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11期
陈再道将军与武汉“七.二○”事件
作者:李 明
戚本禹看完信后,觉得事关重大,不敢擅自作主,又去找陈伯达、关锋商量和修改。最后,不知为什么,这封信的落款处,竟签上了江青的名字。
经过林彪、江青的一番策划,决定派解放军总后勤部长邱会作乘专机飞往武汉送信,张春桥飞往上海,迎接毛泽东。临行前,江青交待说:“邱部长,你的脑袋在,这封信就要在!”
邱会作自然不敢轻视,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情况,他把这封信放在贴身的汗衫内,庄严得近似宣誓:“首长放心。我在,信就在,一定送到主席手里。”
下午两点十分,邱会作到达武汉。一下飞机,他找到毛泽东身边的工作人员,商量毛泽东转移到哪里最合适。由于张春桥已去上海,邱会作胸有成竹,所以商量结果自然是上海最为安全。
5点多钟,邱会作见到毛泽东,说明了来意,把那封信交给了他。邱会作说:“外面形势很不好,林副主席、江青同志对主席的安全很担心,建议主席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毛泽东“嗯”了一声,一边看信,一边笑了。显然,毛泽东将信将疑。
对于是否立即从武汉转移走,毛泽东一时没有拿定主意。如果走,到哪里去?是到长沙?是到上海?还是到南京?
周恩来得知武汉的情况,深感事态严重,他当机立断,决定速飞武汉。
下午3点54分,周恩来乘专机从北京起飞。飞机离武汉100多公里时,有25辆大卡车满载“百万雄师”,开进了王家墩机场,不知是欢迎,还是要闹事?吴法宪接到报告后,紧急给空中发电:“陈再道派部队包围了王家墩机场,要劫持总理!专机不能在王家墩机场降落,改降山坡机场。”
同时,吴法宪又给林彪办公室打电话:“武汉有几十辆汽车冲进了机场,要劫持总理。武汉军区有鬼,研究时军区有人参加,要不,消息怎么传出去的请向101(林彪)报告一下。”
接着,吴法宪又给刘丰打电话:“总理的专机要在山坡机场降落,你马上派空降部队抢占山坡机场,要保证总理绝对安全!”
中国当时唯一一支空降兵部队恰恰驻扎在湖北武汉。这支部队能征善战,历史上曾出现过许多黄继光式的英雄。部队接到命令后,快速反应,抢占并封锁了山坡机场。
山坡机场离武汉市区约60公里,是一个军用机场。周恩来的专机降落时,机场内外已是一片刀光剑影,壁垒森严。
20年后,周恩来的保健医生张佐良回忆了那次到武汉的情景:
我们随周恩来乘车到西郊机场,看到周恩来的专机已停在那里,同时,还有两架未起飞的飞机,机门已经关闭,但从机窗仍可看到那些熟悉的8341部队指战员,我预感到情况复杂,毛主席可能有危险,不然,怎么叫周总理亲自去武汉,还带了部队!周恩来再次赶飞武汉是为毛主席解围,救出王力和谢富治。
周恩来的座机在武汉王家墩低空盘旋时,见到机场上黑压压的人群,红旗招展。此时,见机长走到周恩来身边说了些什么,飞机又拔高朝另一方向飞去。大约十多分钟后,我们便降落在一个军用机场,后来知道叫山坡机场。飞机着陆时大约近5点钟,打开机舱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解放军战士好像比我们先到达几分钟,他们一个个浑身衣服都湿透了,但仍队列整齐,荷枪实弹地站着,作好了战斗准备,只要指挥员一声令下,这些8341部队的战士,为保卫毛主席,他们会不避枪林弹雨,立刻向前冲去。形势是相当紧张的,晚霞笼罩着寂静的山坡机场。
周恩来走下飞机舷梯时,就有人迅速引他走进一个临时支起的帐篷里,同当地的负责人通电话及谈工作去了,我们在帐篷外静候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听见有人招呼全体人员再次登机出发,我们上了飞机后,我给周恩来及时服了治冠心病的药物,约飞了十来分钟,又回到王家墩机场降落。下机后,周恩来被引进机场会议室开会,里面已聚满了人。他们向周恩来汇报发生事件的详细经过……
为了不暴露目标,待到天黑后,周恩来穿上便服,戴上墨镜,他指定成元功、张树迎和高振普等警卫人员与保健医生及护士等少数人员随同,分乘两辆吉普车,由空军派人引路,开往东湖宾馆。
周恩来一到东湖宾馆,立刻召见了谢富治、杨成武、汪东兴、李作鹏,研究事态可能发展的程度,商量毛泽东转移的方案。
“你们说,事态这样发展下去,最恶劣的结果是什么?”周恩来问。
几双眼睛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谁也不敢断定,谁也无法断定。
杨成武说:“群众绝大多数是好的,是热爱毛主席,拥护毛主席的,但也不排除有坏人混在里面,万一群众不明真相,冲上梅岭,坏人再在其中活动,那就会出问题……”
谢富治说:“群众受蒙蔽,情绪这么大,万一被坏人煽动,被坏人利用,酿成兵变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打人、抓王力都是部队里的人干的。”
“为了万无一失,还是要劝主席离开武汉。”周恩来当机立断,向在场的人扫了一眼,“走,我们一起去见主席。”
周恩来、谢富治、杨成武、汪东兴、李作鹏五人挤上一辆吉普车,驶到梅岭一号。一见面,周恩来便说:“主席啊,外面形势比较紧张,为了安全,是不是暂时离开武汉?”
毛泽东大手一摆:“我哪里也不去,就在武汉。”
周恩来使了一个眼色,谢富治、杨成武、汪东兴、李作鹏各诉理由,劝说毛泽东尽快离开武汉。大家谈武汉的混乱局势,谈“百万雄师”和部分军人的激愤情绪,谈矛盾的复杂性。谢富治说:“主席教导我们,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现在阶级斗争已经白热化了。”
“主席,你多次讲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武汉问题不是一天两天能看清、能解决的,旁观者清,离开一下,可以从容调查解决。”毛泽东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划着火柴点燃,猛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了一半烟圈,叹道:“唉!落荒而逃,恐怕不是好现象哟!”“你留在这里危险太大。我倒不太相信陈再道、钟汉华会造反,但不能断定群众组织中没有坏人。如果一小撮阶级敌人乘机制造事端,铤而走险,后果很难设想。”周恩来分析道。
毛泽东坐在沙发上,不时从茶几上取出稿纸扇风,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主席,中央的同志都主张你暂时离开武汉,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为党负责,为国家负责,就这样决定吧!”周恩来见毛泽东沉默无语,相机劝说。
一直谈到晚上8点多钟,毛泽东才同意离开武汉去上海。“唉!”毛泽东感叹中充满了遗憾,“想到长江游泳,现在也游不成了。”
众人总算松了口气。周恩来把杨成武叫到走廊,特别嘱咐:“你随主席去上海。一路上,你还要作先锋,走在最前面,如果有人堵车,你就说:不许堵,我是总参谋长杨成武。如果他们不听,你第二步可以宣布:伟大领袖毛主席就在我这里,你们如果不听劝,我就不客气了。这时,如果有坏人敢动,你可以采取非常措施,消除危险。一定要保护主席安全到上海。”
“请总理放心,坚决完成任务!”杨成武浑身热血沸腾,立正行了一个军礼。
凌晨两点钟,毛泽东在杨成武、余立金的陪同下,坐着武汉空军的汽车,由刘丰护送,军用大卡车开道,从后门离开了东湖宾馆梅岭一号,飓风般地转移到了王家墩机场。
飞机紧急起飞。毛泽东在机舱里默默俯视着大地,依稀可见一条贯穿东西、闪闪发亮的玉带,那是长江,毛泽东曾经18次畅游过的长江。他微微闭上眼睛,心中荡起了深深的眷念。
据说,这是毛泽东成为党的领袖后,最懊恼的一次旅行。
毛泽东到上海后,神情懊丧,心事重重。陈再道从一个放牛娃到将军,南征北战几十年,即使是在中国革命最艰难困苦的时期,也未曾听说他有过动摇,怎么一下子就要搞兵变呢?如果他真的搞兵变,我们从武汉走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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