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赤裸的午餐(下)

作者:[美国]威廉·巴勒斯 作 马爱农 译




  一组会计师把研究萨尔的国际档案当成了终身工作……他的业务遍及全球,子公司、幌子公司及化名公司的网络错综复杂,变化莫测。他持有过二十三国护照,四十九次被驱逐出境——古巴、巴基斯坦、香港和横滨的驱逐程序正在审理之中。
  萨尔瓦多•哈桑•奥李瑞,又名鞋店男孩,又名歧路马夫,又名胞衣李瑞,又名牛犊皮特,又名胎盘胡安,又名润滑油艾哈迈德,又名老臭虫,又名小圆臀,等等,光名字就占了整整十五页档案。他先是在纽约卷入了法律官司,因为他跟一个被布鲁克林警方称为鲸膘威尔逊的人为伍,那家伙在鞋店敲诈那些有恋物癖的人,赚昧心钱。哈桑被指控犯有三级勒索罪和同谋冒充警察罪。他学到了行内人的第一条规则:扔铁皮——这相当于飞行员的“保持飞行速度”……用义务警员的话说:“要是遇到麻烦,伙计,扔掉你的铁皮,不然你必须吞下它。”所以他们没有抓到他带着假徽章。哈桑在口供中揭发了威尔逊,后者被判无限期监禁(纽约法律对轻罪的最长刑罚,说是无限期,实际意味着在里克岛监狱服刑三年)。“要不是碰到的警察还正派,”哈桑说,“我就得破财了。”哈桑每次事败都碰到正派警察。他的档案有三页绰号显示他与法律部门合作的态度,警察们称之为“玲珑球”。还有人用别的称呼:爱警阿伯、风趣马夫、哼唧女神、眼线阿里、邪门萨尔、哀诉的墨西哥佬、犹太女高音、布朗克斯歌剧院、警察的小神仙、问讯处、尖叫的叙利亚人、咕咕仔、音乐果、臭屁眼、娘娘腔、密探李瑞、小妖精……草虱子。
  他在横滨开过一家色情店,在贝鲁特贩毒,在巴拿马拉皮条。二战中他上了档次,接手荷兰一家乳品厂,在黄油里掺废轮轴润滑油,垄断北非的润滑油市场,最后靠卖牛犊大发横财。他生意越做越大,把各种稀释药品和伪劣货物倾销到世界各地,有掺假的驱鲨剂、稀释的抗生素、不合格的降落伞、过期的解毒剂、无活性的血浆和疫苗和漏水的救生艇。
  
  克雷姆和乔迪,两个老杂耍舞蹈演员,充当了俄国间谍,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丑化美国的形象。在印度尼西亚因鸡奸被捕时,克雷姆对检察官说:
  “这跟同性恋不一样,毕竟他们只是黄种人。”
  他们出现在利比里亚,宽边黑毡帽,红背带。
  “我打中了那个老黑鬼,他侧身倒地,一条腿在空中踢蹬。”
  “噢,可你烧过黑鬼吗?”
  他们总是在棚户区转悠,吸着大雪茄:
  “乔迪,得搞些推土机来,把这破玩意儿清掉。”
  病态的人群跟着他们,希望看到登峰造极的美国暴行。
  “在演艺圈三十年了,我从没干过这种差事。我必须霸占棚户区,给自己注射海洛因,穿着猪衣去叫人做祷告,取消国会租借法指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对盟国的借贷或出租武器、粮食等。
  ……这叫什么事儿,我成了八脚鱼吗?”克雷姆抱怨道。
  “我们为麦子跟巴拿马的阿里•王•查普特比联系。他告诉我们真他妈晦气,芬兰船长死在当地妓院了,把那批货留给了鸨母……‘她就像我妈妈,’船长说,这就是他的遗言……于是我们老老实实地从那老女人手里买货,给了她十块海洛因。”
  “上好的海洛因,阿勒颇叙利亚西北部城市。海洛因。”
  “足够的牛奶和糖让她保持体力。”
  “馈赠之马,莫看牙口。我们已经要看屁眼了吗?”
  “你们到哈桑时,不是为酋长摆了一个宴席,用那麦子做蒸粗麦粉?”
  “是啊。你知道那帮人填了那么多大麻,宴席开到一半时他们都发了狂……我嘛,我只吃面包和牛奶……有溃疡。”
  “我也是。”
  “他们到处乱跑,大喊大叫,说身上着了火,大部分人第二天早上就死了。”
  “剩下的隔天早上也死了。”
  “他们用东方的恶习腐蚀自己,还指望什么呢。”
  “有趣,那帮人全身发黑,腿掉下来。”
  “对大麻上瘾的可怕结果。”
  “我也碰到过同样的事。”
  “所以我们直接和老苏丹做生意,他是个出了名的拉塔病人。那以后一切都顺风顺水,可以说。”
  “但你不会相信,一些不满分子一直追到我们的船下水的地方。”
  “有点吃亏,没有腿。”
  “脑子也有毛病。”
  (麦角病是坏麦子上滋生的一种真菌病害。中世纪欧洲人口周期性地大量死于麦角中毒,被称为圣安东尼之火。经常伴以坏疽,腿变黑脱落。)
  他们给厄瓜多尔空军卸下一批报废的降落伞。男孩们拽着破避孕套一样的降落伞垂直坠落,年轻的鲜血溅到大腹便便的军官身上……震耳欲聋的声浪,克雷姆和乔迪的喷气机消失在安第斯山脉上空……
  
  伊斯兰股份有限公司的宗旨不甚明确。不消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出发点,都打算在中途背弃他人。
  A.J.在鼓动摧毁以色列:“在这一片反西方情绪中,有个肉中刺妨碍年轻的阿拉伯福利……这种局面简直不可容忍……以色列完全就是个麻烦。”典型的A.J.表面故事。
  克雷姆和乔迪透露,他们的兴趣在于摧毁近东油田,以抬高他们委内瑞拉的股价。
  克雷姆按“小龙虾”的曲调写了一段歌(比格•比尔•布伦兹美国著名蓝调大师(1893—1958)。)。
  
  石油干了你怎么着?
  坐看阿拉伯人死掉。
  
  萨尔瓦多放出厚厚的国际金融假幕,以遮掩他的液化派活动(至少是对基层遮掩)……但在几剂强效雅热之后他对朋友们解除了矫饰。
  
  现在谈谈地区间城市的聚会……
  显而易见,液化派的聚会上除了一人之外,全部都是愚人。直到最后同化之前,谁也搞不清谁被谁愚弄……液化派习惯于各种变态行为,尤其是施虐受虐狂行为……
  液化派一般都知道终点线是什么,发送者的特点则是不清楚发送的终极状态是什么样,他们态度野蛮,自诩公义,并且狂热地恐惧任何事实——全靠事实派的干预,发送者才没有把爱因斯坦送进精神病院,消灭他的理论。可以说只有极少数发送者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而这些顶级发送者是世界上最危险、最邪恶的人……发送的手段起初相当原始。画面转换到芝加哥全国电子会议。
  与会者在穿大衣……发言人用女店员那种平板的语调说:
  “最后我想提出一点警告……脑照相术研究的逻辑性延伸就是生物控制,即通过向神经系统注入生物电信号,来控制身体活动、思想活动、情感反应及表面感官印象。”
  “更响更好笑了!”与会者纷纷退场,扬起阵阵灰尘。
  “外科医生可在新生儿脑中安装电路,插入微型无线电接收机,用国家操纵的发送者对其加以控制。”
  灰尘在空荡荡而无风的大礼堂中落下——铁和蒸气的味道,远处有暖气片在嗡嗡作响……发言人翻动他的讲稿,吹掉上面的灰尘……
  “生物控制手段是单向心灵感应控制的原型。可以不用安装任何仪器,而通过药物或其他方法让人受发送者影响。最终发送者将垄断心灵感应传输……发掘过玛雅圣书抄本吗?我想是这样的:教士(约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一)提供单向心灵感应广播,告诉操作者什么时候该有什么感觉……必须有一名心灵感应发送者一直在那儿发送,他不能接收,因为他要是接收,就意味着别人能有自己的感觉,破坏了他的连贯性。发送者必须不停地发送,但不能通过接触给自己充电。他迟早会没有感觉可以发送。孤独的人是无法获得感觉的,像发送者那样的孤独——你知道,在一时一地只能有一名发送者……最后屏幕上没信号了……发送者变成了一只大蜈蚣……于是操作者立刻进来,烧死蜈蚣,公选出一名新发送者……玛雅人受交通隔绝限制……现在一个发送者能控制全球……你看,控制永远不能成为任何实用目的之手段……它永远不能成为任何东西之手段,除了强化控制……就像毒品……”
  
  分裂派采取中间立场,实际上可称为温和派……之所以叫分裂派,是因为他们确实进行分裂,从自己身上割下小块肉体,在培养液中育出自己的翻版。由此看来,除非分裂被中断,否则最终全球可能只有一种性别的一种样本:即世界上只有同一个人的亿万个身体……这些身体是否真正独立,能否发展出不同的性格?我表示怀疑。翻版必须定期从母细胞补充营养。这是分裂派的信条,他们害怕翻版闹革命……有些分裂派认为分裂可以在一种样本最终垄断之前停止。他们说:“再让我放几个翻版在各地,这样我旅行时就不会寂寞了……而且我们必须严格控制不受欢迎者的分裂……”除了自己之外的每个翻版最终都成了“不受欢迎者”。当然,如果有人开始往一个地方大量投放同一样本,谁都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其他居民会宣布“挖了它”(消灭所有被认为相同的样本)。为避免自己的翻版被消灭,人们便用染色、扭曲、整容和塑身等方法加以伪装。只有最肆无忌惮、恬不知耻的人才会制造全同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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