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期
红颜乱
作者:鲁梓扬
上树来不及,地下没有洞,天上没有梯,唯一办法是逃水路。田丙男急中生智,猛侧身掉转方向,朝河里狂跑!枣红马没了障碍,发出欢快的嘶鸣,好似积蓄已久的深仇大恨终于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它四蹄撒得更欢。田丙男才逃到河边,它喷出的热气已触到他的后颈,他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纵身扑进河里。他拼命前划,划了很远,见背后没有动静,抽空儿回头一瞧,不由失声叫好!
枣红马陷进淤泥里了。
柏松们也赶到河边来,举起棒子要揍死它,田丙男却连声说“别”。
田丙男划上岸来,瘫倒在水边再也不能动弹。
柏松叫大家伙儿把田丙男抬到树阴处歇息,然后说:“走,上工去。让那狗日的自生自灭吧!”
田丙男侥幸捡了条命回来,疲惫至极,一会儿工夫竟睡着了。
枣红马陷入淤泥,少许喘息就动弹起来。但越动陷得越深,最后动弹不得了,才老实起来。
田丙男这一觉睡得特沉。时近傍晚,运输队回来了,柏松才来叫醒他。田丙男去河边洗脸,看到马时仍心有余悸。他在马背上用脚踩了踩,枣红马便回头瞧着他,喷几声响鼻,对他直点头。田丙男正欲走开,枣红马又对他哀鸣起来,竟然流起眼泪来。
田丙男想了又想,终还是不忍伤生,他上去将马尾攥住,运足气力,“嗨”的一声,把它掀进了水里,然后撒开两腿就跑。
然而,枣红马很快游上岸来,一眨眼就追上了他。田丙男也跑不动了,索性往地上一坐,双目一闭,由它去吧。枣红马却在他身边转了一圈,打响鼻,嘶叫,还舔他的肩背。田丙男心里豁然一亮,难道它服我了不成?他去抓笼套,马儿竟然温顺无比。
田丙男驯服枣红马,一时被人传为佳话。倒是刘乙发阴谋落空,整天铁青着脸。因为,在人们称道田丙男的时候,多少要带出有关刘乙发的相关阴谋,使他名声更臭了。好在刘景堂需要做二次手术、处理坏肾,刘乙发再次前往上海。
第四章 枕畔阴谋
下午,田丙男和木柱等一行人运沙到县公安局工地,正待回转,柏松从外贸工地卸了沙赶来,叫住了他:“丙男,梁会计叫你去一下。”
田丙男意识到其中原因,极不情愿地“唔”了一声。这么长时间了,他已把婚事置之度外。通过驯马一事,也仿佛更认清了一些东西:自身都难保,还娶什么媳妇?
然而,父亲田尚明却对他的婚事着急上火。
他来到梁会计家,梁会计叫他去马俊龙家,说清溪来了人,赶紧去。田丙男犹豫不决,梁会计催促道:“快去呀!我叫柏松把木柱弄回去,趁这个空儿去把事情办了!”
“一去就办?这么容易?”
“你今日怎么啦?容不容易,你一去不就知道了?”
天气闷热得很,就像把人关进密不透风的笼子里了,喘不过气来。一弯月牙儿挂在西天边上,要亮不亮的。
田丙男不情不愿地赶到时,老太婆带着孙姑娘在串门儿,马俊龙在隔壁一堆人里头听别人讲《水浒》,只张英月和一个女子坐在门外一张竹凉床上,打扇解暑。
马板车在台阶下“吁”地停住,田丙男下车后却站在那里不上来,目光在那位陌生女子身上滴溜溜转个不停。
张英月说:“上来呀,站着干啥!”
田丙男磨磨蹭蹭地上台阶,离陌生女子一步之遥,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脂粉气。这气味倒是沁人心脾、调人情怀,使他从反感中解脱出来。再看看她,上穿汗衫,下穿裙子,脸蛋圆圆的,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圆润光洁,一对乳房隆起老高,似乎没有张英月高,但比张英月丰满,可谓各有千秋。张英月坐着没动,她用脚拨过一只凳子叫田丙男坐下,说:“既然你来了,这事就不耽误了,免得木柱来了让我左右为难。坐呀坐呀,老站着干嘛,还怕人家不晓得你牛高马大?”
田丙男见她说气话,只好坐下。张英月又说:“你的情况我已经对她讲了。她是我表姐,比我大岁把,叫冯慧珍。看你瞧不瞧得中。要是不中意,等会儿木柱来了介绍给他。”
淡淡的月光下,田丙男看不出冯慧珍的准确年龄,但就他看来,应不止大张英月岁把,可能大三四岁吧。张英月见他不开口,催促道:“你倒是表个态嘛!”
田丙男此时从心底里不想娶媳妇,想了想,就想出个办法来,说:“她现在就能跟我回去吗?要不然,就介绍给木柱吧!”
“行啊!既然你这么急,大概是熬不住了,我就代姐表个态,现在就跟你走……”
“太急了吧?”冯慧珍小声道。
张英月道:“花轿都抬到门口来了,是你依他的,还是他依你的?女人嘛,不就是侍候男人的么!走吧走吧,过几天再来玩。”
张英月一阵风地进屋,拿出冯慧珍的一只提包递给田丙男,就催促冯慧珍上车。
田丙男傻眼了,实指望吓退她,不想弄巧成拙,要反悔,却说不出口。正在愣神时,冯慧珍已坐上车了。左邻右舍及听故事的人都投过眼神瞧他们,田丙男只得自认倒霉。
出了村子,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土路,十分难行。这一路没有人家,空旷的两旁都是棉花地、沟渠。田丙男与冯慧珍保持一定距离,坐在车上,信马由缰,一言不发。他仍在琢磨办法想吓退她。
冷不丁,他说:“我家很穷。”
冯慧珍说:“只要勤劳,穷并不可怕。”
他说:“我家成分不好,是地主,经常挨批挨斗,你受不了的。”
冯慧珍说:“全中国都是这样,又不是专门针对你一人。要不是成分问题,像你这么体面的人,哪会轮到我呢?”
“我们那儿的活儿又累又苦……”
“你怎么尽择坏处讲?”冯慧珍说。有关田丙男的情况,凡张英月晓得的,她都知道了,她已明了,田丙男不想娶她。
田丙男言尽计穷,心里很窝火,索性使出阴招,唤住牲口,跳下车去,一把将冯慧珍抱起,说:“我不光尽择坏的讲,还要择坏的做!”
“你要干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田丙男把她放在地上,她开始还担心被人碰到,后来干脆眼睛一闭,随他去吧。
田丙男肆无忌惮地施起暴来。他以为这样做,这女人就会极反感他,自打退堂鼓。谁知她竟还迎合他,他准备退却,她竟紧紧搂住他不放。
往下怎么办?田丙男郁郁上车,她也跟着上了车。坏话说尽、坏事做完,再要甩掉她就没理由了。冯慧珍这时不再忌讳什么了,紧挨着他坐下,把他的上身搂进怀里,千般柔情地说:“你累了,好好歇会儿吧。”
田丙男瞅她一眼,看到了一双温情脉脉的眼睛,不禁长叹一声,说:“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恨我呢?”
“做夫妻只有爱,怎能生恨?”
“我可是在伤害你。”
“我能理解。”
突然,前面有个人走来,田丙男赶紧坐正身子。待那人走近,原来是木柱。
木柱现在每晚都会往张英月家里跑。田丙男想想,要是木柱能要冯慧珍就好了,当下喊道:“木柱哥。”
“是丙男呀?”木柱看清是他,而且还有个女人在他车上,愣住了。
田丙男说:“要不要?要就给你!”
“呸!”木柱以为田丙男是在讽刺自己,恨恨地走了。
冯慧珍在田丙男背上掐了一下,痛得他直哆嗦。他立即申辩:“我只是调侃他嘛。”
“以后不准拿我开这种玩笑!”
“好好好!以后再不。”田丙男自知被黏上了,甩是甩不脱的,听天由命吧。
田丙男将冯慧珍客气地让进屋里,提着包随即跟进来。这就是媳妇“过门”?他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就像小孩子过家家那么简单,就把个媳妇娶进门了?
田丙男觉得滑稽,好笑。
当他随手拉开电灯,待认真看看自己媳妇的娇容美貌时,却再也笑不起来了。
冯慧珍何止大张英月岁把?起码大她十多岁!这么个半老徐娘接进来做媳妇?真让人笑掉大牙啊!
[1] [2] [3] [4] [5] [6] [7]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