要让我把他们俩摁到床上你才信吗?才算是搞清楚了吗?”
吕团原本是要安抚吕军的,没想到安抚不当,又把人家给按进悲愤里头去了。他一时还真不知再说什么好了,一是他怕再说错了话,引得吕军再不可收拾了:二是吕军刚才说的这些话,似乎也不方便兄弟姐妹之间展开讨论。他跟吕军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毕竟是在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了,情同手足。
沃尔沃里,吕团侧着身子问吕军:“你怎么就认定手机里的女人就一定是明可欣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