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赤裸的午餐(下)

作者:[美国]威廉·巴勒斯 作 马爱农 译




  “那天我碰到特德•斯皮格了……一个好男人。在地区间找不到比特德•斯皮格更好的人……那是个星期五,我刚好记得,因为太太痛经,我去多顿街上帕克大夫的药店,正对着马格林正统按摩厅,那儿原是杰德的车马出租行……杰德,我马上就会想起他的全名的,他左眼上敷有石膏。他老婆是东边什么地方来的,我想是阿尔及尔,杰德死后那女人又结婚了,嫁给了胡特家的一个男人,克雷姆•胡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也是个好男人,那时胡特已经五十四五岁了……我对帕克大夫说:‘我太太痛经,给我两盎司止痛剂。’
  “大夫说,‘哦,阿奇,你得在这本子上登记姓名、住址和购买时间,这是法律。’
  “我问大夫今天几号,他说,‘十三号,星期五。’
  “我说,‘我的黑色已经过了。’
  “大夫说,‘今天上午来了个人,城里人,穿得花里胡哨。他拿着处方要买一瓶吗啡……怪怪的处方,写在卫生纸上……我直接跟他说,“先生,我怀疑你是吸毒的。”
  “‘“我脚趾甲往肉里长,大夫,我痛死了。”他说。’
  “‘“哦,”我说,“我必须小心,但只要你有合法理由,又有真正执业医生的处方,我很高兴卖给你。”’
  “‘“那医生有执照的,”他说……嘿,鬼使神差,我给了他一瓶清厕灵……所以我想他也黑色过了。’
  “‘正好清洁血液。’
  “‘我也这么想过。应该比硫磺和糖蜜管用得多……喂,阿奇,别怪我多管闲事,我总是说,在上帝和药剂师面前没有秘密……你还跟那个灰母马搞吗?’
  “‘哎,帕克大夫……要知道我是个有家室的人,又是无派别第一宗教会长老,从咱们小时候起,我就没摸过马屁股。’
  “‘那时候,阿奇。还记得我把鹅油跟芥末混在一起吗?总是那个拿错瓶子的,人家说。忝阴县都能听到你的鬼叫声,好像一只貂被阉割了一样。’
  “‘你记错了,大夫。是你吃了芥末,我只好等到你凉下来。’
  “‘痴心妄想,阿奇。我有次坐在车站后面那个绿茅厕里翻杂志翻到的……我刚才那话,阿奇,你没听懂……我说的灰母马是指你太太……我是说她不像从前了,脓疮、白内障、冻疮、痔疮、口蹄疫。’
  “‘是啊,大夫,丽兹是一身的病。第十一次流产之后就一直没调整过来……真是蹊跷。费里斯大夫对我明说了:“阿奇,你不宜再跟那女人相处下去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让我直起鸡皮疙瘩……唉,你说得对,大夫,她是不像从前了。你的药似乎也没让她好一点。老实说,自从用过你上个月卖的眼药水,她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了……可是大夫,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搞丽兹,那老母牛,我这么说可不是对我那些畸形死胎的妈妈不敬。自从我搞上那个15岁的小甜妞之后……你知道黑人镇那个玛丽直发漂肤厅的黄种女孩。’
  “‘吃黑鸡肉,阿奇?吃黑鬼的玉米饼?’
  “‘经常吃,大夫。经常吃。哎哟,那人说义务在戳我屁股,得回老怪物那儿去了。”
  “‘我打赌她特需要润滑。’
  “‘大夫,她的确是个干洞……多谢止痛剂。’
  “‘多谢光顾,阿奇……呵呵呵……喂,阿奇老兄,哪天晚上生锈了,过来跟我喝杯壮阳碱。’
  “‘行啊,大夫,我会的。就跟从前一样。’
  “于是我回到家里,烧了些水,调了些止痛剂、丁香、肉桂和基尼格木屑给丽兹,我想她好了点,至少就不那么烦我了。……后来我又到帕克大夫那儿去买避孕套……出来时撞见了罗伊•贝恩,也是个好男人。在地区间找不到比罗伊•贝恩更好的人……他对我说,‘阿奇,你看到空地上那个黑鬼了吗?哦,跟拉屎和收税一样准,他每天晚上都去那儿,准得你可以用他对表。看没看到他在荨麻后面?每天晚上八点半左右他就会走进那个空地,用钢丝棉手淫……布道的黑鬼,他们跟我说。’
  “所以我大概知道十三号星期五那天当时的时间,就在那以后不出二十分钟到半小时。我在大夫的店里买了点斑蝥,走到格雷诺沼泽时正开始发作,在去黑人镇的路上……那沼泽打了个弯,以前有个黑鬼的棚子……他们在忝阴县把那黑鬼烧死了。黑鬼患过口蹄疫,啥都看不见……这个得克斯卡那的白人小姐尖叫起来:
  “‘罗伊,那老黑鬼那么下流地看着我,哎呀我觉得浑身都脏了。’
  “‘哦,小可爱,别烦恼,我跟兄弟们去把他烧死。’
  “‘慢慢烧,亲爱的,慢慢烧,他让我恶心头疼。’
  “于是他们把黑鬼烧死了,那小伙子带着他太太回到得克斯卡那,没付汽油钱。加油站的碎嘴子老娄一秋天就没说过别的:‘这帮城里人到这儿烧死了一个黑鬼,连汽油钱都没付。’
  “切斯特•胡特把黑鬼的棚子拆了,在布雷德谷他自己的房子后面重搭了一个。所有的窗户都用黑布蒙着,那里面发生的事不合适说……切斯特真是有些怪癖……好了,就在原来黑鬼棚子的地方,正对着老布鲁克家,每年春天都发洪水,不过那会儿不是布鲁克家……而是归一个叫斯克兰顿的人。那片地皮1919年勘测过,我想勘测的人你也认识……名叫亨普•克拉伦斯,曾经用兼职占卜杖找水……好男人,在地区间找不到比亨普•克拉伦斯更好的人了……就差不多在那儿,我碰见特德•斯皮格在拧一条泥螈。”
  李清清嗓子。书记员从眼镜上边望过来。“注意,年轻人,等我把话讲完,就来过问你的事。”
  他又讲起黑鬼被奶牛传染狂犬病的事。
  “爸爸对我说:‘儿子,把你的活计干完,我们去看那个疯黑鬼……’他们把那黑鬼拴在床上,他像母牛一样号叫……我很快就看够了那黑鬼。对不住,我要去枢密院办公了,呵呵呵!”
  李听了很害怕,县书记员出恭经常一蹲就是几星期,靠蝎子和沃德百货的商品目录生存。有几次是助手冲开门把高度营养不良的书记员抬出来的。李决定使出最后一张牌。
  “安克先生,”他说,“我是作为一个刃背猪对另一个刃背猪提出请求,”他抽出刃背猪卡——青草地上打滚的年轻时代的纪念。
  书记员怀疑地看着卡片:“我瞅你不像真格儿的刃背猪……你对犹——犹太人是什么看法?”
  “哦,安克先生,您知道,犹太人只想玩弄基督教女孩……总有一天我们会把剩下的割掉。”
  “嗯,你这城里人说话还有些头脑……问问他要什么,给他办……他倒是条好汉。”
  地区间
  地区间唯一一个既非同性恋又不能谈朋友的本地人是安德鲁•凯夫的司机,这不是凯夫矫情或变态,而是用这个借口可以跟他不想相处的人断绝关系:“昨晚你对阿拉克尼德调情,我不能再让你上门了。”在地区间人们经常失去知觉(无论是否喝醉),没人能肯定自己有没有对那引不起胃口的阿拉克尼德调情。
  阿拉克尼德是个不中用的司机,几乎不会开车。有一次他撞倒了一位从山里来的孕妇,背上背着一捆柴,她把一个血乎乎的死胎流产在街上。凯夫下车站在路沿上用棍子搅血,警察盘问阿拉克尼德,最后以违反卫生法逮捕了那个女人。
  阿拉克尼德是个阴沉而没吸引力的小伙子,一张长脸上是怪怪的青石板色,大鼻子,大黄牙,跟马似的。谁都能找到有吸引力的司机,但只有安德鲁•凯夫才找得到阿拉克尼德,凯夫这个有才气的颓废青年小说家,住在本地人区域红灯区一个小便池改建的住所里。
  地区间整个是一所巨大的建筑,房间是弹性混凝土造的,人多了可以鼓起,但当太多的人挤在同一间屋里时,就会“扑”的一声,有人穿墙掉到隔壁屋里,即隔壁的床上,因为屋里主要就是床,那是地区间办事的地方。嘈杂声使地区间像巨大的蜂房一般嗡嗡振动。
  “百分之一里抽三分之二,我不能再让了,天王老子也不让。”
  “可提单在哪儿,亲爱的?”
  “不在你找的地方,明摆着。”
  “带阳具套的李维斯牛仔裤一包,好莱坞制造。”
  “好莱坞,暹罗。”
  “嗐,美国款。”
  “佣金多少?……佣金……佣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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