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戎装女人
作者:刘 静
吕师笑着求饶:“好了,寿星我错了,我不该嫁给城里的李进,而没有嫁给乡下的李贵。不该没有像你一样,找个农村的婆家。所以,我过生日就吃不上两个蛋糕,我是在嫉妒你!我错了!请你原谅!看在这么漂亮的黄玫瑰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江山也笑了,可她脸上笑着,嘴上却并不算完:“什么城里的李进、乡下的李贵,从你这种调侃中,就能看出你对农村人的偏见和歧视!”
吕师连忙点头,表示认账,并不抵赖。她转移话题说:“主人,咱们可以吃了吗?我都快饿死啦!”
江山说:“按程序来,先吃蛋糕。你想吃哪种?”
吕师说:“我自然想吃你娘家送的哈根达斯,但我又怕你批评我看不起你的婆家。”
江山说:“那就成全你!我本来打算咱俩凑合着吃我婆家的,把我娘家的冰淇淋蛋糕省给李念吃,既然你要跟你儿子争嘴,我有什么办法。”
吕师急忙说:“还是你考虑得周到,还是听你的吧,客随主便嘛!”
吕师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小块生日蛋糕,中式的筷子在西式的沙拉上礼节性地扒拉了几下,还是给自己泡了碗康师傅方便面,热热乎乎地吃了顿方便的长寿面。
胃里充实了,也暖和了,吕师才想起自己的耳朵还没有派上用场。她拖出一张餐椅,舒服地将腿架上去,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来,准备倾听江山百感交集的生日感言。
吕师摆好了姿势问江山:“哎,你不是有话要对我倾诉吗?”
江山并不急于倾诉,而是扯起自己胳膊上的蚕丝衣袖,伸出依然圆润的胳膊给吕师看。吕师仔细地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名堂来,江山沉不住气了,手指着一个地方,说:“笨哪!这么明显的针眼你竟然看不出来?”
吕师吓了一跳,双腿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她疑惑不解地问“难道,难道你在吸毒?”
江山打了她一下,说:“你是在脑筋急转弯吗?亏你想得出来!你怎么就不往好的方面想我呢?比如,我去无偿献血啦!吕师睁大了眼睛:“是吗?你献血去啦?”
江山放下袖子,说:“是呀!我上午跑到304医院献了200cc的O型血。吕师啊!这就是我江山的人生,可怜的、苍白的人生啊!我再不去主动为国家献点血什么的,我都不好意思活着了。真的!我真是这么想的。你知道,我在献了血以后,还有一个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
吕师转着眼睛想了半天,认真地试探着:“你想捐你的器官,肾和眼角膜什么的?”
一直有些沉重的江山笑了,用脚踹了吕师一下,说:“你瞎说什么呀!说得我后背都直跑冷气!我哪有那么高尚,献血献到50岁已经是我高尚的极限了,我不准备突破这个极限。告诉你吧,我呀,此生最大的愿望,是有一场外遇,红杏出一次墙!”
吕师盯着江山看了半天,见她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不像是调侃,更不像是胡说八道,反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在这么不正经的心愿面前,吕师作为一个政治部主任也好,作为一个良家妇女也好,还真不好轻易地表什么态了。一本正经地批判吗?旗帜鲜明地赞同吗?似乎都不合适。既然不合适,还是免开尊口的为好。
江山对吕师吐露了这么不正经的心愿,不但不难为情,反而还有些理直气壮,可见就不太像是她一时心血来潮地胡说八道,而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显然,这种不正经的、见不得人的心愿,在她心里藏了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江山不无遗憾地说:“吕师呀,想想我们女人多亏得慌呀,一辈子只能谈一次恋爱、结一次婚、领略一个男人,你不觉得太单一、太单调、太不划算了吗?凭什么呀?凭什么我们女人要从一而终地过一辈子?凭什么男人就可以胡作非为呢?过去他们可以三妻四妾公开地搞,现在他们可以嫖娼养情妇偷偷地搞!总之,他们可以无限风光在险峰地丰富多彩地活着,而我们却要几千年如一日地安分守己!凭什么呀?我们女人太自觉了吧?自觉得都有点傻了吧?可惜呀,我觉悟得太晚了!有这个心没这个力了!有这个力没这个容颜了!”
见吕师只长耳朵没长嘴的样子,江山诱导她:“哎,我说吕女士,你也给我敞开一下心扉呗,跟我说点实话呗。难道,你这一辈子,就心甘情愿地守着李进这一个男人,睁开眼是他、闭上眼还是他地过一辈子?难道你的心不是肉长的吗?从来就没有春心荡漾过吗?不太可能吧?”
不可避免地、毫无准备地,吕师就想到了王恩江。不过,吕师是批判着想的:王恩江吗?怎么可能呢!
第十二章
有风声说,吕师要改副政委。江山都提前喊她“副政委”了,连吕师本人都并不怎么反驳地“笑纳”了,可见这并不是空穴来风。
现在流行一种说法,说是“群众配班子”。如果听了这种说法,你就幼稚地认为现在使用干部讲什么民主、走什么群众路线,那你在政治上就太不成熟了。群众配班子,并不意味干部使用是群众说了算,而大部分情况是属于配干部的领导或相关部门的人员嘴不严。你不要以为,现在只是军事情报、科技情报、商业情报可以出卖,现在是商品社会,干部调配的情报也很值钱!当然,不一定是卖了,大多是当作人情提前给“送”出去了。因此吕主任主张:保密委员会印发的那些警示性的胶条,应该贴到领导干部家中去,相关部门的人员家中也要适当地贴一些。
如果把政工口的仕途位置编个流程,副政委几乎就是政治部主任的下一个流程。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政治部主任会顺理成章地接替副政委的。这两个位置虽然都是副师的位置,但政治部主任只能算是部门领导,而副政委则是名副其实的总站领导了。虽然大家都知道总站领导比部门领导规格要高一些,但大家还是更看重政治主任这个位置一些。毕竟这个位置是有实权的,尤其是有管干部的实权。而副政委则基本上是个闲差。虽然副政委也有一只可以在常委会上表决的右手,但那只手基本上是摆设,一年也用不了几次,副政委的冷板凳坐起来委实不舒服。但辩证地看,这种说了不算的难受又不失为一种机会:一种休心养性、积蓄能量的机会,有点类似于蛇的冬眠。只要你找准了自己的位置,管住了自己想当家主事的嘴,党叫干啥就干啥,政委叫干啥就干啥,就相当于把自己冬眠起来了。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到了属于你的季节,你再膘肥体壮地钻出来,甩开膀子大干上一场也不迟。因此可以说,副政委的位置是最锻炼人的,当然,也是最养人的。况且,副政委的下一个流程是政委,副政委的头顶上有曙光,总有苦尽甘来的那一天。
吕师在主任的位置上已经干了快三年了,这在通信总站并不多见。主任这个位置有点像大车店,人来人往走马灯似的换得比较勤。吕师能在这么敏感的位置上干这么久,可见她干得比较明白,上下都认可,实在是比较难得。这个时候改副政委,吕师既不感到意外,也不觉得失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实属正常。她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好像在主任这个位置上还没呆够,有点恋恋不舍。另外,她似乎又有了一种紧迫感,要把手头上的工作抓紧时间干完,最好不要给下一任主任留尾巴,尤其是留那种让人头痛不好办的尾巴。
比如二团政委的配备。
吕师拿起电话,按了陈昆办公室的号码。电话半天没人接,她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就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正是陈昆办公室的号码。她拿起电话,就听陈昆埋怨说:“你就不能多响一会儿铃?我正接手机电话呢。”
吕师说:“我怎么知道?我还以为你不在办公室呢!”
陈昆说:“咱俩真是心有灵犀呀,我正要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就来了。”
吕师说:“你找我什么事?”
陈昆说:“我找你的事,正是你要找我的事。”
吕师说:“这就怪了,你怎么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