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3期
赤裸的午餐(上)
作者:〔美国〕威廉·巴勒斯作马爱农译
可以削弱毒品这种病毒、使其成为一段被控制的历史的疫苗已经存在。这种疫苗就是阿朴吗啡疗法,发明者是一位英国医生,他的名字我暂不能透露,要等他准许我使用后,我才能摘引他那本关于他三十年来如何用阿朴吗啡治疗毒瘾者和酒鬼的著作。复合阿朴吗啡是由达到沸点的吗啡再加盐酸形成的。它被发现了许多年后才用于治疗毒瘾。阿朴吗啡没有致幻或镇痛功效,多年来只被用作一种催吐药,在中毒的病例中诱发呕吐。它直接作用于后脑的呕吐中枢。
我是在毒瘾生涯快要结束时发现这种疫苗的。当时我住在丹吉尔本邦的一间屋子里。我一年没有洗澡,没有换衣服,只是每小时撩开衣服把针头扎进毒瘾晚期那种纤维状的、灰木头般的皮肉里。我从不清理和打扫房间。空的安碚盒和垃圾直堆到天花板上。由于欠费,水电早就停了。我整天什么事也不做,可以一连八个小时盯着自己的鞋尖。只有当毒品的沙漏流光时,我才会醒过来有所行动。如果朋友来访——他们很少来,还有谁值得看、有什么可看呢?——我只是坐在那里,不关心他何时走进了我的视线——我的视线只是一道越来越模糊暗淡的灰色屏幕——也不关心他什么时候又走了出去。如果他当场死去,我也会坐在那里盯着我的鞋尖,等着去搜他的口袋。您不会?因为我的毒品永远不够——谁都不会够。一天三十格令英美制最小重量单位,约等于0.0648克。的吗啡仍然不够。在药店门前长久地等待。拖延是毒品行业的规则。毒贩永远不会准时。这不是偶然的。毒品界从来没有偶然。瘾君子一次又一次得到教训,知道若不能得到他的那份毒品会出现什么状况。快把钱凑足,不然就等着瞧。突然,我的毒瘾开始迅速增长。一天四十格令,六十格令。仍然不够。我支付不起了。
我手里捏着最后一张支票站在那里,心里很清楚这是我的最后一张支票。我搭了下一趟航班飞往伦敦。
医生向我解释说,阿朴吗啡作用于后脑,调整新陈代谢,使血液循环趋于正常,这样四五天后,毒瘾的酶系统就被摧毁了。一旦后脑状况得到调整,阿朴吗啡就可以停用,只在万一病情复发时再次使用。(谁也不会为了寻求刺激而服用阿朴吗啡。尚未发现一例阿朴吗啡成瘾的病例报告。)我同意接受治疗,住进了一家私人疗养院。在最初的二十四小时里,我像许多瘾君子在剧烈的戒毒过程中一样,完全处于精神错乱和偏执状态。二十四小时的大剂量阿朴吗啡治疗使这种精神迷乱逐渐消除。医生给我看了用药量的图表。我接受了最小剂量的吗啡,但这不足以解释我为什么没有出现更加严重的戒毒症状,如腿部和腹部痉挛,发烧,以及我自己的特殊症状:“冷燃”,像一片巨大的蜂窝覆盖身体,并用薄荷醇揉搓。每个瘾君子都有自己独特的、完全无法控制的症状。戒毒方程式中缺少一个系数——这个系数只能是阿朴吗啡。
我看到阿朴吗啡疗法确实有效。八天后我离开疗养院时,饮食和睡眠都正常了。我整整两年没沾毒品——这个纪录保持了十二年。后来因疾病和疼痛又复发了几个月。再一次的阿朴吗啡治疗使我在此次写作中一直远离毒品。
阿朴吗啡疗法在性质上与其他疗法有很大的不同。那些疗法我全试过:短期递减,缓慢递减,可的松,抗组胺药,镇静剂,睡眠疗法,美芬新甲苯丙醇,一种麻醉辅助药(骨骼肌肉松弛药)。,利血平。只要一有复发机会,所有这些疗法就都不管用了。我可以肯定地说,在接受阿朴吗啡疗法之前,从代谢的角度来说,我从来没有真正戒毒。列克星顿麻醉剂医院的复发统计数据极高,使许多医生表示毒瘾是无法治愈的。据我所知,列克星顿使用的是多乐芬戒毒法,从未尝试过阿朴吗啡。说实在的,阿朴吗啡这种治疗方式是被广泛忽视了。人们没有对各种不同的阿朴吗啡处方和合成剂进行研究。比阿朴吗啡有效五十倍的物质无疑会被开发出来,呕吐的副反应会得到消除。
阿朴吗啡是一种代谢和生理的调节剂,一旦完成使命,可以立刻停用。世界上泛滥着各种镇静剂和兴奋剂,但这种独一无二的调节剂却未引起注意。没有一家大型制药公司对它进行研究开发。依我看,研究各种改良的阿朴吗啡及其合成剂,会开拓医药界的一片崭新领域,其意义远不止于解决毒瘾问题。
天花疫苗曾遭到一伙丧心病狂、穷凶极恶的反疫苗分子的反对。当毒品这种病毒从底层被消灭时,那些有利害关系的人和精神失常的人肯定会大声提出抗议。毒品是一宗巨大的买卖。总是有不正常的人和投机者存在。绝对不能让他们插手接种治疗和隔离检疫的基础工作。毒品病毒是当今世界公共健康的第一大问题。
《赤裸的午餐》描述的就是这一健康问题,因此它肯定是野蛮、下流、惹人厌恶的。毒瘾这种疾病经常充满一些令人作呕的细节,不适合体虚敏感的人。
本书里有些段落被称作色情文字,它们是模仿乔纳森•斯威夫特英国著名作家(1667—1745)。讽刺文学大师。《一个小小的建议》提出把穷人的子女杀了供富人食用,以缓解经济状况,讽刺极为辛辣。的《一个小小的建议》而撰写的反对死刑的文章。这些章节旨在揭示死刑是一种多么下流、残忍、令人反感的过时做法。这种午餐同样也是赤裸的。如果文明国家想要回到森林里的德鲁伊特绞刑仪式,或者想和阿兹特克人一起茹毛饮血,用活人的血供奉神灵,那就让他们看清自己到底在吃什么、喝什么吧。让他们看清在那把长长的报纸勺子的尖上到底是什么。
我差不多已经完成了《赤裸的午餐》的一个续集,是超越了关于毒品这一病毒的需求代数的数学延伸集。因为毒瘾有许多形式,而我认为它们都遵循基本法则。用海森伯德国理论物理学家(1901—1976)。矩阵力学的创建者,获1932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的话说:“这也许不是所有宇宙中最好的,但可以证明它是最简单的之一。”但愿人们能够明白。
多说几句……您不?
就个人而言(如果有人不这么讲,我们倒要研究一下他的原生质先祖或母细胞)……我不想再听关于毒品和毒品骗局的陈腐言论……此类话已经说了上百万遍,何况说什么都毫无意义,因为毒品世界一无所有。
这陈腐之路的惟一理由是“戒毒”,当毒品线路因欠费而被切断,吸毒的皮肤死于毒品匮乏和长期用药过量。而旧皮肤已经在毒品的表面下简化,忘记了皮肤的功能……戒毒者会在猝然间完全暴露,当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看到、闻到和听到时……小心汽车……
显然,毒品是用鼻子推鸦片丸的环球性行径,纯属屎壳郎——垃圾废物,应当归入污物粉碎机。这样的报告理应丢弃。看厌了它们。
吸毒者总是抱怨所谓的“寒冷”,竖起黑色衣领,抱紧干枯的脖子……纯粹是毒品骗局。吸毒者不想要温暖,他想要凉快—再凉快—寒冷,但他希望这“寒冷”跟他的毒品一样——不是在外面对他毫无好处而是在里面,使他能坐在那里,脊柱像冰冻的液压千斤顶……他的代谢接近绝对零度。晚期毒瘾者经常两个月都不要大便,静坐性肠粘连——您不?——需用钻核器或类似的外科仪器进行干预……这就是老冰屋里的生活,干吗要走动,浪费时间?
里面还有一个位子,先生。
有的个体用热力学戒毒,他们发明了热力学……您不?
我们中的有些人用其他方式戒毒,那是公开的,就像我喜欢看到我吃的东西,反之亦然,视情况而定。比尔的裸体午餐所……过来瞧瞧……老少咸宜,人兽兼顾。没什么比得上一点蛇油原文为snake oil,指江湖郎中声称的一种万灵油。能让车轮润滑转起来,还有起轨器展示。您选择哪一边?冰冻液压机?还是跟诚实的比尔一起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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