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戎装女人

作者:刘 静




  陈昆说:“要不怎么说咱俩心有灵犀呢?吕师呀,咱俩不搞出点事来,可真辜负了灵犀相通的两颗红心啊!”
  吕师笑道:“你这算不算办公室性骚扰?我该不该告你去?”
  陈昆说:“该!该!你应该去告!我正愁着怎么把咱俩的绯闻传播出去呢!好了,说正事!吕主任,你是不是应该在主任的位置上把二团政委的命令给下了?”
  吕师说:“我也觉得应该,这不正找你商量吗?”
  陈昆说:“这种事哪能在电话上商量?又不是三言两语的事。咱们面议吧,我去你那儿。”不等吕师说话,他就性急地挂了电话。
  顶多一分钟,陈昆就推开了吕师办公室的门。吕师一见他如此神速,忍不住笑了。陈昆问她笑什么,吕师说,笑你的速度。你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来的吧?陈昆说,正是。加快军队现代化建设,不跑行吗?吕师更笑了,说他,难道你就不怕这种急三火四的样子被部属们看见,议论你不稳重没有当领导的样子吗?陈昆拍着脑门说,哎呀哎呀!我光顾着埋头拉车了,忘了抬头看人了,把这么重大的问题给忽略了。
  开过玩笑,进入正题。
  怎么办呢?贺建国接政委的事,该怎么推动、如何拉动呢?按说事情应该有眉目不难办了,连开始“本位主义”的吕主任都顾全大局地“丢杨保贺”了。现在的局面,似乎是对贺建国有力。但政委的态度一直不明确,对贺有利的局面随时都有可能翻盘。因为毕竟是配备政工干部,政委那票至关重要!更何况,这支队伍他当家!
  地球人都知道,政委是主张用宣传科长杨新光的。虽然下面有人瞎议论,说杨新光和王政委是山东老乡,所以怎么着怎么着的。对此,吕师和陈昆都不以为然。杨新光和王恩江是山东老乡不假,但你让王恩江不讲原则地一味讲老乡观念,那是没有可能的。跟王恩江共事这么久了,对他起码的了解还是有的!
  这次王恩江对杨新光如此地坚持,除了不完全排除山东老乡这点,更多的恐怕是王恩江对杨新光的不忍。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王恩江的厚道来。
  这次提升,对杨新光来说,意义非同一般,几乎就是他人生的一个岔路口,是关系他向前走还是向后转的一次人生转折。这次提升,是杨新光军旅生涯的最后一次机会,过了这村,在部队就再也没有他住的店了。因此可以说,这次对他的提升,是带有抢救性质的。
  当然,并不是说,人家杨新光离开部队就活不了:但可以肯定地说,他杨新光离开部队活得就不会那么如鱼得水了。像杨新光这种年过四十、又没有什么文凭也没有什么背景的干部,转业到地方能干什么呢?地方上自己都人满为患了,哪会给他们安排什么好位置呢?别说好位置了,连一般像样一点的单位他都进不去!你让他转业到哪去呢?干什么去呢?你让他脱了军装到地方上一切从零开始吗?不要说他的精力和能力了,单说他的心理,能够承受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人家来当这20多年的兵干什么?当然,做领导的可以冠冕堂皇地跟他说:你是在替国家尽义务嘛!但人家为什么就不能反问一句:我为国家尽了义务,国家能为我做点什么呢?
  王政委对杨新光科长面临的处境不会无动于衷,更不会坐视不管。倒不是王恩江胸怀了国家那样的大志向,而是为人忠厚的他的确有些于心不忍!别说杨新光还是个山东老乡,他就是河北河南、山西陕西跟王恩江不搭界的人,只要他跟杨新光是一种情况,王政委都会于心不忍的!
  王政委也知道贺建国是个正派的好干部,以前他就这样认为,出了匿名信的事以后他更这样认为了。用贺当二团政委,更合适,也更顺理成章一些,这点他跟陈昆的看法是一致的。但贺在部队还有机会,而杨却是背水一战了,这点陈主任不是不知道,而是不以为然。在这种情形之下,王恩江就显示了他农民的本性来。这也是他与陈昆和吕师他们这种干部子弟不一样的地方:更有人情味。
  但问题是:在需要战斗力的军队里,需要这种拖泥带水的人情味吗?
  陈昆摇着脑袋说:“也不知老王犯什么邪了,非要较这股劲!不就是个杨新光吗?他至于这么坚持吗?明摆着杨新光不适合到二团去当政委,他跟赵海川俩人能搭档吗?赵海川是个要说了算的人,说一不二:杨新光又是个一根筋的人,瞎讲原则。这俩人,能在一个槽里挤着吃食吗?老王光想着抢救杨新光了,杨新光倒是得救了,二团恐怕就要乱套了。”
  吕师说:“乱套倒不至于,麻烦肯定不少。”
  陈昆说:“你就不能把这话跟老王说说去?他……”陈昆话说了一半,吕师就打断他:“为什么要我去说,你自己干吗不能去说?”
  陈昆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吕师的办公桌前,用指头敲打着桌面埋怨说:“吕师,不是我没完没了地说你,你看你们这样多耽误工作,年纪都一大把了,还搞得情窦初开似的不好意思见面了,你……”
  “啪”的一声,吕师手里一直在把玩的笔摔到了桌子上,又从桌子上连滚带爬地掉到了地板上,又是“啪”的一声脆响。吕师的脸都红了,坐在那儿瞪着陈昆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陈昆一见吕师气成这样,反而乐了,探过头来盯着吕师的红脸看了又看。吕师连连往后靠,陈昆更乐了,逗她说:“吕师,你生气的时候比平时好看,妩媚。”又说:“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吕师并不笑,依然气呼呼地瞪着陈昆。这时桌上电话响了,吕师并不接,由着它长一声、短一声地响个不停。
  陈昆弯腰看了眼来电显示,直起腰想了想,又弯下腰去看。再直起腰来时,脸上的玩笑就不见了,正经地对吕师说:“你快接,是干部处丁铁的电话。
  吕师半信半疑,陈昆又催他:“真的!真是丁铁办公室的号码。你快接,看他有什么事。”
  吕师接了,果然是部里干部处丁处长的电话。
  丁处长先是客套了一番,吕主任也跟他客套了一番。他刚从外地进京当处长没多久,彼此都不熟悉,只好彼此客气。客气了一通,才说到正事。
  丁处长的正事是二团政委的事。他说部领导都很关心,问了多次。尤其是庄政委,不止一次地问。又说再拖下去就不合适了。然后,他开门见山地提出个人选,希望吕主任考虑。
  丁处长虽然开门见山地没绕圈子,但口气却十分客气,完全是商量的口气。虽然是商量的口气,但又似乎带有上边的意思,好像这事又没什么可商量的。这就是干部部门的本事,说话滴水不漏,严谨得不留任何把柄。而你又不得不按他们的意思办。更绝的是,你按他们的意思办了,这事还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是办事的艺术,也是艺术的办事。
  电话还没扣好,陈昆就问:“是说二团政委的事吧?”
  吕师点头,面露嘲讽:“正是!”
  “他提到人选了吧?”
  “正是!”
  “谁呀?”
  “你猜。”
  “是不是又要杀出匹黑马来?”
  “不是。”
  “是我们自己人?”
  “是。”
  “是谁呀?谁的脸这么大?”
  “你猜。”
  “你给个范围。”
  “贺和杨。”
  陈昆有些意外,盯着吕师看。吕师在老板椅上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他看。他们就这样四目相对地盯了一会儿,陈昆先眨了眼,说:“杨新光!”
  吕师也眨了眨眼,问他:“你是怎么猜到的?”
  陈昆“哼”了一声,冷笑道:“50%的概率,去掉一个最不可能的,剩下那个不是也得是了。贺建国除了一个帮倒忙添乱的大姨子,哪可能长那么大的脸?剩下的不就是你的部属杨新光了吗?”
  “杨新光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人家吉人有天相,有贵人相助啊!”
  “谁是他的贵人?”吕师又故意问。
  “你想知道吗?”陈昆也故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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