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11期
陈再道将军与武汉“七.二○”事件
作者:李 明
陈再道扫了一眼报纸上的大标题,问:“什么内容?”
“是批判吴晗写的《海瑞罢官》的。”
“哼,又是那些文人们无聊,打笔墨官司,不管它。”
“首长,这篇文章好像有所指。”
“管它纸(指)还是笔,我们自己干自己的事。”陈再道把报纸简单浏览了一下,就扔到一边去了。
大约过了十多天,《人民日报》、《解放军报》、《湖北日报》等中央和地方报刊,先后全文转载了这篇文章。《人民日报》在编者按中指出,要根据“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进行平等的、以理服人的讨论。而《解放军报》在编者按中提出《海瑞罢官》是一株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毒草。这些,并没有引起陈再道的注意。他认为,这些文墨官司是文化界的事情,同部队关系不大,充其量涉及到军区宣传部、文化部、文工团之类的部门。
然而,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1966年“五一”国际劳动节庆祝活动的报道中,彭真的名字突然消失了。接着,中央又宣布改组北京市委。这时,陈再道才有所醒悟。
1966年5月16日,在毛泽东的亲自主持下,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在北京召开。会议通过了《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通知》(即《五·一六通知》),在这个通知中正式宣布,撤消彭真领导的“中央文化革命五人小组”及其办事机构,重新建立以陈伯达为组长、江青为第一副组长、康生为顾问的“中央文化革命小组”,负责领导、指挥全国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五·一六”通知后,全国各大报刊有关文化革命的文章、社论连篇累牍,上级有关文化革命的文件、讲话纷至沓来。按照上级的要求,从中央到地方、从军区到基层部队、院校,都成立了文化革命领导小组。一场难测的革命,轰轰烈烈地闹腾起来。
6月13日,武汉街头出现了揭发武汉大学“三家村”的大字报,指控武汉大学校长李达和朱劭天、何定华“与北京‘三家村’反党集团遥相呼应,企图变无产阶级专政为资产阶级专政”。于是,以批判武大“三家村”为突破口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在武汉拉开序幕。
8月下旬,“武汉工人造反总司令部(简称工人总部或工总)”一号勤务员朱鸿霞,操纵一批人马,冲进省委大院,把张贴在省委办公大楼侧墙的“打倒王任重(原湖北省委书记)、抢救张体学(湖北省委代理书记、省长)”的标语,换成了“打倒张体学!”并在省委大院搭帐篷,架喇叭,安营扎寨,扬言:“张体学不倒,决不撤兵!”闹得乌烟瘴气,省委被迫停止工作。
12月,武汉学生组织头头杨某带领一群红卫兵,以查“黑材料”为名,抢走湖北省委和省委主要领导存放在东湖客舍的机密材料2箱,存放在武汉军区机要仓库里的资料5箱27帆布袋,这些材料,是有关我国政治、经济、军事、外交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重要机密。杨某劫持后,组织人员翻阅、拍照、复制。后在军队干预下,虽有部分资料追回,但仍有大量机密材料遗失和扩散。
年末,朱鸿霞在北京参加冲击中南海活动后,回到武汉,把已调中共中央中南局任第一书记的王任重揪回湖北,先后三次在汉口新华体育场召开数万人的批斗大会。批斗大会后,又将王任重、张体学揪到“工人总部”关押。
新年的钟声刚刚敲过,上海滩上掀起了一场“一月革命风暴”。张春桥利用工人、学生造反派力量,夺取了上海的党权、政权和财权,成立了所谓“上海公社”。这场夺权斗争得到了毛泽东的肯定和支持,并以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小组的名义发了贺信。很快,全国造反派掀起夺权风暴……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这就叫文化大革命吗?陈再道思来想去,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机窗外,灯光闪烁。一阵飞机落地滑行的轰鸣声,扯断了陈再道的思绪……
陈再道、钟汉华到北京后,首先参加了在京西宾馆召开的军委碰头会。会上,围绕军队是否开展“四大”问题,以叶剑英、徐向前、聂荣臻等老帅为一方,以江青、陈伯达、康生等文革派为另一方,针锋相对、争论不休。随后,又发生了批斗杨勇事件,使军队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这时候,全军文化革命小组组长刘志坚,被斥责为军队中“地地道道的典型的刘邓路线的代表”,撤消了全军文革小组组长职务。不知什么原因,把徐向前推了出来。
徐向前是一个干什么事都十分认真的人。他走马上任后,看到一片混乱的局面,心情异常沉重。于是,他到处大讲:
“军队不准乱,要稳定!”
“军队不准成立战斗队!”
“军队指战员必须坚守岗位,不得擅离职守!”……
江青原以为徐向前身体不好,经不起风浪,只想让他挂个名,利用他的名望,装装门面,没料到徐向前真的干起来了。
全军文革小组成立时,规定属中央军委和中央文革的双重领导,主要是中央文革领导,有事先请示中央文革,然后再请示军委。可是遇到问题时,中央文革的人却避而不见,不仅找不到江青、陈伯达、康生,就连文革小组成员王力、关锋、戚本禹也找不到。徐向前气愤地说:“这是有意挤兑我,当这个组长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架在半空受挤兑。”
一天,在京西宾馆开会遇到江青、叶群,徐向前抓住机会在三楼一个会议室开会,专门要江青、叶群参加,直接听听一些问题。坐了一会儿,江青、叶群见徐向前沉着脸,急得要发怒的样子,有些胆怯。没等徐向前宣布开会,就一块站起来说:“徐帅,我们有事,这个会就不参加了。”
徐向前气冲冲地一拍膝前的茶几,大声说:“你们给我坐下!我今天就是要讲讲,要你们听听,要你们告诉林彪同志,这样下去我这个组长干不下去了。我说话没人听,怎么办好?请示你们中央文革,又避而不见,我今天要讲讲问题。”
江青、叶群被徐向前这一举动怔住了,重新坐了下来。徐向前随即宣布开会,提出了一些急需解决的问题。最后,徐向前又强调说:“这样下去没法工作,你们中央文革对这些问题如果再不理睬,我就要直接找林彪同志。”
江青、叶群在徐向前跟前,表现出毕恭毕敬的样子,唯唯地说:“一定,一定,请徐帅放心,不要发火,伤了身体。”
江青、叶群当着徐向前的面搪塞过去了,转身对全军文革小组的事却仍然不理不睬。
全军文革小组不断接到各大军区告急,徐向前被逼得无法,只有去找林彪。徐向前说:“这样乱下去不行,军队要稳定,要搞几条规定,不然,整个局面就不好收拾!”
林彪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才同意发一个文件,并当即拟了七条。叶剑英、聂荣臻看了七条,表示赞成,建议以军委命令下发。文件底稿几经周折,总算送到了毛泽东那里。经毛泽东提议,又提交在京西宾馆参加会议的各大军区负责人讨论,征求意见。在讨论中,大家一致表示拥护七条。同时,根据大家的意见,又增加了严格管教子女一条。这样,原来的七条就变成了八条。
1月28日,毛泽东圈阅后,作了批示:中央军委命令所定八条,很好,照发。
“军委八条命令”公布后,参加会议的各大军区负责人感到心中有了底,腰杆子也硬起来了。大家表示:只要中央态度坚决,我们一定能够把工作做好。
一天,毛泽东来到京西宾馆,参加军委碰头会,并作了重要讲话。从毛泽东的讲话中可以听出,他对造反派冲击军事机关是十分反感的。毛泽东说:“这样做,里面一定有坏人!”
毛泽东告诉大家:“如果碰到这种情况,要退避三舍,使坏人暴露出来。”
陈再道想:毛泽东的讲话,意思是要我们以退为进,讲究斗争策略,做到有理、有利、有节。如果退避三舍或退避四舍还不行,那就要来硬一点的办法,就要执行“军委八条命令”,追究冲击军事机关的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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