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期
红颜乱
作者:鲁梓扬
张英月想到下午还有半天,惠贞回家去了,得做晚饭时才会过来,家里就剩她和田丙男,把门一关,只要她脸皮厚些,还愁他不就范么?
她久等不见田丙男进房,正待叫他进来替娟娟扇风,却见田丙男挑水去了。她去厨房一瞧,水缸里满满的。心道:田丙男分明在躲避我啊!
张英月渐渐躁动不安起来。她躺着觉得不舒服,坐着也觉得极无聊,索性站起,去照镜子。她拢拢头发,觉得自己魅力犹存,风韵不减,拥有足够的资本调起田丙男的激情。她再将那只圆镜照照自己的胸脯,曲线优美,韵味无穷;再照照臀部,显山露水,神秘莫测;腮边不禁涌起醉态,一抹红晕悄然涂染。蓦地,她在镜子背面发现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中的男子是田丙男,女的不认识,但不难猜测,一定是李冬萍了。她拖过椅子坐下,细细观察李冬萍的照片。李冬萍的头歪在田丙男胸部,头顶刚好顶着田丙男的下巴。也就是说,李冬萍身高在一米六左右,一双丹凤眼,长长的发辫搭在田丙男的肩上,有二尺多长,似笑非笑,矜持庄重,椭圆的腮畔荡漾着似有若无的酒窝儿,是个十足的美女!
张英月的心里如浇了桶冰水,刚才还自我感觉良好,此刻已灰心丧气,自叹不如!难怪他对我无动于衷。
她生了一会儿气,心里又死灰复燃,李冬萍再漂亮,也只剩一张照片了,他田丙男总不会陪伴照片过日子吧?他在找对象,他需要女人,我就是活生生的女人啊!想到这儿,张英月又有了信心,有了勇气。
这时,一阵急骤的脚步声响进屋来,她以为是田丙男回来了,抖擞精神坐起。这当儿,来人叫声“丙男”,已探进半个身子,一脸的笑容。张英月一见来人就警惕地正正衣襟下地,问道:“你是谁?”
来者毫无顾忌地进房,一副谦恭神情,对张英月点头哈腰地说:“您就是张姐吗?我是木柱,特意来请您去作客的。”
张英月听得一头雾水,说:“你我素不相识,作什么客哟!”
木柱说:“张姐,我跟丙男亲如兄弟,不分彼此的。我们都在大队运输队驾马板车,他的武功还是我教的呢!我家里是富农成分,不好找对象,今年都二十六七岁了。上午听说丙男请您做媒,我想搭回便车,请您去我们家看看情况……”
“明白了。”张英月说。她不无生气地打量了木柱一眼。
木柱身高一米七左右,看背影还行,若看正面就有问题了,生得一张刀条脸,一个鹰钩鼻,下巴特尖,额头狭窄,倒是一双牛角眼里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得特快。这种生相的人,十奸九猾,丙男还敢与他“不分彼此”?
张英月说:“你我都不了解,去你家做什么呢?算了吧。”
木柱打躬作揖,连连求情,说:“张姐呀张姐,您千万别推辞啊!您是位富贵人,富贵相,做做好事,做做好事啊!”
张英月正思谋如何打发他走,突然,她心念电转,计上心来,不妨利用木柱一回,给点儿颜色田丙男瞧瞧,看他还敢不敢冷落自己。想到这儿,她叫木柱坐下,说:“既然你这般诚心,我也不好再推辞了。不过呢,要等丙男点头,我才能去呀。”
木柱顿时喜上眉梢,说:“行!只要您愿意就好,丙男的事好办。丙男呢?”
“他挑水去了。”张英月说。
木柱风风火火地去把田丙男叫回,悉知情况后,田丙男也很赞成。他对张英月说:“对啊,一箭双雕嘛!姐姐,您就去木柱哥家里看看情况,明日就跟张哥去信好不好?到时候我们就能一同去相亲呢!”
张英月冷冷地瞥眼田丙男,心道:田丙男啊田丙男,你好天真、好豁达啊,真正是大度得离谱了——木柱打着幌子在算计你,你却浑然不觉,笨蛋!
木柱察觉到张英月神情有异,丝毫不敢怠慢,机警地说:“我们去去就来,去去就来!”说着抱起沉睡的娟娟。田丙男已感到不妥,但话已出口,不便收回,把他们送出门外。临走,张英月瞥他一眼,不禁暗暗叹息一声。
惠贞正在门前洗衣服,乍抬头,看到张英月随木柱走过,立即意识到不妙,便叫住问道:“姐姐,您要去哪儿呀?”
张英月不无讥讽地说:“丙男叫我跟木柱做介绍,这时跟他去看看家庭情况呢!”
惠贞好似呛进一只苍蝇,哽在喉间吞吐不得。她气不打一处来,风风火火地赶到田丙男家,一进门劈头就问:“是你叫木柱把张姐接去的?”
田丙男嗫嚅半天,没道出一句囫囵话儿。惠贞气得直跺脚,狠狠戳他一指头,急道:“还发哪门子愣呀?快去把人追回来!”
金木柱有五个姐姐,直到他父母五十多岁了,才盼到他这个儿子。如今继承香火的儿子婚姻搁浅,着实令他们揪心。
当张英月被请到时,木柱的母亲高兴得恨不能翻几个跟头才是。
田丙男郁郁不乐,来到石桥头,抬头望眼木柱的家,真不好意思去做这种言而无信的事。
木柱的母亲很有心计,时刻留意石桥上过往之人。这时看到田丙男来了,就想出了应付的主意。当下抱着小娟娟到门口坐下,一侧身,将腿抬起架在门坎儿上,头脸却偏向里头,与张英月说话。
田丙男来到木柱家门口,只听木柱母亲继续在摆谱:“……我儿子木柱呀,他的武功才好呢。您张姐别看那个田丙男壮得像头牛,我儿子一只手就能把他打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当然咧,媳妇不是靠武功打来的,就是用我家的四千块存款,也买不来呢,还得仰仗张姐您的恩德才行。张姐呀,您替我的木柱说了媳妇,少不得要酬谢您一千块钱……”
张英月已无意聆听这老婆子的唠叨,田丙男遭罪,她心疼呢。但她仍不想这么便宜他,她要让他因对自己轻慢付出代价,所以也没搭理田丙男。
眼看田丙男脸色阴沉起来,张英月担心起来,万一他负气走了,自己岂不被抛却了么?不行,适可而止。她轻轻地咳了一声,脸上露出笑容,说:“丙男,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这话仿佛提醒了木柱母亲,她装出惊讶的样子,回过头来,说:“啊呀,是我的丙男儿来了哇!刚才我没注意,还以为阴了天呢!我说乖儿子啊,你就先回去吧,啧啧,这日头多毒喔,怎能让姐姐和宝贝儿烤晒呢?你快回去吧,啊!”
张英月也说:“你先回去,我呆会儿就去你们家。”
这话要是放在上午,田丙男听了一定会感到十分亲切,但此时此刻,却生出许多反感,他以为张英月在耍他。他狠狠地抓把汗珠子猝然甩掉,掉头而去,就像他咬咬牙,想将面对的一切统统扔掉而义无反顾一样。这倒使张英月心里一阵七上八下。
田丙男回到家里,衣服已经湿透。他脱掉背心和长裤倒在床上,目光却落在他与李冬萍的合影上……
第二章 镜月鸳鸯
李冬萍是不满意父亲替她包办的婚姻,被迫到田丙男家来的。
去年“三八”妇女节,她父亲将她许给了农场副场长的儿子,并决定了“五一”的婚期。按说,一个分场农工家庭的姑娘,能嫁到总场副场长家,就像鲤鱼跳入龙门一样。但李冬萍却宁死不从。
副场长的独生儿子生得不错,就是太放荡了。凡他看中的女子,就没有漏网的,连十多岁的幼女他也敢奸污,有夫之妇更是敢堂而皇之地任意进出其房间。
这个农场地处偏僻的荒湖,下设六个分场。场长自从被造反派打死,副场长便成了一场之主。以前调来两任场长,均被他们父子挤对走了。
副场长的儿子在此担任民兵师师长,拥有数千民兵及大批武器弹药,造反派全被他控制着、笼络着。如此的独立王国,想要玩女人岂不像喝凉茶那么简单?
李冬萍高中毕业后,被副场长的儿子发现,便要娶她为妻。副场长也有让儿子收心之意,一听说儿子非李冬萍不娶,便立即给分场场长下通知,把李冬萍的父亲调到总场机务队搞后勤,成了拿工资的脱产干部。接着就找人说媒,并对李家许愿,一旦李冬萍过门,他们全家都调总场工作,入党、提干等更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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