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七日永恒（下）
作者：马克．莱维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没能坚持到最后，我很抱歉。”他说道。
佐菲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回答道：“一棵树的成长需要一百年时光，烧毁它却只要几分钟……”
“的确如此，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去你的世界里生活，把我带走吧！”
“你不是当真的！”
“比你想的要认真。”
“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这么做。”
“我跟你走，吕卡，就这么说定了。”
“你做不到。”
“是你对我说不要轻视我的力量，你总是自相矛盾。不过，你的同类将会张开双臂欢迎我的加盟，教我怎么作恶，吕卡！”
吕卡久久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纯洁美丽的女孩，为了穿越两个世界之间的鸿沟，尽管佐菲娅并不清楚最终的结果，她还是做出了铤而走险的决定，无畏的勇气让她克服了恐惧。爱情的力量超越了她的想象，与吕卡厮守的愿望战胜了一切可怕的后果。吕卡踩下油门，向着这座城市的南方疾驶而去。
※
布莱斯激动万分地拎起了话机，口齿不清地让接线员拨通撒旦的电话，通知“总统”他会立刻去他的办公室。布莱斯在裤腿上擦了擦汗津津的双手，从录音机里取出了磁带，迈着粗短的小腿，像鸭子般摇摇摆摆地朝走廊深处小跑过去。他敲了敲门，走进了“总统”的办公室。
撒旦伸出了一只手说道：“闭嘴！我已经知道了！”
“我说对了！”布莱斯忍不住嚷道。
“也许！”“总统”仍然保持着他的傲慢。
布莱斯兴奋地跳了起来，一手握拳使劲地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掌心。
“这下您不必担心失败了！”他沾沾自喜地喊道，“我的预见是对的，吕卡真是个天才！他说服了他们的精英加入了我们的事业，多么伟大的胜利！”
布莱斯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必须立刻结束对吕卡的谋杀，我需要得到您的许可。”
撒旦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我可怜的布莱斯，你真愚蠢，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根本不应该在这儿出现。我们的计划什么时候执行？”
“十七点准时爆炸。”布莱斯焦急地看了看表，他精心策划的谋杀行动将在四十二分钟后开始，“我们一秒钟也不能耽搁了，总统。”
“还有时间，我们必须保证我们的胜利万无一失。对于既定的计划什么都不需改变，除了一个细节，”撒旦搓着下巴说道，“五点钟，我们把他们两个都带回来。”
“可是您的对手会有什么反应？”布莱斯惶恐地问道。
“事故就是事故！据我所知，不是我发明了‘偶然’这种东西。为他们的到来准备一个欢迎会，你只有四十分钟的时间了！”
※
很久以来，布鲁德街和哥伦布大街是一切人间罪恶上演的舞台，毒品泛滥，被生活唾弃了的男人和女人在那儿偷偷寻找着安慰。吕卡将小车停在了一条狭窄而阴暗的小巷入口。在破旧的楼梯下面，一个年轻的妓女正经受着皮条客无情的拷打。
“好好看着，”吕卡说道，“这就是我的世界！人性的另一面，你想要战胜的另一面。在这个污浊的世界里寻找你的善良去吧！睁开你的眼睛，你会毫不费力地发现无可救药的堕落、腐败和暴力。那个妓女会被玷污、被殴打，直到死去的那一刻，她都不会对她的主人有一丝抵抗。她在这个世上活不了多久了，再挨上几拳，她就会放弃她早就无所指望的生命。你还想要我教会你作恶吗，佐菲娅？我只要用一堂课时间，就能让你忘却你的使命，进入恶的世界。穿过这条小巷，别管她的死活，你会看到，袖手旁观是最简单不过的事，像那些路人一样，面对这样的惨状，只管走自己的路。我在路的那一头等你，如果你能视若无睹，你就已经改变了自己。这条小路是连接我们两个世界的通道，走过来了，你就无法再回头。”
佐菲娅下了车，吕卡开车驶向了小路的另一头。佐菲娅走进黑暗的小巷中，每一步都迈得格外沉重。她将目光投向远方，努力让自己对身边的事不闻不问。路边的墙壁灰黑阴暗，洒满了垃圾的小路弯弯曲曲，漫长得似乎看不到尽头。那个名叫萨拉的妓女正经受着皮条客暴风雨般的拳打脚踢，鲜血从她伤痕累累的嘴角淌出来，留下了一道道乌黑的血迹。在皮条客的痛击中，她的头无力地摇摆着，背部痛苦地扭曲着，肋骨一根又一根地折断。突然间，她挣扎了起来，她努力不让自己跌倒，不让皮条客的脚踩中腹部，结束她岌岌可危的生命。皮条客的拳头击中了萨拉的下颚，她的头撞上了墙壁，剧烈的震动让她听到了自己的头颅中发出了轰然巨响。
萨拉将无助的目光投向了佐菲娅，她的出现似乎是萨拉最后一线希望，是这个上帝虔诚的信徒盼望已久的奇迹。佐菲娅咬紧牙关，握住拳头，继续向前走去，却还是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在她身后，可怜的女孩单膝跪地，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皮条客高高举起了手，挥舞着砍向萨拉低垂的脖子。佐菲娅却看不见这些，她噙着眼泪，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悲伤。在路的另一头，吕卡将双臂交叉在胸前，默默地等着她。
佐菲娅停下了脚步，她全身僵硬，呼唤着吕卡的名字，喊声中的痛苦出乎了她的意料。声嘶力竭的叫声撕破了整个世界的寂静，在一瞬间穿越了所有的深渊。吕卡跑到她面前，一把抓住皮条客，将他摔得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皮条客立刻爬起来，朝吕卡直冲过来，吕卡有力的还击让他全身散了架，血流如注的皮条客顿时失去了残暴嚣张的气焰，在恐惧中走向了死亡。
吕卡在萨拉瘫软的身体前面蹲下来，搭了搭她的脉搏，将她抱了起来。
“过来，”他温柔地对佐菲娅说道，“我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你比谁都清楚去医院的路。我来开车，你给我指路，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
他们将萨拉平放在后座上，佐菲娅从杂物箱里取出警灯，拉响了警笛。时间是十六点三十分，福特车开足马力向旧金山纪念医院全速驶去，用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就到达了医院。
萨拉被送进急救室，医生立刻着手对她进行救治。萨拉的肋骨被打断了，全身多处负伤，X射线照片显示她大脑内有血肿，但幸好没有明显的脑损伤。扫描检查的结果说明由于救治及时，萨拉没有生命危险。
吕卡和佐菲娅离开了医院。
“你的脸色白得像张纸，打死皮条客的是我，佐菲娅，这跟你无关。”
“我失败了，吕卡，我并不比你更有能力改变自己。”
“如果你成功了，我反而会恨你。你就是你，这才是你打动我的原因，佐菲娅。我不要你为了适应我而改变自己，成为另外一个人。”
“那你为什么要救萨拉？”
“为了让你明白我们之间没有差异，为了让你不再对我抱有偏见，因为虽然很快就要面临分离，但短暂的两天时间也可以让我们的心靠得更近。”
佐菲娅瞥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钟，吃惊地跳了起来。
“你怎么了？”
“我忘了答应汉娜的事，她会不高兴的。我知道她整个下午肯定都在准备茶水和点心，烤好了酥饼等着我。”
“没那么严重，她会原谅你的。”
“是的，但她会感到失望，我向她保证过准时回家，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你们约好了几点？”
“五点整。”
吕卡看了看表，已经是五点差十分了，繁忙的交通让他很难实现佐菲娅对汉娜做出的允诺。
“你最多会迟到一刻钟。”
“那就已经太晚了，天已经暗了。她想在夕阳的照耀下给我看她的照片，她似乎需要有一个理由，才能翻开她的记忆。我费尽心思，才让她敞开心扉，在这个时候我应该陪伴在她的身边。我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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